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是游子,终归人间——刘伟

很奇怪的,读完《弹痕》和《诡刺》的我,最想写的传记,居然是给刘伟的,当然,个人更偏好他的另一个名字,蝮蛇。

题目的灵感来源于河图的《我若是游子》,回首来路三千,一晃数载流年,才知我若是游子,你便是人间。

刘伟辗转异国他乡十余年,当得起“游子”二字,最终魂归故里,回到了魂牵梦绕的祖国,终归人间。

我一直觉得刘伟很可怜,真的,十二岁的跆拳道黑带,不知道要付出多少汗水、泪水才可以练出来,从这一点来看,我对他的父母不抱希望。

父母将他看作谋取功业的工具,在他跌落神坛后弃之如敝履,而他最为敬仰、孺慕和信赖的老师,也不过是在为自己利用他而造成的伤害不断赎罪。

金泽喜最喜欢的弟子一直是风影楼,从始至终,他教给风影楼斩铁,为他彻夜不眠写一份为他量身定做的格斗技巧,甚至在日后敌对,他在内心里,依然将风影楼当作自己最喜欢的弟子。

难道刘伟只是风影楼的替代品么,他知道么?我想,他要是知道了,会很难过的吧。

在看到刘伟身死之前,一直对他有不屑,那时的认知,大约就是:比赛输了、离开部队、家里嫌弃、教官收留、费尽心机的报仇甚至对人家的妻儿下手。

总认为他不够磊落,甚至于“蝮蛇”这个名字本身就含有某种阴柔、狠辣的意味。

后来看到最后,他站在敌对立场上、以一个爱国者的身份向第五特殊部队传递信息,他倒在战侠歌的怀里,说,对不起。

战侠歌回,洁儿母子均安。

刘伟如释重负,溘然长逝。

十余年冤冤相报,刘伟赌上了自己一生,落得惨败,到最后,反而一笑泯恩仇……

那一刻,刘伟突然活了起来,有血有肉了,我想起莫言《蛙》里的一句:先生,强盗也有爱国的权利。

我默默的想,一个如此热爱着自己祖国的人又能坏到哪里去呢,刘伟,人不坏啊。

再后来,我看了《诡刺》,忽然觉得刘伟可怜,或许就像战侠歌说得那样,那时候太年轻,无法理解那种痛苦。

最让我触动的是刘伟那句:“小战,你……”

我是个女生,有点下流的污女,但是,我看着刘伟近乎高潮的反应,只是觉得很悲伤,很悲哀。

刘伟他有没有渴望过正常人的生活呢,肯定有的吧,但是他内心的执念和他对战侠歌的恨太深,所以放不下。

他偏执的认为只要杀了战侠歌,他心理上、精神上的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于是在“杀战侠歌”的路上走的越来越远,也来越偏执,偏激,执念。

刘伟的人生,最终被他与战侠歌毁了个干净,从离开中国的那一刻起,他已经将自己杀死。

只是最后,他又活了过来,在战侠歌怀里,在祖国的怀里。

我想起孤独无依的刘伟,他败给只是白带的战侠歌,他被第五特殊部队残酷的淘汰,他跪在父亲面前请求原谅却被抛弃,他被所有的孩子嘲笑,他哭着求金泽喜将自己带回学校……他好像被全世界遗弃。

他的骄傲,他的尊严,全都被战侠歌那一脚踩得粉碎,他的灵魂闭上了眼,从此,再未睁开。

我想起变态疯狂的刘伟,他在冰大坂对战侠歌一路尾随最终放手,他抱住狙击枪近乎高潮的迷醉,他鼓动巴那加使用生化武器,他派人追杀雅洁儿,他在丛林里长发及腰挑衅的看向赵剑平……他好像被烈火炽烤着的坚冰,随时都会分崩离析。

他的信仰,他的生命,全都化做了十二岁那年的那句“我要比战侠歌强”,从此,万劫不复。

他与风影楼的经历何其相似,只是,他没有风影楼的主角光环,他没有那样好的运气,可以重新站起来。

他没有了家人,没有了朋友,没有了祖国,没有了信仰,他什么都没有,只剩下执念和那个容忍他一切变态行径的教官,对他来说,宛若神祇。

我想,金泽喜为什么会把刘伟看得这样重要?

大约,是因为刘伟与他太过相似罢,外冷内热,永远不会真正站立到祖国的对立面上,金泽喜最悔的是冰大板害死了龙建辉和朱建军,刘伟最悔的,或许便是派人追杀雅洁儿。

他出身军人世家,从小便接受着爱国教育,“国家”这个词在他心里是最崇高的存在,他敬仰,敬畏,又近乎狂热的爱着,不容许任何人玷污。

所以,他纵然真的离开学校,离开祖国,与她断去了最后一分牵念,最后,他还是会为自己的母亲,尽绵薄之力。

他有无数次机会让战侠歌死在枪下,却没有动手,一再拖延,不是不想,只是他想要的,是堂堂正正的战胜,不是投机,不是取巧,他的那句“我要比战侠歌强”,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

他是与战侠歌、风影楼齐名的一代强者,倘若他们能够同时对敌,一是天生领袖,一有刺国之能,一是单兵之王,该是何等震撼的战争组合,奈何……

历史总是戏剧性的,刘伟天纵奇才却被菜鸟一样的战侠歌所伤,淘汰出局,终于,成长起来,又被同样堪称菜鸟的万立凯击毙,这或许,才是大多数英雄、枭雄的下场罢,譬如李牧,譬如项羽……

自初读《弹痕》,已过六年,对刘伟的不屑也罢,可怜也罢,最后、只剩心头的一丝叹惋。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谢谢你,让我明白“放下”,刘伟

——天香夜羽二零一七年荷月十四写于山东淄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