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夜 向雪神祈愿(一)

一觉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黑乎乎一片。我以为我只是昏睡了一个白天,拿起床头的日历钟才知道,原来我又睡了一天一夜。

算了,反正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有佐岸在,学校也从来不会计较我的旷课行为。

想到佐岸,我便想起昨天没有听完的对话,抬头发现小红鱼还在鱼缸里沉睡。

奇怪,我记得昨天是她来救了我……我恍恍惚惚地觉得我似乎忘了什么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晃了晃脑袋选择放弃。

晃脑袋时眼角余光瞥见窗户上一点明亮的反光,看起来就像有一面小镜子放在窗外。

我起身拉开窗户,发现窗台上正蜷着一个全身雪白的精灵。

我拉窗户的声音显然惊醒了它,它抬头看到我,“吱”地一声惊叫,蜷得更小了。

我认识这种精灵,每逢下雪的前一夜,它们就会散步在各个角落,第二天雪花降落,它们又会消失。

我想,它们大概是雪的精灵吧。

我跑下楼从冰箱里拿了几个冰块,放到精灵面前。它迟疑了一下,见我把冰块又往它面前推了推,毫不迟疑地把冰块抢走,挪到了离我远一些的角落。

“这是要下雪了吗?”我看着怀抱冰块的精灵,小小的不足我的掌心大,好想用手指戳一戳……

精灵看了看我,似乎放下了一些戒备,却没有回答我的打算。

“要下雪了,你怎么不去撒雪?”我伸出指头放在精灵面前,它想了好一阵,才伸手放在了我的指甲盖上,传来一种冰凉舒适的温度。

“吱……”

我这才想起,就算这只精灵愿意和我交流,它们的力量十分弱小,也并不通人语。

就在我打算放弃交流的时候,苍突然跑过来蹦呀蹦,想要用爪子扒到窗沿上。

我心里觉得好笑,把苍提上来放到了肩膀上。

“喵——喵?”苍一上来看见精灵便打起招呼,似乎是老熟人。

因为苍目前由我来抚养,加上它本身的妖力并不弱,它的叫声我倒能听懂什么意思。

苍说:“真的是你啊,你来这里做什么?”

“吱……吱吱……”精灵有些失落,把下巴枕在冰块上,神情颓丧。

“喵喵呜?”——“你不知道它们在哪了吗?”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我揉了揉苍,提醒她给我做翻译。

苍对着我就是一阵“喵喵喵”,我这才知道了事情原委。

原来有一个人向雪神许了愿,希望可以最后看到一次院子里的桃花开放。

雪神派了雪精灵来到人间,但这只小精灵掉了队,落在了苍原本居住的森林,完全不知道大部队去了什么地方。

小精灵心性贪玩,想着掉队了也没有关系,去找苍玩耍一下,它的大部队大概就会原路返回,那时它再汇合也不迟。

可它去到苍一直居住的洞穴却发现苍并不在那里,询问了森林里的精怪们才知道,苍早已被一个人类带走了。于是它便一路打听,找到了这个地方。

我奇怪道:“看桃花为什么要向雪神许愿?”

精灵看着我摇了摇头,显然它对此也感到很是困惑。

“喵——喵!”苍勾起爪子抓了抓我的肩膀,提议让我帮精灵找一下大部队在哪。

“你不知道许愿的那个人住在哪吗?”

我向精灵提问,它摇摇头,又点了点头:“吱……吱……”

苍还挺聪明的,一听到精灵说话马上又翻译起来:“它并不知道详细地址,但应该就在这附近,它感觉到了同伴的气息。”

我刚睡醒时还有些迷糊,现在清醒了只觉得夜色漫漫,十分难熬。想来想去,似乎答应给精灵帮忙也没什么关系。

我出门按照精灵的指引,时不时遇到精怪便揪住一个问路,没多久果然看见一棵被雪精灵装饰得亮莹莹的桃树。

“吱——”树上的雪精灵呼唤着掉队的精灵,叽叽喳喳。

苍说,它们如果没有全部就位,一个完整的术式就无法完成。所以,它们也一直在等精灵。

“吱吱。”精灵走到一半,又回到我们身边道谢,伸手在我的指甲盖上画了一朵雪花。

我勾起唇角,用指尖小心的揉了揉精灵的头发,它没有拒绝。

“去吧,去完成你的任务。”

精灵露出一个笑容,融入了树上的雪精灵里。

雪精灵们化为亮莹莹的光,将整个天空照亮,随着“哗”地一声,光芒散为碎片。

碎片如同雪花,缓缓飘落在桃树枝头,将桃树缓缓点缀。

“好美……”虽然从前见过这种精灵很多次,却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雪精灵完成下雪的术式。

温度突然变凉了,苍很适时地往我怀里钻了钻,互相取暖。

“哎呀,老伴,你看呀下雪了。”二楼的窗户打开,一个老爷爷从窗口探出脑袋,看着天上飘落的大朵雪花,兴奋不已。

我在心里猜想,对雪神许愿的也许就是这个人吧?

老爷爷很快就发现了站在楼下的我,热情地把我迎进了房子。

“夜深了,小伙子你还在外面散步么?”老爷爷端来热茶,我小心地咽下一口,顿时觉得四肢百骸都舒爽不已。

“嗯……出来看雪。”

我随意编了一个谎言,却好像正中了老爷爷的下怀,高兴地和我聊起了天。

“这雪真是来得及时呢……”老爷爷看着窗外黑乎乎的风景,却像是能看到雪花飘落的样子,转头对我笑了笑,“这话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奇怪?本来转暖的天气,却突然降温下雪,我却在说好。”

“不瞒你说呀,我昨天向雪神许了一个愿,希望今夜可以下一场大雪。我原本以为着个愿望大概完全不会实现,没想到,现在真的下雪了。”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向雪神许愿……唉,小伙子你看到院子里那棵光秃秃的桃树了吗?那是当年我和老伴一起种下的,却在老伴开始生病的时候突然死掉了,再也没有开过花,老伴的病情也越来越严重。”

“昨天,她的精神终于好转了一些,死活也不愿意住在医院了,要和我回家。哎呀,有时候人老了也真的是拗不过她啊,我只能把她带回来了……但是我知道,大概老伴这是真的快要走了……”

老爷爷擦了擦眼睛,看向门外的桃树:“老伴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到这棵桃树再开一次花。如果今晚下大雪,我想,明天大概它就会‘开花’了吧。”

我听着老爷爷说完他的故事,杯里的热茶也见了底。老爷爷热心地给了我一件他儿子的外套,叮嘱我快点回家,如果愿意的话,明天再来他的院子里,和他一起看看‘花’吧。

“嗯,明天,我一定来。”不知为何,我心中如此向往,希望明天能来再听这位老爷爷和我说说这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