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这会应该把事情办稳当了。”
黑墨市封罗县警务分署“外勤处理组”办公室内,墨子书正坐自桌前发呆,对他来说总算是把苏致平叔侄之间的误会给解开了,一想到叔侄情义远胜亲情,他是满心欢喜。
墨子书一早来到警署就与那源景泰述说昨夜自己的决定,不想,后者认为此乃大事,不可迷糊,才请假回去异界来上工的他,又向前者请了假,说是要回去告知白妙。
其实墨子书压根不想因己误工,可,即是已向苏致平做出承诺,又必须给白妙交待,唯有应许。
原来在“天弃之界”若想寄宿他处,必须告知整族宗次两家并通过族老的允许,听起来像封建时社,可,对于他们而言,寄宿等同高族所定的“拘质”。
“队长,可以开报告会了。”
“嗯,那就关门吧……。”清涵影白衫黑束装走向墨子书述罢,后者缓缓站起,手持资料做出回应。
“辛苦了。”见墨子书示出附言,站在门口的墨夷鸠向门外把门的兄弟做出告诉,而后从办公室内使门关了起来,举罢,朝离门口最近的办公桌走去。
“各位兄弟,今天我们一改以往一惯的报告方式,不上交资料,不按组序报告,不论有没有发现,都可以发言。”墨子书站着并扫视了一圈后,向在坐的组长做出解释。
“咳……。”
墨子书才话毕,眼睛斜探向趴至办公桌前,正一手托腮没精没采的张果然,此时的他眼袋如墨,应该是在“剖析室”通宵一夜的成果。
许是感觉到墨子书的暗示,他挠了挠后脑勺,清了清嗓子,道:“死者“温有才”五十六岁,河阳县人,生前患有多种疾病,没有致命伤口,心肌细胞却受到损伤。”
“且心肌中还夹杂着许多玫瑰色的血斑,说明他出血过多,损及心脏功能,应该是惊吓过度导致的死亡,而后让人开膛破肚,我们发现,他身上的切口上下不齐,不像是刀具所致,倒像是用锯,锯开的。”
“虽然是被锯开的,可是内脏却完好无损的飘在水里,可见犯人心理的强大,以上就是昨夜的尸检结果。”张果然皱眉述罢,墨子书起了尾言,可见他对前者的加班加点只为破案,存有愧感。
“奇怪了,这么大动静的摆放,难道家人和邻里全是聋子吗?”
“确实没有听到,昨天我们组在整条街上做了咨询,邻居们都说前夜并没有听到异响,倒是死者对门那户人家吵了一刻钟,后半夜,邻里都说安静得异常。”面对石渊尘的疑问,清涵影看着手里资料向众人分析起来。
墨子书点了点头,陷入思虑之余又探向墨夷鸠,后者惊闻,缓缓站起,道:“虽然我们没有办法见到“第一发现人”和死者家属,可从街道办查到的资料来看,死者是五年前才结的婚,也就是说,第一发现人不可能是死者二十岁的女儿及五岁儿子的生母,所以不能排除第一发现人就是作案人的可能。”
“那他第一任夫人呢?”
“死了,据了解,五年前生了场大病,过世了。”墨子书没来得及看手中的资料,不禁问罢,那墨夷鸠做出补充。
“我这里有个传言,根据邻居的供词,死者应该是被“诅咒”死的……。”清涵影明显不相信这种说辞,可即是讨论,也许能在其中找到线索,便手持资料找起话题。
言间,墨子书回想起温懿珍赶跑那些三姑六婆时,其中一人抛下的诡话,不禁喃喃说出:“棺材生棺材子,不是诅咒,就是作祟”。
“队长,您也知道这个?”
