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狄金森全集:卷三·诗歌
- 艾米莉·狄金森
- 5179字
- 2019-01-10 17:55:16
1177 (1022)
鲣鸟是一种敏捷—实干的鸟—
像一首乡长的赞美诗那样英勇—
生性毛毛躁躁—
事事总有保证—
像个准将坐在枝头
自信又端严—
三月里他的神态[1]
多像地方行政长官—
约1865(1865)
1914
1178 (1168)
我的上帝—他看见了你—
闪出你最灿烂的光—
抛起你的金球
直到每把肘尺把你玩
而且每个新月都接住—
使他脚下的土地洋洋得意—
在他的原子上游泳—
太阳啊—只不过是一秒钟的权利
在你和他的长距离赛跑中!
约1871(1870)
1932
1179 (1202)
关于一个如此神圣的损失
我们只把获得入账,
对一直是那样一种福祉的
孤寂做出的赔偿。
约1871(1871)
1914
1180 (1208)
“记住我吧”小偷恳求道!
啊,好客殷勤![2]
我“今天在天堂里的”客人
我给你保证。
当欢乐成为尘埃的时候
那种礼让将会传为佳话
因为我们引证这场关于补偿信托的
最激烈的论辩时,用的就是它。
我们得到大家的惠允,满怀希望
但说这是应得之物的宣誓赌咒
继续有效,我们担心,那里
大多[3]是出乎意料的朋友。
约1871(1871)
1914
1181 (594)
我希望时感到恐惧—
因为我希望我敢于
到处独自出面
就像一座教堂永存一般—
鬼魂伤害不着—
毒蛇不能蛊惑—
谁受过厄运之苦
谁就能把他罢黜—
约1862(1863)
1891
1182 (1234)
回忆有后有前—
有点儿像一座房屋—
它也有一间阁楼
贮存废物和老鼠。
还有石匠砌的
最深沉的地窖—
当心,我们自己
别让它的深度探讨—
约1871(1871)
1896
1183 (1227)
轻轻地踩到这块窄地上—
能够增大的最宽广的土地
也没有这些翠绿的缝子
围住的胸脯这么充裕。
高高地踩,因为这个名字的流传
远得像大炮迁延
旗帜维持或名声传送
她不死的音节一般。
约1871(1871)
1891
1184 (1229)
我们能够匀出的日子
就是一种功能了结
或者朋友或者自然—届时搁浅
在我们的节省里的那些
我们的估计,一种诡计—
我们的终极,一个骗局—
我们放走所有的时间
不用他的算计—
约1871(1871)
1932
1185 (1236)
一只小狗摇着尾巴
不知还有别的欢喜
是一个男孩让我
把那样的一只小狗想起
他在有生之日成天蹦蹦跳跳
没有任何根本的原因
就因为他是一个小男孩
我由衷地相信—
居住在角落里的猫咪
忘记了她的战争春秋
现在老鼠只不过是个传说
说她的命运无欲无求
另一个同类让我想起
这家伙不讨人欢喜,也不游戏
只是恳求每个小孩
不要发出“一点儿声息”—
约1871(1871)
1945
艾·狄写这首诗时显然心里想着她的侄子内德。内德当时10岁。
1186 (1201)
清晨太稀少,
宵夜太不足。
欢乐来到大地
要停留
却没有一个住处,
由于找不到寓所
只好骑马离去。
1871(1871)
1894
1187 (1237)
草地上的影子啊,
你是不是一个脚印?
去好好做我的候选人吧
我的提名的心—
草地上的影子啊
趁我迟迟不肯猜想
你会把别的奉为神圣—
啊,未选上的面庞—
约1871(1871)
1929
这首诗是寄给一位身份不明的人的。
1188 (1230)
正是他在为生命而战—
命运才完成得十分圆满—
生命力的火炮
在节省它的炮弹。
它瞄准一次—杀伤一次—征服一次—
在那种内心深处
不可思议的战役中
就没有第二次战争。
约1871(1871)
1945
1189 (1207)
我听见有种声音像洪水澎湃
有人却觉得枯燥无味—
有张面庞使晨光黯然失色
他们却认为毫无光彩—
我觉得就是总数的东西
本质上存在着多大差异
别的金融家认为
那就是赤贫如洗!
