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那安静的寒冬夜晚。抬眸间,我已然在那冷风戚戚的大街上,只穿一件白色高领毛衣和一件鲜黄色马甲,偶尔抖着身子,时不时搓搓手,呼呼白色的气,试着暖和自己,也是为了让他见到我的时候不用表现得那么僵硬。街上人少得可怜,路边灿黄色的灯光打在我了的身上,如果它是太阳,那它,一定非常暖。手机响了起来,打破了片刻的冷寂荒凉。伸出挫暖了的手,电话里是那熟悉的声音。他说,他正在卖果子的那个路口,我走过去找他就可以了。路程不远,只是几分钟的事情。我想也没想,迎着刮脸的北风,也这么走过去了。终于见到了他,那个与我毫无血缘关系却亲同手足的“亲人”。他穿着一件看似不显得臃肿却感觉很暖和的米色棉衣,脖子上围着格子围巾,高高瘦瘦的他屹然地站在摩托车旁,看到我后,只是微微一笑,就好像已经十分满足。难得元旦,我们只是想聚聚,去隔壁镇的店里吃吃汤圆,也算一起过个节,而那一晚的汤圆,暖热得入人心脾,又何止是几块钱就可以衡量的。离开店里后,发现自己的身子开始暖和起来了,冰凉的薄唇还浸透着淡淡的姜味。街上的人也开始热闹起来了,随着烧肉的香味熏染着冰冷的空气,走过烧烤摊,他测过脸问:“要不要一起吃个烧烤?”我点点头,他便让我在桌子上坐等一下,我看着他匆匆忙忙地去烧烤摊前,细心地挑着每一串。没过多久,一盘刚刚烤的,表面上的油还在嗞嗞吟雅的肉串就明目张胆地摆在了我面前。抬头间,只看到他明媚的脸庞。后来他问:“要喝点什么吗?”没等我回答,他张望了四周,直到目光锁定在了我对面一家小小的小卖部。二话不说地过去,又顺溜溜地走了过来。两手拿着两罐红牛,笑着说:“小小年纪,怕你喝不了酒,醉了也麻烦,索性先以这个代酒吧。”我也没说什么,然而两罐撞击的声音足以证明,我那时的快乐。我的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里显得弥足珍贵。
每次能和他见面的时间并不多,我们都太忙,现实似乎也很喜欢和我们开玩笑,总是能够这样错过。那一次他终于可以第一次看着我上车去学校,目送我的远去。周围人很多,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我刚刚上车时就开始感觉到被挤的压抑缠绕全身。他依旧在车门外,那样微笑地看着我,我也微笑地看着他。与他的每一次离别,并没有为此而感到担忧与焦虑,更没有一丝丝的感伤,因为我知道我们还会见面,奔向他方的人,只愿对方一切安好。
后来,因为晚班车已经错过,我不得不叫他接我回家。回去的途中,已经是黑夜,那时是夏天,却感到格外的清凉。时而显得一丝丝清冷,他疾驰在四周都是速生按排成的公路上,前方灯光照不到的地方,犹如黑洞,一点点开始侵蚀我。他时不时和我聊着天,也很专注地开着车,好像在试着打破黑夜的宁静与深幽。车开的不是很快,慢慢的,就连时光也是慢慢的。他问我:“你怕黑吗?”我说:“怕啊!”话音刚落,他竟把前置灯关了!我们好像真的一下子完全被黑暗吞噬,只剩下一辆车在黑夜里苟延残喘,而车上的人怀着不同的感觉,我只有胆战心惊,不由得抱紧了他。因为从刚刚近到这个路段的时候,我就发现,地面上随风而动的轻飘飘的冥钱,还有白色的碎纸,随着车轮的瞬擦,在身后唏嘘作响。黑暗,恐惧,和对前路的担忧开始纷扰我的周围视线不好。他说:“黑暗其实并不可怕。”黑暗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对抗黑暗的勇气。在黑暗里穿梭,从而锻造出一双能在黑暗里看见一切的睿智的双眼,是一个人成长所需。他始终以同样的速度,向前疾驰,脸上神态依旧不变。当一丝丝的月光照到他的眼里都显得十分有神,就算没有月光,他的眼里的好似散发着光。我试着面对心里的恐惧,闭上双眼,慢慢呼吸,我没打算给自己太多的时间去思考,因为犹豫会夸大你的恐惧。当我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四周犹如一幅灵动的水墨画,怎么之前都没有发现,黑色的小林子也是可以那么美。看着前方,不去管路边的纸钱,惶恐也随之消散,舒缓了我手上的肌肉,连神经都开始觉得舒服起来。前方的黑暗,在他的指引下,什么都不会去担心了。他看到我缓了一下下之后,就开了前置灯,有那么一瞬间,发现开了灯的世界,竟不比四周都是黑暗的世界显得有内涵。无论哪一步,我们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恐惧,只要去面对,归程需要克服的魔鬼都开始退却,这让我在没有他的日子里,即使面对黑暗,都毫不畏惧。
