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起了雨,因此,今天的武学课业也就取消了。太后和朝廷给皇帝安排了满满当当的行程,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没有安闲自在的时候,而取消了武学的课业,皇帝又多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
自帝师授课结束后,便已接近中午,李凡百无聊赖的看着这雨,雨水躺进一个坑里慢慢的积多,最后满满当当,变成了一个一个小池塘。
这是李凡第一次觉得后背发凉,哪怕是见过了这么多的阵仗。那结党营私的勾当就像这一池子水,越积越多,朝政只会越来越腐败。但李凡还是太年轻,皇帝看似尊崇,却真心没有几个真正把他当做皇帝的人,那些个零散的权利还是从一个个指甲缝里扣出来的。
每一次圣旨的下达,都伴随着权力的更替,而丞相不是等闲之辈,就像是皇帝撤掉了黄侍郎,便又有一个陈侍郎出现,随之还多了个陈侍中,虽然是新面孔,但谁知道他是不是丞相安排的。
李凡与大臣的每一次交锋都显得苍白无力,李凡需要一个突破口,才能瓦解这个足以颠覆王朝的隐患。
帝师的话如雷贯耳,他把很多事情都挑的明明白白,而李凡细数之下竟然没有多少遗漏。不得不说,帝师是个忠臣,对于积弊已久的问题他没有丝毫的隐瞒。李凡越发的对这个颤颤巍巍的老人多了一些敬重。
雨下,但终究会停。傍晚的时候,雨停了,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气息,西方也挂上了微光,然而它伴随着夜幕的降临渐渐消散。
就在夜色降临的时候,大将军来到了皇宫里。李凡并不清楚大将军何成的立场是什么,尽管他是接自己到这个皇宫里的人。但朝廷之上,大将军总是选择和护国公一样沉默寡言,除了大是大非,轻易的他们都不愿意发表意见。
和大将军一同进宫的是丞相袁重楼和兵部尚书裴桥镇,进宫的原因也正是那四千兵马。
随着召唤,三人来到了上书房,李凡坐在那里,听完他们称万岁之后才真正开始了议题。
“禀陛下,山县地处边疆,十分的偏远,因此调兵也只能就近了。那里是凉州地界,可以酌情调派当地州兵,从中抽出四千人来便可。”大将军对这件事情有自己的考虑。
李凡不知道现在这个黄侍郎在哪里,最起码这件事情做的不是很地道,再怎么样自己也是皇帝,这种怠慢到极致的行为完全是个死罪。
丞相则有不同的了解,他说:“这黄钦差万万不会辜负了皇命,定是其中生了枝节。”
“不管怎样,这兵是一定要派的,这山县虽然在北方,那也是边陲之地,不法贼寇多行,需要好好整治一番了。”兵部尚书竖起了横眉,虽然有几十年没打仗了,但他祖上是太祖身边的参谋将军,兵法倒是传了个三四成。
“朕觉着,这黄侍郎怎么也没有胆子敢违逆朕,怎么着我也给了他亲卫随行,怎么就跟人间蒸发似的呢?”李凡踱着步,怎么想都很蹊跷。
“山县的事情不一般,朕一定要知道黄侍郎是死还是活,山县的事情,朕一定要知道的清清楚楚,就仰仗众位叔叔伯伯了。”李凡说道。
“臣等不敢,臣等一定为陛下分忧。”一声叔叔伯伯可是把他们吓的跪了下来,虽然这帮故旧老臣之后多少都沾点皇亲国戚,却没有一个敢受得起这个小皇帝的称谓。
“好好好,朕看众位爱卿还没用膳吧,随朕吃一顿如何?”李凡手摆了摆,也不多问,便自顾自的往御膳房去了。
“臣等不敢”这四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皇帝便已经离开了上书房,三个大臣只好跟上。
晚宴没有那么铺张浪费,膳食用度都是有数的,但确实很丰盛,起码李凡一个人吃不完。
桌子很宽大,李凡很喜欢大家一起坐下来吃饭,因此三个重臣还没落座,虎子和泥鳅便已经坐在了李凡左右。
平常福如海等一众宫女侍卫都会依次坐下来,但这到底不符合皇家的规范,更何况这一天皇帝还邀请了大臣。
“你们三位都是朕的股肱,但自朕继位起却还没有和众位聊一聊,是做晚辈的过错。今天,朕便把它给补上。”李凡举起酒杯。
“朕尚且年幼,这酒朕是不能喝的,便以这茶代酒,敬各位。”说完李凡便一饮而尽。
小皇帝的举动很直接,很爽快。但大臣们看得很心惊,这哪里是一个十二岁孩子,这活脱脱的一个七老八十的人精模样啊。
三人都隐约有了一丝错觉,莫非这就是明君之象?小皇帝成长的太快了,这绝对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丞相这么想着,越想越心惊,竟没有发现杯中酒已经洒落在餐桌上。
“丞相这是怎么了,才一杯酒就醉了么?”李凡问道,此时他突然明白,越大的恩惠越会让居心叵测的人胆战心惊。
“臣,臣不胜酒力,辜负了陛下的圣恩。”袁重楼一惊再惊,赶忙答道。
“唉,不妨事,听说太后是您女儿,朕虽不是太后亲生,但朕贵为天子,也是称她一声母后的。”太后的父亲是袁重楼这回事李凡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李凡想不通,他家势力这么稳固,怎么惠文帝家儿子就没做皇帝呢?
而关于这个话题,帝师和福如海都闭口不言,哪怕是帝师董慈溪也只是说时机未到,该知道的时候就知道了。
“呵呵,呵呵。”袁重楼很尴尬,他不知该回些什么,因为回什么都会显得更尴尬。
“大将军奉朕为帝,朕不胜感激。袁丞相又是皇亲国戚,即便是我,这私下里也得喊一声外公。尚书也是身居要职,朕有你三人辅助,自然会江山永固,朕把这江山都托付给你们啊!”李凡举起酒樽,又要再敬。
此时,边关告急的文书传了进来,随之一同进来的是护国公和将军的副将秦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