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纪略

【题解】

日本纪略，内容丰富，日本地形、岛上各国、入寇路径、入寇时间、国内形势、风土人情、日常用语、倭之喜好、倭之寇术、天文时令、饮食器用、花木鸟兽，均在其中。此处选择日本国内形势，旨在厘清明所备倭寇侵扰沿海之原因，以及郑若曾经略沿海之策略。明之嘉靖（1522—1566）时期，正逢日乱，战国大名，互争雄长。因经济迅速增长，本土资源匮乏，固需外界为补充。朝贡贸易无法满足其欲壑，遂指示武士、浪人、奸商、盗贼劫掠于中国。沿海失利居民，与之沆瀣一气，两恶相济，横掠沿海。内忧外患频繁叠加，明之海防全面告警。希望日本为之禁止，无异于痴人说梦，解决之道，首要做到有备无患。

 

山城君号令不行〔1〕，徒寄空名于上，非若中国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大一统之治也。山口、丰后、出云三军门〔2〕，各以大权相吞噬。今惟丰后尚存，亦不过兼并费前等六岛而已〔3〕。山口、出云以贪灭亡。欲望彼国之约束倭寇，断断乎不能也，愚闻之《军志》曰：“无恃其不来，而恃吾有以待之〔4〕。”斯言也，御倭之道备也。修祖宗旧制，禁戢沿海接引之人〔5〕，择守令，阜民生〔6〕，储糗粮，练精锐。寇来则杀之，入贡则抚之，通商则绝之。如是而乱有不息者，未之信也。

 

【注释】

〔1〕山城君：此指日本天皇。

〔2〕山口：山口国，日本古代的令制国之一，属山阳道，又称周防国、防州。山口国的领域大约为现在日本本州岛最西端的山口县。丰后：丰后国，日本古代的令制国之一，属西海道，又称丰后、丰州。丰后国的领域大约为现在日本九州东北部大分县北部以外的大部分。出云：出云国，日本古代的令制国之一，属山阴道，俗称云州。出云国的领域大约为现在日本本州岛西南部的岛根县东部。军门：明代称总督、巡按为军门。此指日本战国时期的藩国。

〔3〕费前：即肥前国，日本古代的令制国之一，属西海道，俗称肥州。肥前国的领域大约包含现在的佐贺县及除壹岐岛和对马岛后的长崎县。

〔4〕无恃其不来，而恃吾有以待之：语出《孙子兵法·九变篇》：“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也。”

〔5〕禁戢（jí）：禁止，杜绝。

〔6〕阜：谓使之丰厚、富有。

【译文】

战国时代，日本国君，号令不行，徒有空名，驾空于上。不像中国，政令统一，出自天子。山口、丰后、出云等藩国间相互兼并，山口、出云贪婪成性，终以相继灭亡。残存之丰后，亦不过吞并肥前等六小国而已。日本如此混乱局势，想要其约束倭寇，无异于天方夜谭。据我所知，《军志》有言：“不要寄希望于敌人不来侵犯，而要依靠自己有充分准备，严阵以待。”以此行之，足以备倭。如今之务：修复先皇备倭的卫所制度，禁绝接引倭寇的沿海奸民，简选地方官员，富裕民众，储备粮草，训练精锐。倭寇入侵，务必歼灭；倭寇入贡，给予招抚；倭寇通商，必须断绝。如此而行，倭寇之乱还不能停止，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