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拿撒勒[93]的约书亚

拿撒勒的约书亚，古希腊人口中的耶稣

罗马城783年，也就是我们的公元62年，秋天，一位叫埃斯科拉庇俄斯罗·卡尔特勒斯马医生给他在叙利亚军队的侄子写信：

亲爱的外甥：

几天前，我被叫去出诊，病人名叫保罗。他是犹太人，罗马公民，看起来受过良好的教育，待人接物都很友好。我听说他同一桩案子有关联，是东地中海的凯撒利亚[94]或是什么地方法院的上诉案件。听别人说，他“疯疯癫癫”，发表了反对人民和法律的言论。我觉得他非常聪明，很是诚实。

我的一个朋友曾在小亚细亚的军队待过，他告诉我说，他听说这个人在以弗所[95]宣扬什么奇怪的新神。我向我的病人询问是否有这事，他是否告诉人们反抗我们敬爱的皇帝。保罗对我说，他所谈到的王国并不是这个世界，他说了很多奇怪的话，我也听不懂，他这样很有可能是发热导致的。

我对他印象非常好，几天前，我听说他在奥斯田大道上被斩首，心里很难过。所以，我给你写信，下次你到耶路撒冷的时候，请你打听一下我朋友保罗的事情，还有那个奇怪的犹太先知，后者仿佛是保罗的老师。听说了所谓的弥赛亚[96]，我们的奴隶都很是激动振奋，他们中有些人还在公开地谈论新的王国（究竟是什么，谁知道呢），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现在流言蜚语的，我想知道真实情况是怎么回事。

爱你的舅舅

埃斯科拉庇俄斯罗·卡尔特勒

6周之后，高卢第七步兵团的上尉格莱迪斯·恩撒给他舅舅寄去了回信。

亲爱的舅舅：

收到你的来信，我按照你的嘱咐做了。

两周前，我们旅被派往了耶路撒冷。上个世纪这个城市经历了几场变革，老城已所剩无几了。如今，我们在这儿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明天我们就要开往佩特拉[97]，那里有几个阿拉伯部落在制造麻烦。今晚，我就写信回答你的问题，但我能告诉你的也是大致的说法。

我在城里同很多长者交谈了，但没人能给我明确的信息。几天前军营来了个小贩，我从他那儿买了些橄榄，问他有没有听说过大名鼎鼎的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的弥撒亚。他说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他父亲带他去各各他[98]（就是城外的一个小山）看了行刑，让他知道要是反对犹太[99]的法律会有什么后果。他给了我一个名叫约瑟夫的人的地址，这个人曾是弥撒亚的私人朋友。他说，要是想知道更多的事情，最好就去找这个人。

今天早上，我拜访了约瑟夫。他是一个安静的老人。他在一个淡水湖做过渔夫。他记得很清楚，从他那里，我终于了解了我出生前的动荡岁月。

当时在位的是我们伟大荣耀的提比略大帝，庞提乌斯·皮拉图斯是犹太和撒马利亚地区的总督。约瑟夫知道一些关于这个皮拉图斯的事情，他好像是个挺诚实的官员，作为这一省份的行政长官，他名声清廉。罗马建城755年或是766年（约瑟夫忘了是哪年），耶路撒冷发生暴乱，皮拉图斯被叫到了这里。据说有一个年轻人（拿撒勒一位木匠的儿子）在谋划反对罗马政府的变革。通常而言，我们的情报人员对各种事情都了如指掌，这一次他们却似乎一无所知。他们调查后，上报说这位木匠是优秀的公民，没有理由起诉他。但约瑟夫说，犹太教的老派领袖却很是不安，这个年轻人很受贫穷的希伯来人大众的喜爱，那些领袖很不高兴。（于是他们对皮拉图斯说），这位“拿撒勒人”公开宣称，无论是希腊人，还是罗马人，甚至是腓力斯人，只要他们努力体面地生活着，就和那些终生研究古代摩西法典的犹太人一样崇高。听了这番论调，皮拉图斯也不以为然，但是看到神庙周围的人威胁要用私刑处死耶稣，杀死他的追随者，皮拉图斯将这位年轻的木匠拘留起来，想要救他一命。

皮拉图斯似乎没有明白这两派之间争吵的本质。他请犹太教的神父讲一讲他们的不满，这些人就满嘴叫嚷着“异端”和“背叛”，情绪非常激动。约瑟夫对我说，皮拉图斯叫来了约书亚（这就是那位拿撒勒人的名字，但居住在这一地区的希腊人称他为耶稣），他要亲自审问约书亚。他同耶稣交谈了数个小时，询问了那些“危险的教义”，据说约书亚在加利利[100]的海边传播过这些教义。但耶稣说，他从未涉及政治。他拯救的是人的灵魂，不是肉体。他想要所有的人都视自己的邻居为兄弟，都爱唯一的神，这位神是所有生物的天父。

似乎皮拉图斯非常精通斯多噶哲学和其他希腊哲学派别的学说，并没有觉得耶稣的言论中有什么煽动性的东西。根据约瑟夫的说法，皮拉图斯再次想要拯救这个善良先知的生命。他迟迟不肯判刑。与此同时，受了神父们的鼓动，犹太人怒火冲天，狂暴不安。这之前，耶路撒冷就发生了多次暴乱，而驻扎在附近可供调动的罗马士兵少之又少。有人向凯撒利亚的罗马当局报告说，“皮拉图斯听信了那个拿撒勒人的说教”。请愿满天飞，要求召回皮拉图斯，说他是皇帝的敌人。你知道，上面有严令，要求总督避免与外国臣民发生公开对抗。为了避免内战，皮拉图斯最终牺牲了自己的囚犯约书亚。约书亚非常有风度，宽恕了所有仇恨他的人。在耶路撒冷暴徒的哄笑声中，他被钉死在十字架上。

约瑟夫老泪纵横地告诉了我这些事。我走的时候，要给他一块金币，但他拒绝了，让我把金币给比他还贫穷的人。你的朋友保罗，我也向他打听了。他不怎么了解保罗。保罗以前似乎是做帐篷的，后来不干这一行了，他要传播仁爱宽恕的上帝的话语，这位上帝同犹太神父口中一直传颂的耶和华非常不同。后来，保罗好像去了小亚细亚和希腊的很多地方，他告诉奴隶说，奴隶也是仁爱天父的孩子，无论是贫穷还是富有，只要努力过着诚实生活的人，只要对痛苦的人伸出援手的人，都会得到幸福。

我能说的就这些了，希望你能满意。在我看来，就国家安全而言，整个事件好像没有什么危险之处。是话说回来，我们罗马人从来就没法理解这个省份的人们。他们杀死了你的朋友保罗，我很难过。真希望能回家呀。

你忠诚的外甥

格莱迪斯·恩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