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知道我是如何为他宽衣的,他说出那句话后,我便总觉得脸颊似是要燃起来了,大脑也是一片空白,待我反应过来之时,他正低头为自己捋顺着中衣。
我欲小心翼翼的退至一侧,刚往后迈了一步,便瞧着他突然转过身来。
冷不防的就落入那深不见底得无底洞。那眸子似会吸人一般,瞬间便被摄了魂。
此时我脸定是熟透了,不然他怎会挑眉轻笑。
我瞪大了眼,瞧着那脸庞缓缓向我靠近,我僵直的愣在原地,直至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暖暖的喷在我脸上,那瞬间仿若被人下了软骨散,浑身都酥软了一般。
“你方才是要去何处?”他在我耳旁呢喃。
我咬牙强撑着自己那双腿,又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自然是一旁候着。”我回的理直气壮,全凭不吃亏的本能。
他指着自个衣领:“不顺,帮我整整。”
怎会不顺,我方才明明瞧见他是有捋顺自个中衣的。
咦?这才顷刻间又怎会褶皱成这般,定是他使了什么手段。
我努努嘴,不情不愿的上前轻轻一扯那不服帖的衣领,可就这么一扯,也并未使出多少力气,那中衣不知怎的便开了,裸露了他半个雪白的肩膀和大半个胸脯。
我心下一惊,手上连忙用力想把衣服拉回去,结果却适得其反,那本就松垮的领口被我扯得更大,这下子连另一半肩膀也露出来了。
……
谁来救救我,我慌忙捂住自个眼睛,嘴里嘀咕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此刻我的心跳声如雷贯耳,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这急促的声音。我慌乱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颤抖的手指却出卖了内心的慌乱。
他冷哼一声,“这才半日未到,便这般急不可耐?”
我侧过头来,任由他讥讽,根本不敢反驳,生怕越抹越黑。
“解开便解开,你如那木头一般是作甚?”
他侧着头,做出沉思状。“当初我以为你同那些女子不一样,可是…你倒也直接!”
“我我我……”我着急地打断他的话,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让我羞愧得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的话来。
“你明知道我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小白…”他突然低沉着嗓音唤我,些许温柔。
我微怔,这称呼对我而言很是陌生,却又莫名在我心头刺了一下,痒痒的。可还未待我细品,又听他道:“莫不是有贼心没贼胆?”
去他的有贼心没贼胆!我猛地转过身来,正欲反驳几句,却瞧见他还是那般……不知羞耻地……站着,乌黑的长发如同瀑布一般垂下,约有几根发丝正搭在那雪白的肩头之上,衣衫半褪,露出那大半个结实的胸膛,配上他那精致的面容,此刻看起来当真无比诱人。
我看的有些愣神,默默吞了吞口水,只觉得自个现下果真如他所说的了,心中暗自感叹着眼前这个男人真是一个尤物。
此刻的我犹如一只被猫抓住的老鼠,眼睛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再也难以挪动半分。
当我的目光顺着他那雪白的肌肤往上移动时,突然看到了一道令人触目惊心的细长伤疤。这道伤疤从他的腰间开始,一直向背部延伸,就像一条狰狞的蜈蚣,趴在他的身上,又隐入中衣。
尽管伤口已经愈合,但周围仍然泛着红色,显然是最近才受的伤。
我看着那伤疤,身子不受控制般地向前走去,鬼使神差的摩挲上那道疤,感受着他肌肤暖暖的温度和微微凸起的触感。
顺着那道狰狞的疤痕,小心翼翼地绕到他的身后,也不知哪里来的胆量,竟不由地将他身上那件单薄的中衣褪了下来,让他整个宽阔的背脊毫无保留地裸露出来。
就在这时,突然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啊,那是怎样的一张背?
满目苍痍,裸露之处伤疤错杂交叠,一道道伤疤纵横交错,仿佛是被撕裂后重新拼凑在一起的拼图。这些伤疤有的已经愈合,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有的便如方才那道,虽已愈合,但周边还微微泛着红。
这张背上没有一处完整的肌肤,每一寸都布满了痛苦和折磨的印记。
看着这样的背,我无法想象他经历过怎样的战斗。他本是高高在上的神祇,仙界什么祛疤的药膏没有,再不济他明明可以轻轻松松施个法。
我摸着疤痕皱紧了眉头,鼻头有些酸涩。
我竟对他产生了怜悯。
指尖在那丑陋的疤痕上摩挲。
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
我是记起十几年前那场人间浩劫。
我下凡游历。
巧的是我去的那处正值昏君当政,日日宫中歌舞升平从不问朝中大事更是害的百姓民不聊生。
起义军起了一波又一波,死了一波又一波。战事交火数百场,多少人陈尸街头。
我不忍那些饥不裹腹的可怜人儿,更受不了那蜷缩在我怀中无助的孩童,黑黝黝的小脸蛋上却有着本不该在总角之年所拥有的沧桑。
小小的胳膊上,瘦弱的脊背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就如同神君身上这般,甚至更加疮痍。
他突兀的转身一把抓住我依旧停留在半空中的右手,将我那思绪猛地拉扯了回来,我轻轻拭掉泪珠,仰头对上他那眸子,想从那眸中探知到一星半点的想法。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那眸中似有不忍,又带了些许哀伤,我微微启唇,想要问问他为何不曾将这疤痕除去,可话到嘴边终是又咽了下去。
“摸够了没有?”我方才还沉浸于这深深的哀伤中,便被他冷不丁冒出来的话冲散了。
我的手像触电般缩了回来,脸也迅速涨得通红,他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的笑,“怎么,害羞了?刚刚不是还挺大胆的吗?”
他微垂了眸子沉思片刻又道:“你方才莫不是心疼我?”
我听到这话脸腾地一下又着了起来,结巴着道:“胡说……我只是方才想到些从前的事情罢了!再言……男女授受不亲,你……你还是去找白泽吧!”说完这句话后,我的心跳得更是厉害,仿佛就要跳出嗓子眼一般。
我转过身来,拔腿就想跑,却听见他在身后清了清嗓子,他这一清嗓子,我这耳朵便不由自主的支棱起来。
“之前应的莫不是作罢了?!也罢,我那剑确实需要个帮手。”
嘶,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脚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心里暗暗叫苦不迭,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呢!我默默地将脚收了回来,小心翼翼地回到他身边,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嘿嘿一笑。然后,又迅速而敏捷地将他的衣领整理好,帮他捋顺了衣服,铺上了柔软的云被,一套下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然后便慢慢地退到门边,低头静静等待着他下令让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