“哦,不,你继续……。”面对墨子书的自语,清涵影惊讶前者的未解先知,询问罢,事主回过神时,发现众人正翘首以盼,无奈尴尬暗示后者继续。
“传言,死者的第一任老婆病死时正怀着孩子,那个孩子,就是死者现在五岁的儿子,按当地的习俗,棺材必须摆放七天后才可出殡,然而就在第四天的时候,死者竟吵着要提前把人给埋了。”清涵影会意罢,手持资料,边看边阐述起来。
“亲戚朋友那边,是怎么也拦不下来,最后没办法,家属只有顺着死者的意思,准备把棺材抬出家门时,发现棺材底部滴出血来,打开棺木一看,他儿子正不吵不闹的躺在棺材里,吮吸着母乳,这件事震惊了邻里,事情虽然过了五年,可还是经常被一些闲人在茶余饭后提起。”看出这所属清涵影的“咨询组”已是极力用心在调查。
“天天被邻里这样讨论,死者压力也是够大的。”
“是呀,做为男人,顶着压力养大这样一个孩子,实属不易。”冷沐檒对死者起怜悯之心罢,那墨夷鸠一脸叹惜,也起了附言。
“可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一个刚死了老婆的男人,会在同一年娶另一个女人为妻吗?而且像这种被“诅咒”的家室,有哪个年轻姑娘会看得上。”那石渊尘皱起眉头,手托腮不解做出分析罢,众人感觉其剖释在理,也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是不是“诅咒”,暂且不论,有没有这个可能,死者以铺为业,会不会是他与他人发生“生意”上的矛盾,从而产生的命案?”
“在我们的咨询过程中,死者少言寡语,生意上的订单也都是“第一发现人”为他打理。”面对栁曌笙的猜测,清涵影则是做出回复,意示“第一发现人”的重要性。
“清水,我们的“移交申请表”交上去没?”见事情关键并没有收归入组,墨子书叹罢,向清涵影再起咐言。
“交了,只是乐正区管队长那边,一直没有回复。”
“好,一会去催催……。”
“嘎吱”
没等墨子书话毕,那办公室双开门突然被打出一条小缝,原来是门外把门的警员,他露出小脑袋先是一阵扫视,而后向墨夷鸠轻声,道:“报告组长。”
众人闻讯,先是探向墨夷鸠,许是发现自组成员打断会议,后者无奈站起,快步走向门口,轻声怒出:“怎么回事,没见开会呢嘛……。”
“对不起,组长,可是……。”那组员手放后脑勺一脸歉意,神情慌张做出解释,而后附耳向墨夷鸠述说起原由。
“知道了,让她先去会客室等一下。”那墨夷鸠闻罢,瞬露焦急不耐向自组警员就是斥声,然后挥了挥手示意其关门出去。
许是担心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导致组长被高层责骂,那组员面展愧疚,探向墨子书等人就是连连点头以表歉意。
“队长,门外有位姓温的女子求见。”那警员才关门,见会议已近尾声,那墨夷鸠径直朝墨子书走去就是束耳附言。
“知道了……。”
墨子书听闻是姓“温”女子到访,心中不由一喜,没等墨夷鸠走开,朝在坐的组员就是咐出:“兄弟们,今天的报告会先开到这里……。”
“清水,栁中队,请随我来。”言毕,众组长闻讯而散,在纷论声中那双开门被打开,其他组员走进,墨子书则是使手头资料放下后,朝最近的清涵影及栁曌笙吩附到。
才走出“外勤处理组”办公室,只见门外警员正向其旁男女做出解释,那警员许是听闻开门声,转身向墨子书直站表示起礼节,后者点了点头罢,探扫向眼前的男女。
男女中,一人是身着高领素衣旗袍,外披棉大衣的女子,那人正是“温懿珍“,她手里牵着的,是一名身着棉衣裤男童。
那男童看起来也就只有五、六岁,长相白皙,浓眉大眼很是可爱,墨子书扫视一眼前者,发现他脖上缠着白色医用绷带,手上脚上也有明显的淤青。
温懿珍及男童发现来人,礼貌性的向三人鞠了一躬,墨子书一想到事情又有了头绪,内心无比兴奋,向前者点了点头表示回礼。
“温小姐,没想到您能如约而来。”
