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鄂要塞战守记

瀛云萍

黄鄂要塞是在抗日战争中为保卫大武汉而建立的，位置在武汉东面的黄冈县、鄂城县一带，故称黄鄂要塞。要塞的主要部分在南岸的葛店镇。该镇临江有座白浒山，山上安装了一台（四门）八十八毫米的要塞高射炮，是从德国买来的二十门高射炮中的五分之一，称为甲五台。白浒山东六里许江边上有个黄家矶，上面安装了两门平射炮，是从兵舰上卸下来的海军炮，称为黄一台、黄二台。此外在葛店西北五十里之青山，葛店东五十里之北岸团风，及葛店西北二十里之北岸阳逻，均设有野炮阵地，可临时排列野炮，加强江防力量。

司令部成立于一九三七年底，初称江防司令部，一九三八年初改称黄鄂要塞司令部，设在武昌市内，其后，迁至葛店西杨家苑村牛家祠堂。司令官是刘翼峰少将，参谋长是周保华上校，参谋主任是李佩珩中校。司令部的编制有参谋室、军需室、军械室、副官室等。司令部之上设有江防指挥部，指挥官是原南京要塞司令邵伯昌中将。甲五台的台长是柏园少校（原是炮校教官），台附是陶任之上尉、何秉中上尉，台员、通讯员、探照员、士兵等，都是炮校要塞科军官训练班的学生军。黄一台、黄二台官兵全是海军下来的人员，一位台长是海军上校方滢，另一位台长是海军中校程某。司令部直属的还有守备队步兵一营、工兵一连、卫生队一队。战时又临时设置江防要塞守备总队，由海军陆战队编成，都是东北人，总队长是唐靖海上校。

我们原是江宁要塞一台，于一九三七年年底全台军官和一部分士兵拨归江防司令部调用，我任上尉参谋。旋江防司令部改为黄鄂要塞司令部。一九三八年二月间，周保华参谋长同我到葛店牛家祠堂设立前方指挥所，指挥甲五台、黄一台、黄二台的建台事宜。这时军政部城塞局正在这里从事台上钢骨水泥的工事建筑，我成了与城塞局联系的专员。当时城塞局在这里的工程师是蔡中校，我们天天到山上监督施工事宜。

四月间，司令部全部进驻牛家祠堂。五月间武汉珞珈山成立陆空联络训练班，属中央训练团，我到该班去学习了陆空联络知识。七月间司令部成立南岸炮台总台部，编制是上（中）校总台长一人，中（少）校总台附二人，其他有副官、司书等。军政部要塞科派原来甲一台的李诚中台长当中校总台长，经过刘翼峰司令谈话后未肯留用。主要原因是由于李是黄埔系学生，刘有所顾忌。而战争又迫在眉睫，急需用人，于是我在夹缝中登了台，发表我为少校总台附，立即着手总台部的成立事宜。接着，总台部又增加了两个要塞炮兵教导队。这样，总台部就直辖了五个单位。八月间，唐靖海上校的江防守备总队也拨归我要塞指挥。

当马垱、湖口、田家镇的要塞先后失陷后，我沿江的野战军节节败退，日军则步步相逼，继续溯江进犯。十月，敌人到鄂城县，我们已听到隆隆的炮声。敌人的侦察机不时出现在葛店上空，甲五台天天都发生对空战斗。十月十一日，日军已到华容镇，日海军已过团风。华容镇往西是梁子湖与长江间的隘路口，地形对防御方面有利。敌人在华容升起了系留气球在空中观测，我们用八八炮打了几炮够不着，反引得气球前进了很多，敌海军炮开始向我炮台射击，我甲五台和黄一、黄二台也立即还击。打了一日，我无损失，敌舰始终被拒于其有效射程之外，因他们海军炮比我甲五台射程短，所以他们射击对我们无效。十二日，敌野战地射程着我炮台了，开始从后面向我炮台射击。黄一、二台距敌野炮近，已被打得不能向江面射击了。甲五台距敌野炮远，受其影响小，仍然继续向敌舰射击。敌以野炮不能制压甲五台，乃改用飞机轰炸，于中午稍过，向甲五台轰炸最猛烈。我同刘翼峰司令站在司令部门前看甲五台被炸得黄尘漫天，什么都看不清了。刘司令说：“柏台完了，柏台完了！”可是敌机走后，甲五台又向敌舰射击。刘司令急忙用电话慰问。柏台长说：“司令官放心，我一定对得起委员长，对得起司令。”我急忙跑到山上去慰问。柏台长在指挥所里，光是从观测孔崩进的沙石就弄得他满头泥土，他看到我笑着说：“总台附快下去吧。”我又到各炮位看了一遍，士气非常旺盛，射击继续进行，敌舰仍不敢前进。

由于黄鄂要塞的掩护，使在武汉作战的几十万友军得到安全渡江的机会。武汉撤退不像南京那样乱，损失也不像南京那样大，重要物资早已撤走，是一次有准备的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