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被他们押着走出了酒馆,走在外面黑漆漆的街道上。现在大概已经是晚上九点钟左右了,街上的各个店铺也已经关门打烊,路上更是人影稀少。但那雾还是浓的要命,我仅走了一会儿,雾气就已经将我的头发打湿了不少。
“我说了,不是我干的。”这一路上,我都苦口婆心的跟他们解释着,但他们的耳朵像是出了毛病,无论我怎么喊,他们都无动于衷,甚至连哼都不哼一下。
“秦川受了挺重的伤,而且你还拿火烧了他,你这个人真是恶毒。”最终有个人开口了,“他现在正躺在诊所里呢,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们跟你没完。”
这能怪我么?当时我并不想跟他打架,但他二话不说就朝我冲上来,而且明显对我下了杀手,我是为了脱身,才用了那么极端的办法。
“少扯谎,你杀了镇长!”他们朝我喊道,“镇长跟你有什么仇,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我说了,我没杀他。你们瞧瞧镇长身上的伤口,如果是我伤害了他,那我身上应该会被溅上很多血才对。”
“这就对了,我们搜查过了你的背包,在里面发现了一件沾满血的衣裳。”一个人阴恻恻的对我说道,“这下,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我已经无话可说了,那件衣服上的血,是之前我杀那个妖怪的时候溅上去的,早知道我就该将它扔了。
该解释的都已经解释过了,但他们没有一句听了进去。话说回来,乔霁之去哪儿了呢?他方才说出去找人,怎么过了这么久也不见人影?
我们正往前走着,但不知怎么的,他们突然停下了脚步。我抬头向前看去,发现前方的黑夜里出现了一堆不停变动的莹莹红光,像是有许多人打着红灯笼在那儿走来走去。
“你们这儿晚上还有灯会啊?”我向他们问道,“你们倒是挺会玩的。”
但他们没回答我,他们睁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红光,并且身子开始发抖。
“妖怪来了,快跑啊!”他们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妖怪又来吃人了!”
妖怪,什么妖怪?哦,对了,我想起乔霁之对我说过,那些病毒妖怪在夜里是会发光的。
这一瞬间,众人都慌了,纷纷抬脚准备逃跑,但在跑之前,他却们将我绑在了路旁的一根木桩上。
“哎哎哎,你们绑着我干什么?”我大吃一惊,“要跑就带我一起跑啊。”
“跑什么跑,你留在这儿当它们的点心吧,你个杀人凶手!”
说完,他们撇下了我,一溜烟跑的没了踪影。我站在那儿,拼命的想要挣脱开绑住我手的绳子,但那绳子捆得太紧,我怎么也挣脱不开。
我眼看着那群红光距离我越来越近,仅仅几分钟的功夫,便已经有几只来到了我面前,它们停在距离我三米远的地方,虎视眈眈的看着我。
“诸位,我呢,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们不用消灭我。”我尽量做出一副诚恳的模样,试图跟它们谈条件,“你们就不能假装没看见我吗……”
显然不能。我话还没说完,离我最近的那只就已经跳到了我跟前,并试图张嘴咬我。我叫了一声,下意识的用手一挡,它们竟一口咬住了我的手。
我疼的差点叫出声来,但经过它们刚才那么一咬,绑住我手的绳子居然被咬断了,我的双手就这么解脱了出来。
没了绳子捆住我,我立即抬脚逃跑,但它们却紧追不舍,每当我回头看时,都能发现红晃晃的一片妖怪正在我身后,我们距离如此之近,我甚至能看见它们的獠牙。
不知过了多久,我跑到一排黑魆魆的房子前,这时我两腿发软,已经完全跑不动了。天色一如既往的漆黑,我在黑暗中长久的奔跑,已经迷失了方向。
我站在原地,正考虑着找个地方躲起来,就在这时,旁边房子的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伸出一只手,将我扯了进去。我正想问他是谁,却被那双手捂住了嘴。
“别出声。”黑暗中响起了乔霁之的声音,“它们听得见你的声音。”
我老实了下来,一动不动。透过门缝,我瞧见外面那些妖怪不停地四处乱窜着,似乎在寻找我的踪影,但过了好久,它们什么都没找到,便成群结队的离开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病毒妖怪聚在一起?”我艰难的挤出来一句话,“之前咱们见的都是一只一只的啊。”
“这些病毒经常在晚上进攻镇子。”乔霁之放开捂住我嘴的手,“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被他们抓住了?”
“因为镇长死了。”
“死了?”
“没错,就在你走之后不久。”我说道,“在我试着救镇长的时候,秦升醒了过来,然后跑出去通风报信,再然后,我就成了杀人凶手。”
“这不可能啊。”乔霁之脸上露出疑惑神情,“我在出去找人之前,明明找了一根绳子将秦升的双手双脚都给绑了起来,他怎么会跑出去通风报信的?”
那就怪了,如果乔霁之将秦升给绑了,那秦升应该不可能顺利的跑出去搬救兵,除非,他有同伙。
我正想着的时候,却听见远方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想必是某些镇民被妖怪给袭击了。他们也真是倒霉,本来过的就不怎么样,还成日里担惊受怕的。
“看来有人要死了啊。”我说道,“不能想个办法把这些妖怪赶出去吗?”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儿老实呆着,然后等到天明。”乔霁之说道,“天亮之后它们就会散了。你别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这些妖怪怕火。之前他给我的那个防风打火机还在,我将它拿出来,盯着它看了半晌。
“我说,那个酒馆里已经没有人了吧?”