“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而且那天答应的不是我一个人,是我和众姐妹,我必须过来……。”
“既是如此,就请移到会客室商谈吧。”那温懿珍双眼红肿,面露疲惫回罢,栁曌笙见她也算女中豪杰,伸手做出邀请。
“请用。”
“黑墨市封罗县警务分署”一层会客室内,清涵影在茶几上倒了两杯茶,伸出手向姐弟二人示意他们饮用,那男童望向其笑了笑,拿起茶杯,放在嘴角吹,发出“呼噜”声。
“让令弟听到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我弟弟温懿男他是后生的聋哑人。”墨子书的质疑,那温懿珍显露出淡然,她摸了摸弟弟温懿男的脑袋瞬露伤颜,言罢,后者来了触感,抬起头朝她就是笑。
“抱歉,我不知道……。”
“没关系,这是他的命,听不到或许对他来说是幸福的。”温懿珍的伤言令众人惊讶,墨子书更是轻声做出安慰,前者闻讯,竟展露微笑做出答复,她的微笑只是双唇轻轻扬起,看样子父亲的死对她的打击仍然很大。
“那么,请您先说下您家里的情况吧。”清涵影手持笔记坐了下来,示意温懿珍随时可以开始做笔录,言毕,后者点了点头,眼角泛出泪光,好像不愿意提起般。
“我母亲原本生在书香门第,后被山霸奸污,怀了我,无奈,我外婆只好作主把我母亲指给我爹爹那种人渣。”温懿珍话音刚落,墨子书与栁曌笙互视罢,这与刚才在会议上了解的完全不一样。
“其实那时,我爹爹在红楼堡里早就相好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也就是我现在的婶子,可由于我外婆是又出银元,又出现在的铺子,我爷爷奶奶顶着我爹爹即将要迎娶个粉头为妻,会被乡里嘲笑的压力,也就应下这门亲事,这是后来,奶奶与我说的。”
那温懿珍的声音很轻,似乎很难从那场悲痛中走出,见众人已经走进她的故事,她继续道:“在我七岁那年,爷爷去世,爹爹就做主用我的自由去换取那女人的解放。”
“即使奶奶以死相逼,我母亲百般不愿,也无济于事,之后,在那八年里,那女人就一直住在我家,把我娘亲当仆人般使唤,我在红楼里的收入也被她收了去,在我十五岁那年,明知道爹爹和那女人十几年,母亲还是跟他怀上了我弟弟……。”
说到这,温懿珍眼角流出泪,她用手擦拭罢,继续述出:“怀上“小男”期间,母亲被那女人百般虐待,最后她受不了,决定带着我弟弟一起上路,也就是五年前,爹爹陪那女人外出办生辰时,母亲悬梁自尽了。”
清涵影在旁认真做着笔录,墨子书及栁曌笙表露无奈之余,更是寻找案件中的蛛丝马迹,那温懿珍则是继续讲述着母亲痛苦的一生。
“再之后,母亲在棺材里生下弟弟,才不到一月,爹爹就做主娶了那个女人,我们身边的亲戚朋友,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远离我们家的。”温懿珍说到这,苦笑起来,在她看来,温有才终于还是因为迎娶一个不洁之女,落下个割席分坐的下场。
“再后来的日子里,你们可想而知,我弟弟受到非人的待遇,在小男一岁那年,那个女人用木屑塞进他嘴巴,用木头渣子,扎进他耳朵里,如果不是我奶奶找来活神仙,我弟弟也不会活到今天。”说到这,温懿珍已经哽咽难言。
“活神仙。”
“是这样的,我们巷村那边有个姓“严”的活神仙,可惜,神仙说了,小男三魂丢了半魂,能不痴呆总是好的。”墨子书不禁打断问罢,温懿珍使伤欲一吞而尽,然后点了点头解释答到。
“这哪里是活神仙,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去卫生院取出木屑,然后清洗吗?这分明是个神棍!”
对于温懿珍的解释,墨子书心说罢,向温懿珍继续询问出:“那个女人,也就是你婶婶,就是现在发疯在卫生院的那位?”
