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1934年第一次“炉边谈话”

——你比去年生活得好一些吗？

1934年6月28日

自从我上一次同大家谈政府的问题，几个月已经过去了。从1月份以来，我们这些受大家委托来负责的人，一直在从事实现过去几个月里已经广泛讨论过的计划和政策。在我们看来，我们的责任不仅是指明正确的道路，而且还应该具体地踩出这条道路来。

在我们回顾第七十三届国会的本届会议的成就时，越来越明显的是，本届国会的任务基本上是完成和巩固它在1933年3月开始的工作。这项任务并不是容易的，然而国会却是胜任了的。有人说，虽有少数例外情况，本届国会比华盛顿总统本人主持政府以来任何其他和平时期的国会都更能摆脱单纯的党派言行，这种说法很好。这届会议的特点是，通过的法案范围广泛、种类繁多，而就这些措施所开展的辩论也是合乎理智、与人为善的。

我只谈几项主要的立法。国会通过公司的和城市的破产法，以及农场救济法，调整了债务负担。国会对于有支付能力但是不能从银行机构取得充分帮助的企业，鼓励对它们提供贷款，从而对工业助了一臂之力。国会通过对证券交易的管理增强了金融业的正派作风。国会通过互惠的贸易协定提供了增加我国对外贸易额的合理方式。国会加强了我国的海军力量，使之符合现行条约权利的意图和许可范围。国会通过劳动调节法更加促进了工业中的和平。国会通过农场主自己广泛要求的和旨在避免生产道剩造成降价的措施，补充了我们的农业政策。国会加强了联邦政府镇压匪徒集团犯罪的执法力量。国会通过我今天签署的法案，采取了将导致一项全国性住房计划的步骤，其目的在于鼓励私人资本参加重建我国的家宅。国会建立了一个永久性的联邦机构，来合理调整一切交流形式，包括电话、电报和广播。最后，也是我认为最重要的，国会改组并简化了我们的货币制度，使之更为公平合理，建立了足以满足现代经济生活需要的货币本位和政策，使得作为合众国货币基础的金、银两种金属各得其用。

同前此为挽救和保障我国国民生活所作努力相一致，我仍然认定有三项互相联系的步骤。第一项是救济，因为，由人道主义的民主理想所支配的任何政府，其首要关切的就是这样一条朴素的原则：在地大物博的我国不能允许任何人挨饿。我们第一位的考虑过去是，现在继续是，救济。救济要求大量的开支，并且在今后的一个长时期里还会以减轻的形式继续要求大量的开支。我们还是承认这一现实为好。它来源于作为那不幸的十年的后果而产生的瘫痪，那十年的标志是疯狂地追求不应得的财富，以及几乎各行业的领导人都是只注视各自的投机取巧，而不愿意看得更远一些。我们在经管救济工作中遵循着两条原则：第一，直接的赈济，凡有可能，都应辅之以有用的和有报酬的劳动；第二，凡在现在所处环境中，竭尽一切人力的可能，仍找不到完全自给和安居乐业机会的家庭，我们均将尽力在新的环境中给予重新开始的机会。

第二项步骤是复兴，这只需要请你们每一个人比较一下今天和十五个月以前的农业和工业情势就足够了。

同时，我们还认识到改革和建设的必要——改革，这是因为我们今天和过去几年的困难都是由于在企业和金融业居于领导地位的人不了解起码的公平合理的原则——建设，因为我国经济生活中旧有的但被忽视了的条件，以及新产生的条件，都必须加以矫正。

大家都十分清楚的实质进展，说明我们路线的正确。我可以向大家列举统计数字作为衡量我们国家进步的无法辩驳的尺度——表明在绝大多数工业企业中工人每周平均工资增长的数字——表明几十万人在私营企业里重新就业，另外几十万人通过扩大多种直接和间接的政府援助而获得新的就业；当然也还有些专业属于例外，其经济上的改善还不得不有所推迟。我也可以举出表明农产品价值巨大增长的统计数字——证明对消费品的需求的数字，从食品到衣着到汽车，最近还有对耐用商品需求的增长——统计银行存款巨大增长的数字，以及成万座家宅和农场免于被取消赎取其抵押的权利等。