“哪还会有什么人,这个点儿,所有人都躲到家里去了。”
“正好,那就可以把它们引到酒馆里。”我说道,“我去。”
“你消停会儿吧。”乔霁之呵斥了我一句,“它们那么多,你肯定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我没搭理他,而是推开门跑了出去。在黑夜里,我能听见那些妖怪窸窸窣窣的声音,它们身上发出的那些红光,像是饿急了眼的狼眼珠。
“都往这儿看,我在这儿呢。”我站在那儿,朝黑夜里喊道,“你们谁想吃我,就赶紧过来报名。”
那一瞬间,我听见铺天盖地的嘶叫声,以及爪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它们朝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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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前跑着,来到那酒馆前,然后推门进入,立刻躲在门后。那些妖怪也跟着我钻了进来,开始在酒馆内四处寻找我,但因为酒馆内黑漆漆的,我又躲在门后,它们暂时没能发现我。但它们身上发着红色的冷光,我能将它们的位置看的一清二楚。
我估摸着它们都进来了,便从门后走出来,然后立即将门锁住了。由于关门上锁的声音过于巨大,它们一下子发现了我,遂朝我的方向扑了过来。
我一面躲避着它们,一面顺手从柜台后面拿了一瓶酒,然后我踩着楼梯,快速来到了二楼。之前我跟那个戴口罩的男子打架的时候,将二楼的墙壁打破了一个洞,这刚好可以作为一个出口。
我来到那个洞前,将酒瓶狠狠摔在了地上,那玻璃碎片瞬间四处飞溅,里面的酒也淌了一地,然后我掏出打火机,丢到了地板上。
那一瞬间,整个二楼都燃烧起了大火。那些妖怪忙着四处躲避,却一个个的被火焰吞噬了。而在那之前,我早就从那个洞跳了出去,然后重重坠落在了外面的地上。
这一下将我摔得不轻,我躺在那儿,花了好长时间才回过神来。在跳落的过程中,我的腿磕在了一块石头上,划出了一道几厘米的伤口。
仅仅几分钟的功夫,我眼前的这座酒馆已经蔓延起了熊熊火光。我听见里面此起彼伏的响起尖叫声,那些妖怪应该都被烧成了渣。方才我将酒馆入口的门给锁上了,它们应该不会逃出来。
然而我还是失算了,因为很快,我就看见了一个浑身冒着火的妖怪从二楼的那个洞口处跳了出来,它落在地上,拼命嚎叫着,并在地上打着滚,不一会儿,它身上的火就灭了,然后它发现了我。
我暗呼不好,遂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腿上传来的剧痛使我立即跌回到了地上去。这下麻烦了,我的脚和腿都受了伤,想跑肯定是跑不动了。
那怪物朝我扑了过来,我绝望的站在原地,但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只脚踢在了那只怪物身上,将它踢出了好远。
“我说,你下次制定计划的时候,能不能先跟我商量商量?”来的人是乔霁之,他大概是一路找到这儿来的。我见他在我面前蹲下,然后将外衣脱了下来,捂在了我的伤口上。
“你不光能打,这破坏力也挺强的啊,几分钟没见,就把整个酒馆都给烧了?”
“你懂什么,这一趟,稳赚不赔。”要是成功了,我就能杀掉这些怪物,替镇民除害。要是不成功,我大不了被妖怪咬死,那我正好可以直接回到现实世界。
“至少那些怪物都死了。”我疼得吸了一口气,“这也算是值得的吧?”
“我不知道……”他皱了皱脸,“我觉得我要赔好多钱。”
“你那么有钱,还怕什么啊。”我不屑的说道,“你干脆把这个镇子买下来吧,这样他们就不用对咱们吹胡子瞪眼的了。”
“我的钱不是用来糟蹋的,别老出馊主意。”他重重的戳了我的额头一下,“你先在这儿歇会,我检查检查这周围,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妖怪……我包里有药,你先自己涂一下。”
乔霁之离开了,我则在那儿坐着,往伤口上抹着碘酒。但在这时,方才被乔霁之踢出去的那只怪物突然苏醒了过来,它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呲了呲牙,再次朝我扑了过来。
我一气之下,顺手捡起了乔霁之的背包,然后狠狠的朝那怪物砸了过去,它一闪身躲开,然后居然张嘴咬住了那包。
我见甩它不掉,便胳膊上一使力,将那个包连同那怪物一齐扔进了火堆里,只一瞬间的功夫,它们便被烧成了灰烬。紧接着,乔霁之回来了,他目睹了我方才的一系列行为,愣在了原地。
“这应该是最后一只了吧?”我向乔霁之问道,“这下应该都解决了。”
“你……”乔霁之看着我,脸色十分难看,“池弦珺,我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好消息。”
“我修好咱们的那个离开按钮了。”
“坏消息呢?”
“我把按钮放在包里了,就是你刚才扔进火堆里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