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致国会的咨文

——回顾政府的概括目标及其成就

1934年6月8日

致国会:

各位正在完成于1933年3月开始的一项工作,它在长时期内将被看作是代议制政府充满活力的光辉见证。我向各位致意,并对于已被证明如此有效的合作再次表示欣赏。计划中有待于立法的项目已经不多,相信各位在休会前将予通过。还有许多其他待决的措施,在设想上虽然健全,但由于时间来不及或者情况了解得不充分,必须推迟到下届国会开会时再议。在这期间,我们正好可以把其中许多措施包括到为了我国未来所要拟定的某些更广泛的政策计划里面去。

各位和我本人,作为对这些政策和行动负有责任的指导人,有充分理由可以充满信心地展望未来,正好像我们可以相当满意地回顾过去的十五个月一样。

在救济方面,我们已经对我们的成百万同胞提供了物质的援助。

在复兴方面,我们已经帮助农业和工业从十分衰退的状况下振兴起来。

但是,除了这些即时的救济和复兴任务以外,我们还决定通过重建我国经济生活的许多结构,并且为了防止再次出现崩溃而对我国经济生活加以改组,从而使得这些任务有了保证,这是正确的,必要的,也是得到绝大多数人的赞许的。

先复兴后建设的说法是幼稚的。在复兴过程的本身性质中,我们就必须避免过去那些破坏性的影响。我们已经向全世界证明:民主制度本身就具有自我解救的必要因素。

新近才尝试民主方式的国家,不那么有信心,可能会倒退到过去的专制政体。对于政府为了消除过去的弊病和争取较多的人的更大幸福所采取的措施,可以信赖美国人民是能够作出明智的判断的。

我们的建设任务并不需要创造新的、陌生的价值观念。毋宁说它倒是恢复曾为大家所知而在一定程度上被忘却了的理想和价值观念。如果说,在某些方面,方法和细节是新的,其目标则是和人类本性一样地固定不变。

在我们的目标当中,我把我国男女老少的安全保障放在第一位。

对于个人以及家庭的安全保障,从基本上说,涉及三个因素。人们都要求有过得去的家宅;都要求家宅所在地点适宜于从事生产性劳动;他们还要求某种保证,去应付在我们人世间尚不能完全避免的不幸事件。

在朴素和原始的文化中,谁都可以搭盖自己的家宅。在一块新的土地上,靠着大自然的恩赐,人们可以得到简陋但还充分的吃住条件。当这块土地没有收获时,我们的祖先就移居到更好的地方。当时总有可能把边疆向前推进,然而现在边疆已经消失。我们当前的任务就是要在我们已经拥有的土地上改善生活。

在早先的日子里,安全保障也是通过家庭成员之间的互相依靠和小居民点内各个家庭之间的互相依靠而取得的。大规模社会和有组织行业的复杂情况,使得这种简单的安全保障方法不再适用。因此,我们被迫通过政府来运用整个民族的积极关心来增进每个个人的安全保障。

由于国会的充分合作,我们已经对大城市的住房问题进行了认真的处理。成百万美元已经拨给联邦和地方政府的住宅建设工程,还常常得到私人房产主的慷慨援助。这项任务还需在今后许多年里继续进行。对于可行的住宅建设工程,是不愁没有足够的私人资金的;根据现已提交审议的一项措施,国会还可以鼓励贷款来使现有的家宅现代化和建筑新的家宅。通过执行这项政策,我们争取的最终目的是使美国家庭都生活得像个美国人的样子。

至于第二个因素,经济条件和大自然作用的本身都要求明智的政府经常考虑到如何促进必要的人口调整。有几十万个家庭还居住在今后若干年内谋生无望的地点,我们不能不有所行动。这特别是一个全国性的问题。我们与世界上大多数主要国家不同,一直没有制定一项全国性的政策来开发土地和水利资源,并使之为在原地无法谋生的人去妥善利用。只有做到这一点,我们才能把现在列入救济名单的千百万人的名字永久性地从名单上勾销。

我们从大自然所继承的大片土地和水源,究竟能有多大用处,端看我们的掌握。我们现在组织得很好,科学和发明已经向我们提供了手段,能够比过去更广泛、更有效地去处理大自然的问题。我们已经学会利用水力、开发沙漠、重造森林和调整人口的流动。直到最近,我们几乎是盲目行动,造成了许多错误。