然而，对你们每一个人来讲，判断复兴的最简单的方法在于你们自己个人情况中的明显现实。你比去年生活的好一些吗？你的负债减轻了吗？你的银行存款更安全了吗？你的工作条件改善了吗？你对自己个人的未来的信念是不是有更坚实的基础了？

还有，让我再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你作为一个个人是不是对这些收获付出了过高的代价？花言巧语的利己主义者和理论上的顽固派会告诉你们丧失了个人自由。还是用你们自己生活的现实去回答这个问题吧！你们是不是丧失了任何权利，或者自由，或者宪法规定的行动和选择的自由？回过头再读一读宪法的权利法案吧！我曾宣誓加以信守，而你们的自由也是靠它保障的。把权利法案的每一条款都读一读，问一问你自己是不是个人在这些伟大的保证上遭受了一丝一毫的损害？你的回答是什么，在我的思想上是绝无疑问的。成绩单是用你们本人生活的经验写出来的。

换句话说，否认过去一年来的实质进展的，不是绝大多数的农场主，工厂主，或工人。大喊大叫得最厉害的怀疑论者，大致可以分为两类：第一，追求政治特权的人；第二，追求经济特权的人。大约一年以前，作为示例，我曾提到百分之九十的美国棉纺厂主想要正确对待自己的雇员和社会大众，但是做不到，因为另外的百分之十用不公平的做法和非美国的准则去搞贱卖。我们大家最好都记住，人类距离完美无缺还有很长的距离，而每个行业——农业、工商业、金融业、乃至政府公务界——都有少数的利己主义者，他们总还会继续首先考虑自己，其次才考虑到他们的同胞。

为了贯彻以多数人的根本利益为宗旨的伟大国民计划，某些人的脚趾总归是要挨踩的，今后也还是要挨踩的。但是，这些脚趾属于相对少数的人，他们企图保持或猎取金钱或地位，或兼而得之，靠着损害多数人利益的某种捷径。

为了实施国会所授予的权力，行政当局需要，并且将百折不挠地去发现，我国所能提供的最佳人才。我国公职制度在提供为国家服务机会的同时，还提供比我国历史上任何时期都要高的报酬——不是高薪厚禄，但可生活无虑。为了建立这一公职系统，我们从全国各地吸收了有能力有胆略的男女人才。利用职权专事谋求党派利益的日子正在消逝。对于行政部门上上下下每一个公职人员，我们正在日益严格地要求，也正在使他们恪尽职守。

去年制定的方案正在得到具体的贯彻，而且逐月地在使它适合于错综复杂的新旧情况。国家复兴局不断变化的细致的组织工作和实施方法，很好地说明了这一发展进程。在有步骤地调节劳资关系方面，我们每个月都在取得进展。当然，几乎在全国各地，以致几乎在每个工业企业，情况都是不一样的。临时性的调整措施正在为更长远性的组织结构所替代，而且，我还可以高兴地说，劳资双方对于应从各方面维持公平合理的关系，都在提高认识。

另外，尽管大家几乎都承认在废除童工制、保证合理的最低工资以及减少工时方面所取得的巨大进展，我们仍在摸索着企图解决工业企业中涉及自治的问题，尤其是可能妨害公道地实现竞争的那种自治。

在这个发展进程中，我们并没有忽视我们的目标，就是，一方面要保护工业本身不受其内部骗子手的损害，另一方面还要通过保持合理竞争和防止不公道的零售价格飞涨来保护消费者。

然而，除了我们眼前的任务以外，我们还必须看到更广阔的未来。我已经向国会指出，我们正在寻求恢复众所周知、早经确立、但在某种程度上被遗忘了的理想和价值观念的道路。我们要保证我国男女老少的安全感。

