蒋励是一位无国界医生。“无国界医生”是一个国际独立人道医疗救援组织,于1971年12月20日在巴黎成立,最初的成员皆为深信全人类都有获得医疗权利的法国医生和记者。目前,这个组织的成员已遍及全球,他们奔赴饱受天灾战乱之苦或者医疗设施极端缺乏的国家和地区,为那里的人们提供无偿的帮助。

读大学时,蒋励就听说了“无国界医生”,当时她只觉得这个工作挺酷的,但觉得这事离自己很遥远。2009年毕业之后,蒋励进入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妇产科工作。2012年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加入了“无国界医生”组织。

2013年4月,她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武装冲突频发的阿富汗地区,进行医疗救援的工作。在阿富汗的一百天里,每天都会见到在死亡边缘徘徊的孕产妇,但是同时也见证了许多新生命的诞生。在那里,每一天她要接生四十例新生婴儿,一共接生了大约几千个新生婴儿,而且做到了没有一例孕妇死亡,体现出了一位中国医生崇高的人道主义精神。

曾有人问蒋励,成为一名“无国界医生”后,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她想了想说道:“一个医生最大的满足,就是在病人面前,被信任、被需要。”而从蒋励们身上,我们再次感受到了“生命有救期,救援无国界”的人道主义情怀。

访谈

董卿:在阿富汗,有一段时间,孕妇的死亡率甚至高于被爆炸炸死的死亡率。

蒋励:他们那儿,每十万个孕妇当中大概有四百六十人会因为生产而死亡,相当于咱们国家孕产妇死亡率的二十多倍。但对于我来说,没有办法接受。而且作为一个医生,在那一刻我会想,如果我当时决策更快一些,或者在手术当中这样处理,会不会结果就会好一点?在那个时候我是不是能做些什么来挽救她的生命?

董卿:他们知道你是从中国来的医生吗?

蒋励:知道。在阿富汗,因为咱们国家和他们是接壤的,甚至有的人的家属去过中国,他们会向我表达喜欢中国,表达对我们的善意。

董卿:大概要隔多长时间就可能会遇到爆炸或者袭击?

蒋励:我没有计算过,但是确实还挺频繁的。我记得有一个晚上,我和先生正在通电话,这时候有一枚炸弹就在我们的围墙外头不远处爆炸了。当时整个房子都在晃。显然我先生在电话那头也听到了这个爆炸声,他特别紧张,说你赶紧趴下,这样就安全了。然后我就在那儿躺着,那一刻我觉得我回不了家了。

董卿:但是有一个数字是我简直无法想象的,每天接生四十个新生儿,你在那儿三个月的时间,就差不多有三千多个孩子,而且没有一例孕妇死亡。我觉得这几乎就等于没有了睡觉、吃饭的时间了。

蒋励:睡觉的时候可能都得非常地警醒,因为随时都有可能会打电话叫你到医院处理一些难产的病例。我们实际上是一个团队,有两名妇产科医生,四名国际助产士,两名麻醉师。

董卿:在那样一个特殊的地方,你每接生出一个生命,每遇见了一个生命,是不是都觉得特别宝贵?

蒋励:的确是这样。每当有一个新生命安全地降生,我就会觉得尤其可贵。在我们当时工作的环境里,虽然围墙外头时时刻刻会有那种恐惧的威胁、生命的威胁,但是在医院的围墙里头,我们却能够给他们提供生的希望。所以将来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还会去选择“遇见”他们。

董卿:这段工作结束到现在其实已经有两三年的时间了,再回想,最让你自己骄傲的是什么?

蒋励:我觉得首先是,作为一个医生,我实现了我救死扶伤的梦想。另外就是,作为一个中国的医生,让他们知道了,我们在医疗救援的过程当中发挥了越来越多的、重要的作用。

董卿:你今天要为大家读什么呢?

蒋励:我当时在日记里记录了一首鲍勃·迪伦的歌词《在风中飘荡》,我希望今天能够朗读这首歌词,把它送给那些在战争中降生的孩子们,因为孩子是我们的未来。

董卿:太好了!同时参加朗读的,还有三位蒋励的同伴。柴溪来自北京,在使馆和联合国机构工作过多年,2013年在南苏丹的多罗难民营担任“无国界医生”志愿者。李雪峰,来自新疆乌鲁木齐,2015年前往巴基斯坦参与救援工作。魏宝珠,进入“无国界医生”组织十年,曾经在尼日利亚、南苏丹、黎巴嫩、约旦、南非、马拉维、阿富汗参与多项救援项目。

读本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英]约翰·多恩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可以自全。

每个人都是大陆的一片,

整体的一部分。

如果海水冲掉一块,

欧洲就减小,

如同一个海岬失掉一角,

如同你的朋友或者你自己的领地失掉一块:

任何人的死亡都是我的损失,

因为我是人类的一员,

因此

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

它就为你而鸣。


(张建伟 译)

选自中国法制出版社《法律皇帝的新衣》

这是十七世纪英国玄学派诗人约翰·多恩的诗,因被海明威引用作为书名而声名远播。而鲁迅先生也曾说:“无穷的远方,无数人们,都和我有关。”或许,这是写作者的格局。当站在一个更高的角度看待万事万物的时候,唯有获得一种普遍的、全人类意义上的责任感,才能让文学表达获得亘古的穿透力。

未选择的路

[美]罗伯特·弗洛斯特

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

可惜我不能同时去涉足,

我在那路口久久伫立,

我向着一条路极目望去,

直到它消失在丛林深处。


但我却选了另外一条路,

它荒草萋萋,十分幽寂,

显得更诱人、更美丽;

虽然在这两条小路上,

都很少留下旅人的足迹;


虽然那天清晨落叶满地,

两条路都未经脚印污染。

呵,留下一条路等改日再见!

但我知道路径延绵无尽头,

恐怕我难以再回返。


也许多少年后在某个地方,

我将轻声叹息把往事回顾:

一片树林里分出两条路,

而我选了人迹更少的一条,

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顾子欣 译)

选自外国文学出版社《外国诗2》

罗伯特·弗洛斯特被称为“美国文学的桂冠诗人”,他曾四次获得普利策奖,出版了十几本诗集。他的诗常写自然风光和乡村风尚,蕴含着深刻的、具有象征意义的哲理。《未选择的路》即是如此,明白如话,又意味无穷,它既是人生之路的象征,又包含着选择与承担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