这种计划的必要性,许多现实都可以说明。西北部和西南部某些地区,过去作为供放牧的土地,覆盖着相当不错的牧草。在这片土地上,地下水位处于地表的十几、二十英尺之下,新到的定居人开始耕种。利用旱耕法种植了小麦。然而,在许多这种地方,现在的地下水位已经下降到地表以下五十到六十英尺,表土在旱季像积雪一样被风吹走。由于没有草根,降雨或由土壤中渗走,或在地面上流逝,或者很快在大气中蒸发。有千百万英亩的这种土地必须重新种草或植树,否则就难免成为新的人造的撒哈拉大沙漠。

在另一个极端,也有原来干旱的地区,由于人造的工程而得到充分的灌溉。但是,其中有些地方,饥渴的土壤不但汲足了生产茂盛庄稼所需要的水分,而且过量很多,以至于使地下水位上升到饱和状态,从而威胁到不少家庭赖以为生的后茬庄稼。

今天,人类知识已经足以保证我们可以成功地放弃千百万英亩的土地不去耕种,而代之以其他至少可以维持生计的土地。

解决这种难以忍受的社会经济条件的进程,必须实事求是。绝不可以同时兴办过多的工程,或者满足于东填西补而不去完成任何完整的工程。很明显,政府不可能在全部四百三十五个选区,甚至全部四十八个州,都兴办全国性工程。本届国会对于国家实力和国家需要的卓越认识,不仅树立了目光远大的楷模,并且几乎一举而埋葬了通过立法进行政治分肥的旧习;这种旧习,我们决不可以、决不应该再让它复萌。下届议会召集时,我希望能够提出一个考虑周详的全国性计划,规定出对我国土地和水利资源的长期发展和利用。

在考虑这类方案的代价时,我们当然都很明确,我们在今后若干年进行的任务乃是重振几十万户美国家庭。这样做就可以减少将来直接救济贫困的代价。我希望政府有可能,作为一项长期的明确政策,每年拨出一笔巨额专款,以便每年的工作不是出于临时的权宜,而是本着经过深思熟虑的全面目标。

第三个因素是关系到针对生活中旦夕祸福和兴衰变迁的保障。对于未知危险的恐惧和担心足以造成社会不安和经济败坏。既然,根据我国宪法,联邦政府所以建立的目的之一是“增进全民之福利”,提供福利所依存的这种保障也就是我们的明确职责。

今冬,我们很可能通过社会保险来从事对我国公民及其家庭提供进一步保障的伟大任务。

这并不是一项未经考验的试验。各州、各个企业以及文明世界的许多国家,都有现成的经验教训。各种类型的社会保险是互相关联的;我认为企图予以分散解决是有困难的。所以,我正在寻求一种可供考虑的健全方法,足以同时提供针对生活中各种重大不安因素的保障——尤其是针对失业和老年。我认为在各州和联邦政府之间应该有一种最大限度的合作。我认为,筹措这种保险所需要的经费应该通过认捐,而不应通过全面增加税收。我尤其坚信,社会保险应该是全国范围的,尽管各州应该至少承担大部分的管理开支,联邦政府则应该负责经营、维持和保管这些构成保险储备的经费。

我已经开始极其审慎地进行必要的保险统计和其他调查研究,以便制定计划提供第七十四届国会审议。

这三大任务——家宅安全、生活保障、社会保险——在我看来,乃是我们能够向美国人民提出的最低限度的承诺。这三件事构成了一切愿意劳动的个人和家庭的一种权利。它们也是已经采取的救济、复兴和建设措施的基本的归宿。

寻求更大程度的福利和愉快,并不表明价值观念的改变。相反,这乃是恢复我们在经济发展和扩张中所丧失了的价值观念。

对于私人主动性的发挥,仍然留有充分的余地。实际上,在复兴的过程中,我深切希望,打算解除政府相当一部分负担的私人投资和私人主动性,这些一再作出的承诺将会实现。我们并没有对企业妄加不必要的限制。我们并不反对合理合法的私人利润的刺激。相反,我们寻求的是使企业的某些方面重新得到大众的信任。我们寻求的是在金融业和工业里提出公平竞赛的规则。

是的,我们中间有少数的人还是会走回头路的。这些少数人对于既得的利益提不出任何取代的办法,也对于今后增进人类幸福提不出任何希望。他们大喊大叫说个人自由受到了政府的约束,然而问他们究竟丧失了什么个人自由时,他们又回答不出来。

我们必须重新献身于恢复那些人类为之不断奋斗的古老而神圣的所有权——家宅、生计和个人保障。通向这些价值观念的道路,就是进步的道路。不在这条道路上继续前进,各位不会满意,我也是不会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