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碗牛肉面

追着追着,沈萱到了要横穿十字路口的地方。可萧娟依然穷追不舍,沈萱则停下来对她大声说:“娟儿,姐我向你求饶了,你就不要追了,行吗?”

萧娟却不以为动,继续坚定地说:“那不行,得让我逮着你,好好出个气。”

沈萱见状,不禁感到有些无奈,她问:“如果你逮住了我,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呢?”

“这个吗,先逮着了再说。”萧娟犹豫了一下说。

“如果你暂时没有,那我有个建议。”沈萱耸了耸肩膀说。

“什么?”

沈萱跑得实在累了,有点上气不接下气,远远地向萧娟求饶道:“你不是饿了吗,我请你吃饭,权当赔罪,行不?你别再追了,我实在跑不动了!”

萧娟犹豫了片刻,本来不想答应,但看见沈萱离自己还是很远,便勉强地说“这个吗,算可以吧!”

等她们谈妥后,才在十字路口等我一起行走。

我们穿过十字路口,又走了一段路程,才找到一家还营业的面馆,沈萱提议:“已经走了这么远了,估计这条街上再没其他饭馆了,咱们就吃碗牛肉面垫垫肚子算了。”

我点头同意,萧娟则怨言道:“沈萱呀!不是请我吃饭吗。既然要请,也得请一顿好的呀,怎么就用一碗牛肉面打发了啊。”

“那你要吃什么,如果这会子你能够找到什么吃饭的地方,我二话不说就请你。”

萧娟有点半信半疑地问:“真的吗?”

“千真万确!毫无疑问!”

她俩争执得不肯罢休,而我肚子有点呱呱叫了。心想,管他什么饭,只要能填饱肚子,吃什么都可以。况且,远水难解近渴,多美味的佳肴,若是一时难解饥饿,也不过是望梅止渴罢了。越是这样想,那股自然而然涌出的饥饿感越加强,让我迫切对萧娟说:“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还是吃顿牛肉面算了,我已经饿得不行了,还找什么好吃的。”

我一说完,萧娟以为我故意帮沈萱解难,有点心生不悦,气冲冲驳斥我道:“好你个小葱拌豆腐的家伙,又不是让你请我,你瞎嚷嚷什么。你是饿死鬼超生吗?才走多远就饿着不行了。继续,我和沈萱的事情,没你说话的份儿。”

我被萧娟突如其来的斥责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才发现这个一路上看起来文质彬彬、天然略带纯真的女孩,此时一点儿也不天真了,一点儿也不文质彬彬了。见她,还是大小姐的脾气,我不敢再言说一句,也不知说什么好,就超十字路口闪烁的红绿灯望了望,以排我尴尬又无所适从的心绪。

沈萱见我难为了,也不知说什么好,最后简单地说了句“萧娟,你怎么着都行!”的话。

萧娟见情势不妙,气氛沉重,迟疑了一下,装出一幅满足自信地样子打破了僵局:“吃就吃呗!反正一碗牛肉面也五六元钱哩,你请一顿,我也不亏啊。”

说完,萧娟就上前推开了门。她进了店,我和沈萱紧跟其后。

进店后,我汲取了刚才“不积极”的教训,抢先到柜台要了面并付钱,而紧随我身后的沈萱不答应,非要她结账。最后,沈萱拗不过我,饭钱由我支付了。

坐在座位上,萧娟对我说:“小冲童鞋,难道你就想用一碗牛肉面追到我们的沈萱?”

对于萧娟这个突如其来的疑问,我不知她的用意,不懂她的心思,更不知如何贴切地回答,只是选择了真实而无力的“不是”回答。

“‘不是’的话,那你为什么火急火燎替沈萱付钱请吃饭呢?”萧娟一脸正经地问。

“这是应当的吗。”我吞吞吐吐地说。

“还应当个屁来?我看这纯粹是不应当,因为你们男孩子请女孩子吃饭,十有八九都是阴谋而非阳谋。”萧娟不依不饶地怨恨完,还不忘挨靠道,“另外,我可事先给你声明了,人家沈萱是名花有主的人了,她的男朋友还是咱们学院学生会体育部的部长。你一个无名小卒,刚入校的嫩头青,乘我今天的友善提醒,还是乖乖地打消这种不切实际的痴心妄想吧!”

我赶紧替自己辩护道:“我才没有什么痴心妄想呀!”

“没有......才怪呢?!”萧娟不以为然地说。

我欲进一步申明,没等开口,沈萱帮我圆场道:“冲舟,你就心安理得坐吧!心实不怕下油锅,身正不怕影子斜。今天有些人想宰我一顿,只是我运气特好,让你抢着付了饭钱,让她没得逞。所以,这会子她心里不平衡,嘴里瞎咧咧乱嚷嚷,拿你乱开刀找茬儿,你就绅士一点,让她批评个够骂个透,好让她受伤的心,能够舒缓舒缓。”

我会意地点了点头,萧娟以为我又在取笑她,便带些几分威胁地说:“小冲同学,你可别得意忘形早了,我还有约法三章对你没用来。”

沈萱听后,笑着插话道:“娟儿同学,我只听说约法三章是恋人之间才用的,你怎么对冲舟也这样用了,难不成从心里上你已经默认他是你的男友了?”

一听这话,萧娟脸“唰”红了,她有点恼怒地说:“不跟你们说了,你们这都是什么逻辑,什么思想吗!”

沈萱自信满满地说:“什么逻辑,什么思想,难道你成天追时髦、赶潮流的萧同学竞不知道?我明明白白告诉你,这是二十一世纪的新逻辑、新思想!”

萧娟再一次被沈萱驳斥的无言以对了,便保持起沉默状,直到我们的牛肉面熟了,她俩才结束了这场小小的争论。

当服务员将三碗香喷喷的牛肉面呈现在我们面前时,我是饿了的原因,几筷子夹过,碗里的面条已所剩无几了,只飘一层油花儿和菜末在汤面轻舞。反观沈萱和萧娟,是面条煮得太硬,抑或女孩天生对面食不甚热衷,一双筷子碗里翻来挑去,面条的数量却不见减少。

最终,或许是出于对食物的尊重和对浪费的羞耻感,沈萱和萧娟硬是撑着吃了一半,实在难以下咽了,就放弃再吃了。我们三个相视一笑,起身就离开了面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