约1871(1871)
1945
1190 (1248)
太阳与浓雾进行争夺
要把白天左右—
太阳甩下他黄色的鞭子
就把浓雾赶走—
约1871(1872)
1945
1191 (1222)
空气中敏锐的原子
不允许进行争执—
夏日命名的一切
把我们的庄园放弃—
为了什么欢乐的领域
我们踏实稳当
就像领地的界限
或者迷狂的—堤防—
约1871(1871)
1945
1192 (1232)
一滴真诚的泪
比青铜更耐久—
这座纪念碑
愿死去的人都有—
由自己竖立起来—
代理满足不了要求—
感激仍在承受
在方尖碑崩溃之后
约1871(1871)
1945
1193 (1205)
人人为荣誉苦苦拼搏
但不知道他们有何收获—
当他们停止拼搏以后
报答是羞辱或者棺椁—
约1871(1871)
1945
1194 (1209)
反正我自己熬过了这一夜
随白天一起进入—
只消说得救的人得救了
再没有那种套语。
从此我把我的住地
看作一个被替换、被引进的处所—
一个早晨机会的竞争者
但已同死者相约。
约1871(1871)
(1935)
1195 (1272)
我们看见的我们有所了解
但它只不过一点点—
我们不猜测的我们却知道
尽管它显得变化多端
我要投票支持锁上的国土
假定我能撬开锁子—
狂喜的可疑股息
成了亚当的专利。
约1871(1872)
1945
1196 (1238)
把常规惯例变成一种刺激
记住,它能够停止—
终止的能力
是一种特别的恩赐—
反省的箭
那种修复的力量
与折磨分离后
变得,啊,更加坚强—
约1871(1871)
1947
1197 (1233)
这么多年,我不该胆敢
又一次如此伤神—
一种负担在我们卸下以后
最初还不可能—
随后超人撤退
我们由于从未
看见那边的巨人
此刻便开始崩溃。
1871(1871)
1929
1198 (1199)
一片柔海在房屋周围拍打
一片夏日空气的海洋
空灵的舟楫忽起忽落
无忧无虑地出航—
蜜蜂任舵手
蝴蝶做船长
整整一个宇宙
把快乐的船员充当。
约1871(1871)
1945
1199 (1224)
朋友是欢乐还是痛苦?
如果富足能够永驻
财富当然实惠—
但如果他们只是短暂停留
等羽翼丰满以后飞走
财富当然可悲。
约1871(1871)
1896
1200 (1235)
因为我的小溪滔滔不绝
所以我知道它是干的—
因为我的小溪默默不语
所以它就是海域—
看到溪水上涨就大吃一惊
我便设法逃亡
去的地方强者向我保证
“不再是海洋”—
约1871(1871)
1945
1201 (1271)
于是我把长袜脱掉
在水里面蹚
看在不服从的分上
男孩活着为了“应当”
死后也许上了天堂
也许他没有去
摩西受的待遇不公—
亚拿尼亚[4]也如此—
约1871(1872)
1945
1202 (1190)
从来没有看见过霜—
如果碰上,就逃之夭夭,
或者结成虚无缥缈的团队—
花儿们首先注意到
一个生客在周围盘桓
一种惊惶的征兆
在各个村子远远露头
但搜寻总把他抹掉
直到某个不可挽回的夜晚
我们的警戒废弃
花园受到惟一的射击
但永远找不到它的踪迹。
我们知道的很多情况未经证实—
我们害怕的最坏的情形也不了然—
土地是生客们的客栈
空气是众多秘密的旅店—
也许一个腓力[5]
会对分析格外喜欢
但是任务比我自己还要庞大
我发现它在推断。
约1871(1870)
1945
1203 (1273)
过去是个古怪的人儿
盯着她的脸细看
容纳我们的要么是欣喜
要么就是丧失体面—
如果有人见她时,赤手空拳
我告诫他赶快逃逸
她那已经失效的炮弹
说不定仍会还击。
约1871(1872)
1896
1204 (1200)
无论它是什么—她已经尝试过—
可怕的爱情之父—
惩罚不是我们的—
不要把鸽子惩处—
请愿不是为了我们自己—
没有留下什么好祈求—
当一个问题完成时—
词语就交了出去—
只是免得她寂寞地
待在你美丽住宅里
为了她的越轨
允许她把我们想起—
约1871(1871)
1945
尽管不可能知道这首诗是否因为亲闻一位朋友的死讯而作,但实情却是伊丽莎·科尔曼·达德利,表妹兼终身不渝的朋友,于1871年6月3日去世。
1205 (1223)
一个丰富的字眼永世长存
如果我们需要的就在左右
但当它离开我们一段时间
它就是一种必要。
上天的最确定的证据
我们基本掌握
除了它那只劫掠的手
它曾经是下界的天国。
约1872(1871)
1896
希金森的兄弟弗兰西斯于1872年3月9日去世。她在报纸上看到一条讣告,便于3月12日给希金森写了一封慰问信,并将这首诗的第二节抄在信尾。
1206 (1270)
表演并非表演
如果他们不去观看—
我的邻居对我而言
就是动物马戏团—
堂堂正正的表演—
双方都曾去看—
约1872(1872)
1891
这首诗是寄给一位身份不明的人的。
1207 (1266)
他鼓吹“宽阔”最后“宽阔”证明他狭隘—
宽倒是宽得没法界定
他宣扬“真理”结果“真理”宣布他是个骗子—
真理从不把旗号高擎—
单纯逃离他的假象
就像黄金见黄铁连忙逃遁—
什么混乱会迷惑纯真的基督
去会见如此一个能人!