清凉而带着风的张扬。我渴望在高处俯视一切,就像电视剧里的剧情一样,亦渴望大口呼吸大声呼喊让整个世界都充满我的回音……或许人人的有压抑的时候,我脑热跟他说我想去爬山,他很神秘地说:“我知道有个地方。”我带着憧憬,一路上了山,山上的山路,蜿蜒崎岖,他依旧信心满满地向前疾驰,那一瞬间有那么一种感觉,他的摩托车不是摩托车而是一匹骏马,在崎岖里咆哮在弯道里嘲笑。随着他对以前路况的印象,我们很快就到达了山顶。山顶上不是乱木丛林,也不是枯枝败叶一地荒凉,而是一大片的芦苇。随着风,在四处招摇,四处绽放出真正属于它们的洒脱。我终于下了车,踏在了这个让我感觉很舒服的山顶上。以前在书上听作者们回忆家乡的童年,亦是湖边一路的芦苇,在时光里激起一片片涟漪,而我如今看得到,亦摸得着。他从后备箱拿了路中我们一同买的饮料,吆喝着我过去涯边的大石头上坐坐。风依旧在吹拂着我的发丝,在我的脸上抚摸着,使得每个毛孔微痒起来。我端端正正地坐在了他左边的小石头上,双脚是悬空的,茂盛的树木把崖底遮挡得很完美,若不是他说,那是一个悬崖,我想我也不会知道。他说他之前来过这儿,也险些掉到悬崖下,还好命大。他在看着远处的房子,少得可怜的红砖头砌成的房子,插在绿山环绕的云烟里。他问我:“你说,那是哪个村子?”我看了很久,可是还是说不清楚到底是哪个村……后来他告诉我,以前他和朋友来这里的时候,对面是一片红海,山腰和山底都是红红的一片,十分美丽。只是可惜花开的季节还没有到来,才有了如今的一片片芦苇,一片片绿景。可是于我而言,能在繁忙的时候,静下心来,看看一大片随风飘荡的芦苇林,和远处未知的期待,就已经心满意足。我试着离开那快小石,谁知道看似坚硬无比的石头居然那么滑,我差点摔了一跤。他见势不秒马上抓牢了我的手,慢慢地牵着我到了他的大石头上,他说:“想喊就喊出来吧,不会有人听得到的。”可是,我那时候竟然没有想喊的冲动,就这样静静地和他看着这美丽的景色就已经非常满足了。我说:“还是不了吧。”后来他也没问为什么,我就静静地在听他说,很久以前的事情。我喜欢听他讲我所未经历过的事,那里面有着很多的道理,那里面也有很多的无奈。我的思维时而随着我晃动的双脚开始应和,可是鞋带松得经不起过度的风吹草动,它松了!我不想去理会它,到了准备离开的时候,他说:“你的鞋带掉了”他低下了身子,蹲着脚,系了一个很好看的蝴蝶结鞋带,我惊讶地说:“哥,你还会系蝴蝶结?。”他也惊讶地回答:“是呀,你不会吗?”我害羞地说,不会。是的,在没有遇到他之前,我只知道随随便便地打个结,或是鞋带太长的就打双结,反正它不会干扰到我的步行,似乎就是好事了。他很有耐心地教我,看着他一步步耐心地展示给我看,展示完后他解了之前的蝴蝶结,说:“你试着系系看,会系了我们才走哦。”我只好无奈蹲下身子,回忆着他之前的步骤,可是都没有成功,后来他也开始蹲下了身子,在琢磨着到底哪个步骤错误了,没过多久,我很快就系得了我人中的第一个蝴蝶结鞋带,虽然它不比哥系的好看,还有点歪歪扭扭,都可以十分满足了。这让我在以后只要系得了一个蝴蝶结都会想到,那个教会我系蝴蝶结鞋带的人。他看着我开心的样子,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他说:“那我们走吧。”下了山之后,我就要做车赶去县城的学校了。到车站,遇到了他的朋友,他对他朋友很开心地说:“我送我妹上学。”话音刚落,车快开了,因为是上学高峰期,我不得不抓紧速度,猛地从包里拿了一个钥匙扣交到了他的手里。匆忙地了再见后,好像也就只能说再见了。车上的我想象着他看到那个钥匙扣时候的样子。我是非常希望他能够喜欢,虽然它并不昂贵,但那上面的字,是我一笔一划刻上去,划上去的。我只想他能如里面的字般,能够永远十八岁,带着十八岁的张扬,期盼,退却了年少无知,披上成熟的冲劲儿,无谓地开始。带着十八岁的回忆,保持内心的一片纯净,他的眼里是星辰大海。带着十八岁的力量,去保护曾奋不顾身的那些人。
你是我身后的翅膀,一个我特别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