这种安全感牵涉到能向我国人民提供更好的家宅的补充收入。这是我们未来计划的首要方针。

第二条方针是，有计划地运用我国的土地和水利资源，其目的是使我国公民的生活收入能够更充分地满足他们的日常需要。

最后，第三条方针是运用政府的机构来帮助提供一种手段，以作为防止现代生活兴衰多变的可靠的和充分的保障——换句话说，就是社会保险。

今年晚些时候，我希望能同你们更全面地谈一谈这些计划。

少数害怕进步的大惊小怪的人，对于我们的作为，会给你们取一些新颖奇特的名称。有时候他们会把它叫作“法西斯主义”，有时候是“共产主义”，有时候是“强制一律”，有时候又是“社会主义”。然而，他们这样做是企图把实际上很简单、很现实的事情说得很复杂、很理论化。

我是相信符合现实的说法和符合现实的政策的。我认为，我们今天所做的就是美国人一直在做的事情的必然归宿——古老的和经过考验的美国理想的归宿。

我来给大家举一个简单的例子：

今年夏天我离开华盛顿时，白宫办公大楼早已需要的整修和扩建将会开始。建筑师们已经计划在目前实在过于狭小的单层建筑上再增建几间新屋。在这次扩建和这次整修中，我们打算包括进去现代化的电线线路、现代化的水暖设备以及在炎热的华盛顿夏季里保持办公室凉爽的现代化手段。但是，旧有的行政大楼的结构形状仍然不变。白宫建筑的艺术轮廓是我们共和国早期的建筑大师们的创作。原来的朴素而坚固的结构保持下来，经受住一切现代化的考验。然而，在这庄严的外形里边，现代政府工作的需要则要求不断的改建和装修。

如果我要听信当前某些灾难预言家的说法，我就会在这些改建上迟疑不决。我就会担心，在我离开的几个星期里，建筑师们可能建造某种奇特的新的哥特式塔楼，或是一座工厂厂房，或是模仿克里姆林宫或者波茨坦宫的某种建筑。然而，我并不担心这些。建筑师们和建筑工人是有常识的人，是有美国艺术鉴赏力的人。他们懂得，和谐的原则以及必要性本身都要求新的建筑结构需得同原有的基本线条融于一体。正是这种新旧结合才标志着有秩序的、和平的前进，不仅建设房屋是这样，建设政府本身也是这样。

我们的新的结构是旧结构的组成部分和最终归宿。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使美国人民的历史传统得到实现。其他国家可能牺牲民主来追求古老并被抛弃的独裁制度的一时的刺激作用。而我们是在人民自己当家做主的情况下恢复信心和幸福。像约翰·马歇尔在一个世纪以前说过的那样，我们仍然是“在绝对和真正意义上的人民的政府”。我们的政府“在形式上和实质上……都是发源于人民的。它的权力是人民授予的，并且应该直接对人民和为人民的利益而行使”。

在结束之前，我要对大家谈一谈我希望在几天之内开始的旅行，以及我在展望这次旅行中所感到的兴趣和愉快心情。凡有可能，大家至少一年一度地换换环境，这是件好事。我不想陷入那样的境地，由于树木丛密而看不见森林。

我希望去访问波多黎各、维尔京群岛、运河区和夏威夷等地的美国同胞。顺道我将有机会同我们的姊妹共和国海地、哥伦比亚和巴拿马的总统们互相友好致意。

在船上度过四个星期之后，我计划在我国西北部太平洋岸边的一个港口登岸，之后，开始整个旅行的最理想的部分，因为我希望视察哥伦比亚、密苏里和密西西比三条河流上若干个新的全国性大工程，看看几个国家公园，顺道还要在横跨大陆返回华盛顿途中了解许多实际情况。

大战中我在法国时，我们一些战士曾经把合众国称作“上帝的国土”。让我们使它成为并保持为“上帝的国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