约1872(1872)
1891
1208 (1267)
我们自己的财产—尽管属于我们自己—
还是重新贮藏为好—
记住可能性的
范围大小。
约1872(1872)
1894
1209 (1239)
消失能增值—
逃走的人
顿时染上了
永生的容颜
但昨天的流浪汉—
今日留在记忆内
具有迷信的价值
我们向“再次”行贿
但“永不”远及荣誉
收回无价值的东西
由于无力珍惜
我们便急着装饰—
恰如我们察觉的
死亡最严厉的功能
优秀蔑视我们—
其时被人最保险地收拢
这些果子违逆采摘,
但倾向于供人观瞻
却不会超越未得到的
快乐的迷狂极限—
约1872(1871)
1894
1210 (1275)
大海对小溪说“来吧”—
小溪说“先让我长大”—
大海说“那时你就成了海—
我要的是小溪—现在就来吧”!
大海对大海说“去呀”—
大海说“我就是那个
你珍爱过的人”—“渊博的海水—
智慧太陈腐—对我来说”
约1872(1872)
1947
1211 (1257)
麻雀衔着一根细枝
并且认为它非常美观
我想,因为他的空盘子
两次被递给大自然—
生气勃勃,蹚在
整个最深的天空里
直到他小小的身影儿
被剥夺走为止—
约1872(1872)
1945
1212 (278)
一言出口
立即腐朽,
有人这么讲。
我却说就在那一天
它的生命之泉
才开始流淌。
1872?(1862)
1894
1213 (1194)
我们喜欢三月。
他的鞋是紫色的—
他高超新鲜—
他为狗和小贩造泥,
他使森林变干。
乳蛇的舌头知道他的到来
便亮出她的花斑—
太阳站得这么近这么凶
致使我们的心海热浪翻。
他是别的一切的消息—
死显得十分大胆
因为青鸟在他的
不列颠天空扬帆。
1872年稿(1871)
1955
我们喜欢三月—他的鞋是紫色的。
他高超新鲜—
他为狗和小贩造泥—
他使森林变干—
乳蛇的舌头知道他的到来
便生出她的花斑—
太阳站得这么近这么凶—
致使我们的心海热浪翻。
他是别的一切的消息—
死显得十分大胆
因为青鸟在他的
不列颠天空扬帆—
1878年稿(1871)
1896
1214 (1184)
我们向行星和花儿
做自我介绍
但对我们自己
讲礼数
露窘态
显敬畏
约1872(1870)
1945
1215 (1167)
我用吹过的每一阵风打赌
直到懊恼中的自然
雇用一个事实来看我
并把我的气球戳穿—
约1872(1870)
1914
1216 (1294)
一种行动先敲击思想
然后—它又把意志敲击—
那是制造的场地
意志自在而安逸
然后它发出一种行为
或者被静静地埋葬
只有上帝的耳朵
能听见它的下场—
约1872(1871)
1891
1217 (1255)
坚忍的化身
在这里被置于一旁
放进可怕的大海的
迅疾的隔墙—
快乐的人的唠叨
大胆的人的挑刺拣毛
白发苍苍的享受
但大海非常古老
海洋的大厦
你那些汹涌激荡的房间
碰巧投我所好
远远胜过墓园
约1872(1872)
1945
1218 (1254)
让我第一个认识的是你
用的是暖洋洋的晨光—
而我第一个恐惧的是怕
未知的一切把你淹没在夜中央—
1878(1872)
1945
1219 (1274)
现在我知道我失去了她—
并不是说她已离去—
而是遥远在她的
脸与舌上游移。
陌生,尽管相邻
就像一个外族—
她跨越,尽管也暂停
没有纬度的地区。
要素没有改变—
宇宙依然如故
但爱的迁移—
反正这已来到—
从此以后要记住
自然把白天带去
我已付出了很多—
贫困就是这种人的
因为他辛苦不是为了自由
不是为了家室
而是为了恢复
膜拜顶礼。
约1872(1872)
1945
1220 (1170)
对于自然我将会拥有个够
当我把有权享受
蜜蜂亲昵的这些
登记进去的时候。