温懿珍闻讯,终于还是克制不住,眼泪划下,微微点了点头,阐述道:“那女人一遇到不合心意的事就会打小男,就在两年前,我爹爹为了讨好那个女人,也不管有事没事,就拿小男开刷。”
“要不是有我奶奶在,小男可能就不在了,自从那次之后,只要奶奶一不在家,爹爹就会找机会修理小男,这种日子我早就受够了,如果不是为了奶奶,我们就不会坚持到今天,呜呜……。”
此时的栁曌笙正目不转睛,直瞪向温懿男没作吭声,后者则是正乖巧在为姐姐温懿珍擦拭着眼泪。
“那你爹爹有仇家吗?”清涵影不解,看样子那温有才在家里是穷极凶恶的存在,可在现场,这温懿珍却表现出悲痛交加,皱眉专业询问起来。
“我爹爹为人虽坏,可是他做人做事也算本本份份,连那女人的自由都是拿我去换回来的,怎么可能会有仇家。”
言间,那温懿珍已然哽咽起来,清涵影最见不得女人的泣声,可是对于这么一个不尽职的父亲,心里不由得暗说到:“这与咨询结果有所区别,若真如她所言,那温有才就是死有余辜了。”
“既然如此,你觉得凶手会是谁?”墨子书面露困心,衡虑得失后,向温懿珍询问起来。
“我不知道,我只是听邻里说我爹爹死得很惨,死在棺材里,死的时候和我母亲很像,会不会是……。”那温懿珍闻讯,擦去眼角的泪水,欲言又止罢,泪花仍不禁划下。
“对不起,我想了解一下你母亲出殡时的场景。”墨子书看出这将是温懿珍最痛苦的回忆,可这或许是案件的关键,转移话题道。
墨子书才话毕,温懿珍双手竟不由得颤抖起来,许是在为与自己的另一半作斗争,最后下定决心,才悠悠述出:“我……。”
“我记得很清楚,母亲那个时候在家中已经放置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我外婆带上亲戚朋友来找爹爹要个公道,谁知那女人也出现在那里,就这样,她和外婆就在你推我打中撞上了棺材,棺材中传来我弟弟发出的微弱声响,后来外婆不顾奶奶的反对命亲戚打开棺木,棺木里我母亲肚皮爆开内脏外露,弟弟小男就躺在母亲爆开的肚皮上,肚脐带环绕在小男的脖子上,羊水和血覆盖布满整个棺材。”
“看到这一幕的都有谁。”墨子书皱眉,心中肯定是当时到场的人所为,继续询问道。
“很多人,外婆吓得昏倒,亲戚朋友也被吓跑,吊唁现场出现这种事,邻里都以讹传讹的跑过来看,爹爹和那女人也被吓得搬出去好几日,后来还是奶奶独自收拾的……。”
“经过这么恐怖的事,抬工也不敢过来,没人敢为我母亲安葬,最后还是我和奶奶推着棺材在雨中把我母亲给葬了。”似乎已到极限,那温懿珍面露难色,仔细回想着。
“那之后,你们家的亲戚朋友有再和你们往来吗?”
面对墨子书的追问,温懿珍眼里再次泛出泪光,回道:“原来外婆还会过来照顾下小男,也曾想过把我姐弟俩接走……。”
“可是我舅妈生了个儿子,坚持不接受我这种身份,说白了,她就是嫌弃小男,怕人说闲语,后来爹爹娶了那女人,那女人对我外婆拳打脚踢,舅舅提刀来讨论,邻里的集讨声更大了,最后没办法,在我舅妈的怂恿下,外婆一家就这样与我们断绝来往了。”
“这些人,只为自己一时之快,完全不顾亲人之间的情面。”
温懿珍话音刚落,墨子书心中那正义之火燃起,心说罢,不想前者再深陷痛苦回忆之中,表示想了解红楼堡的事,继续问出:“我没想到你们家这么复杂,你家里的情况,我们大致都了解了,那么,来说说你在红楼堡所知道的事吧。”
那温懿珍闻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