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明星正在埋头苦干

大中华的后门，斜对面有一家小型咖啡馆，大家都叫它肥佬刘而不名，经常有些演员和没戏拍的工作人员，凑在一起打打小牌，推推天九。我们住的楼下，也有一间小店，卖卖汽水、香烟及罐头食品之类的东西，也是演员们闲扯淡的地方，所以经常看见场务跑来叫演员，找不到一定会像唱歌似的来一句：“×你老母，不知去边？冚家铲！”

如果刚巧碰个正着，也会唱一句：“×你老母，拍戏了，契弟！”

起初我还不明白×你老母是什么意思，想起以前看过的章回小说《杨家将》里，有一位梨山老母，是穆桂英的师父，×你老母又是谁呢？难道是场务祖师爷？不然为什么开口闭口老母呢？后来才知道，大概也像鲁迅先生讲的国骂——“他妈的”一样，算是省骂吧！

有一天晚上，大概九点多钟，我在肥佬刘那儿看刘桂康和冯应湘他们打牌，忽然场务老汤气急败坏地跑来，看了看大失所望地：“×你老母，冚家铲，这位大明星去边？”

刘桂康问他找谁。他说了个名字我没听清楚，又不好意思问。

冯应湘朝刘桂康望了望，两个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老汤一想，葫芦里有药，急忙趋前讨教。冯应湘低声告诉他，后边配音间的前边，放着一顶道具花轿，无妨去看看，这几天经常有人等不及新娘下轿，就入洞房了。老汤恍然大悟，一声多谢之后鬼鬼祟祟地笑着走去。我在一旁，听得清，看得明，也就跟着老汤走到后院。果然，几张破桌子烂板凳的中间，放着一顶《女大当嫁》用过的老式花轿。晚上没人开工，配音间那盏唯一的门灯，也就没亮。黑灯瞎火的瞧不清楚，一看老汤蹑足行前，轻轻地我也就跟上去。突然听见轿子里“啪”的一声，好像有人在拍蚊子，仔细一想，不对，隆冬腊月哪里来的蚊子？看起来冯应湘还真料事如神。于是老汤和我，一个倾耳，一个注目，但见金色的轿顶下，盖着一张黑色丝条的轿网，轿的四角是凤嘴衔珠，轿身上有几百个红色的小绒球，球上部附着一面小圆镜，轿帘上绣着龙凤呈祥，轿衣和轿顶之间的横沿上，绣着八仙过海和五蝠捧寿。如今轿内是嘘嘘喘喘，轿外是龙颠凤倒，小绒珠上下颤、小圆镜闪光豪，汉钟离捧腹大笑，李铁拐一步三摇，蓝采禾花篮款摆，吕洞宾拂尘飘飘，何仙姑莲花怒放，曹国舅云板紧敲，张果老的毛驴上下跳，哎哟哟韩湘子差点失落了洞箫。轿外边是八仙过海，轿里边是二仙传道。老汤轻轻地用手把轿帘掀开，可不得了喽，轿内的女士虽然面目看不真切，但是那种袒怀露乳，挽颈攀肩的模样，还真够瞧老大半天的；那位大明星，正在埋头苦干。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轿子外不知何时由我们两个，变成了二三十个。老汤一举手，一挤眼儿，大伙儿一拥上前，七手八脚抬起轿子就走。轿内的两位，知道东窗事发了，当即偃旗息鼓，噤若寒蝉。等把轿子抬到摄影棚里，朝布景的大厅间一摆，四只五千火一齐射在轿身上。老汤扯开嗓门：“新娘新郎请落轿——”

十八猜你也猜不到，那位女士原来就是后来红透了半边天的大明星，谁呀？明天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