约1872(1870)
1945
1221 (1210)
有的人我们再也看不见,对我们而言
却占据着神奇的住处,尽管或许对他们来说
那些日子比设想更加简单
他们搬迁的样子
让我们推测
我们称之为推测的斜的信念
同一种崇高而又顽固的主题搏斗
它能干如同装备其外观的尘土
胜任类似招募
那坟墓的鼓。
约1872(1871)
1945
1222 (1180)
我们能够猜出的谜
我们很快就瞧不起—
并非任何东西都陈旧得
长如昨日的惊喜—
约1870(1870)
1945
1223 (1219)
去赴宴的人必须吃自己的美餐
或者得发现那盛宴低级—
内心的餐桌摆好以后
外面的餐桌才能摆齐。
因为样式是那被赋予的心思
把她加以模仿
我们最低下的服务
显得更加高尚。
约1872(1871)
1945
1224 (1213)
像长毛绒轨道上的一串串车厢
我听见那只平稳的蜜蜂—
一个刺耳的声音穿过花丛
它们的天鹅绒石行宫
进行抵挡,直到那甜蜜的攻击
把它们的武士肃清—
而他,大获全胜,歪着离开
去把别的花朵平定。
约1872(1871)
1890
1225 (1211)
精神从不显露
它自在的时期。
什么恐怖会迷住街道
面容能否揭示
地下的货物
灵魂的地窖—
感谢上帝他创造的最喧闹的地方
获准保持静悄悄。
约1872(1871)
1929
1226 (1220)
大众的心先是一门大炮—
随后是一面战鼓—
钟声充当一股援军
朗姆酒来断后—
明日都不知其名姓
从不向过去观看—
去王国的沟渠和狱牢之旅
作为一种纪念—
约1872(1871)
1929
1227 (1212)
我的胜利持续到鼙鼓
把死者撇下
然后我丢掉我的胜利
在责骂声中偷偷地蹓跶
去了却的面庞把结局
转向我的场所
于是我恨荣耀
巴不得自己就是死者。
将来的事物被说得最好
在它已经存在的时分—
前瞻若能品味后顾
人的专横
对于匆匆过客
便更显温柔—神圣。
刺刀的悔恨
对死者不值一文。
约1872(1871)
1935
1228 (1240)
如此广袤的天宇已经脱离大地
所以必须要有一个天宇
只要圈定热衷于
宣誓书的圣徒。
传教士给鼹鼠
必须证明有一片天宇
他要以确凿的位置为口实
但我有什么样的托辞?
太多的证据冒犯信仰
海龟不肯进行尝试
除非你离开他—然后回来
而他已经转身远离。
约1872(1871)
1947
1229 (1183)
因为他爱上了她
我们要窥探,看她是否美丽
她的脸面和别人的容颜
到底有着什么差异。
我们落后如此之远
这不会损害她魔术般的步伐—
距离使她感到欣慰
如同森林把风牵拉
不希望他广泛的注意
但更加接近崇拜
正是荣耀的长远功效[6]
使我们的尝试[7]显得可悲。
约1872(1870)
1945
1230 (1221)
它终于来了,但死亡捷足先登
已把屋子占领—
他的病恹恹的家具摆着
还有他金属般的和平—
啊,守约的忠实的严霜
如果爱同样遵守时间
快乐便早已把大门加强
把进来的人加以阻拦。
约1872(1871)
1945
1231 (1226)
在大地的某处
今天仍自行存有—
那曾经供奉过我的
消极但现存的魔术—
冷漠的季节无疑运转
在那里我将付出我所代表的每个原子—
除了永生
去赢得存在的权利—
保存只是为了证实
你的另一个日期—
啊,广博的上帝,别为我们
减小永恒的涯际!
约1872(1871)
1945
1232 (1256)
红花草卑微的声名
只被母牛记着—
但比名流上釉的王国
更加优越。[8]
名望发现了自己
并且把花儿贬低—[9]
频频回首的雏菊
已经放弃了权力—[10]
约1872(1872)
19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