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教皇与皇帝之争
- 国际大奖童书系列:人类的故事
- 房龙
- 3086字
- 2022-07-28 17:52:11
中世纪的人不仅效忠教皇,还效忠皇帝,这一奇特的忠诚引发了教皇和神圣罗马皇帝之间无数的纷争
我们很难理解过去岁月的人们。你每天都看到自己的祖父,但他对你而言就是一个生活在不同世界的神秘存在体,他的想法、衣着和举止都与你不一样。我现在要讲的25代人之前的老祖宗的故事,如果你觉得看不懂,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多看几遍就懂了。
中世纪的普通人过着简单平凡的生活。如果他是自由的公民,虽然来去自由,他也很少离开周围地区。当时没有印刷的书,只有手抄稿。各处都有几个勤勉的修道士在教人读写,再加上一点算数。可是科学、历史和地理都埋在古希腊和古罗马的废墟中。
人们对过去的了解全都来自于故事和传说。这些信息口口相传,一代代地传下来,通常在细节上稍有不准确,但在大事实上还是非常准确地保留了历史的真相。2000多年过去了,印度的妈妈在吓唬淘气的孩子时,还是在说“伊斯坎达尔抓你来了”,而这位伊斯坎达尔就是亚历山大大帝,他在公元前330年去过印度,这么多年之后,他的故事依然流传。
中世纪早期的人们从来没有看到过罗马历史的教科书。现在的孩子还没有到小学三年级,就知道很多中世纪人一无所知的东西。但是,对于你而言,罗马帝国只是一个名字,对于他们,确是活生生的东西,他们感受得到罗马帝国。他们心甘情愿地承认教皇为他们的精神领袖,因为教皇住在罗马,代表了罗马最高权力的概念。查理曼大帝和后来的奥托大帝重振了世界帝国的概念,创造了神圣罗马帝国,有可能再现昔日的辉煌,对此,中世纪的人们也是甚为感激。
但事实上,他们是罗马传统两个不同的继承者,中世纪忠诚的公民就处在了一个两难的境地。中世纪的政治体系理论有效而简单。世俗的主人(皇帝)照顾臣民的肉体,而精神主人(教皇)守护臣民的灵魂。
理论虽然如此,实践中,这套系统运转非常糟糕。皇帝总是想要管理教会的事务,而作为回京,教皇则指导皇帝该如何管理疆土。然后,他们都很不客气地告诉对方少管闲事,于是战争不可避免的降临了。
面对这样的局势,人们该怎么做呢?一个好的基督徒应该同时服从教皇和皇帝。但教皇和皇帝互为敌人,作为尽忠职守的子民,同时也是虔诚的基督徒,人们到底该选择站在哪一边呢?
想要做出正确的选择可不容易。如果皇帝更为强势,精力充沛,手头阔绰,他就能组织人马,跨过阿尔卑斯山,直取罗马,如果有必要,就将教皇围困在宫殿里,逼他就范,否则就自食恶果。
但是,更多的时候,教皇是更为强大的一方。战败的皇帝或是国王,连同他的子民全被都被逐出教会。这就意味着所有的教堂都关门大吉,没有人给婴儿洗礼,没有人前去赦免将死之人的罪恶,一言蔽之,也就是中世纪政府一半的职能都不运行了。
不仅如此,教皇还下令赦免违背效忠君王誓言的人们,鼓励他们背叛自己的主人。但是教皇住在远方,如果人们按照他的意思办了,附近的领主就会把他们抓起来,处以绞刑,这也是很不爽的。
没错,这些可怜的人们处在两难的境地,11世纪后半叶,德意志的亨利四世和教皇格雷戈里七世两次对峙沙场,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只是给欧洲带来了差不多50年的战乱,再也没有比生活在这个时期命运更悲惨的人们了。
11世纪中期的时候,教会内部出现了强劲的改革运动。之前,教皇的选举完全没有规矩可言。把对自己有好感的神父推上教皇的宝座,对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而言,好处是明摆的。于是,他们经常在选举教皇之际来到罗马,施展影响力,助自己的朋友一臂之力。
到了1059年,这种事态发生了改变。教皇尼古拉斯二世颁布法令,罗马城内和罗马附近教堂的主要神父和执事组成了红衣主教团[152],教皇将优秀的神父集中起来,赋予了他们选举未来教皇的绝对权力。
1073年,红衣主教团选举出了一位出生在托斯卡纳区[153]普通家庭的神父作为教皇,名叫希尔德布兰德,他就是格雷戈里七世。他精力充沛,坚信教皇的权力至高无上,他勇气过人。在格雷戈里心中,教皇不仅是基督教会绝对的领袖,还是所有世俗事务的最高审判长。教皇将出身低微的日耳曼亲王推到了皇帝的宝座上,他当然也可以随心所欲地废黜他。教皇可以否决公爵、国王或是皇帝通过的任何法律,如果有人胆敢质疑教皇的法令,那他必须知道无情的惩罚就在眼前。
格雷戈里向欧洲所有的宫廷派出了使者,告知他们自己的新法律,请他们务必遵守。征服者威廉[154]答应遵守教皇的命令,而亨利四世从6岁开始就带领臣民征战,根本就不想服从教皇。他召集了一帮日耳曼主教,指责教皇犯下的罪行,并且以沃尔姆斯委员会的名义废黜了教皇。
教皇将他们逐出了教会,并且号召日耳曼的王公们除掉这位不配为君主的统治者。要除掉亨利,日耳曼的王公们再高兴不过了,他们请求教皇驾临奥格斯堡,帮助他们选举新皇帝。
格雷戈里离开了罗马,向北而行。亨利可不是傻瓜,他明白自己处境危险,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与教皇和解,必须马上行动。隆冬之际,他跨过了阿尔卑斯山,匆忙赶往教皇歇脚的卡诺萨[155]。1077年1月25日到28日,整整3天的时间,亨利装扮成一个忏悔的朝圣者(虽然身着修道士的外套,但他在里面穿有厚厚的毛衣),等在卡诺萨城堡的大门外。后来,他得到允许,进入了城堡,罪恶得到了宽恕。但他的悔过并不持久。一回到日耳曼,他就故态重萌。教皇再次将他逐出教会。这一次,亨利再次召集日耳曼主教,废黜了教皇,等到他跨过阿尔卑斯山的时候,身后跟随着庞大的军队。亨利包围了罗马,格雷戈里被迫逃亡萨勒诺[156],死在了流亡途中。这么大的冲突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很快,亨利又回到了日耳曼,教皇和皇帝之间的冲突继续上演。
不久后,霍亨斯陶芬家族掌握了日耳曼的帝位,同前任相比,他们更加独立。格雷戈里宣称,教皇高于所有的国王,在审判日来临时,教皇要对他照管的羊群中每一只羊的行为负责,而在上帝眼中,国王不过是忠诚的羊群中的一只羊而已。
霍亨斯陶芬家族中的腓特烈,通常被人称作巴巴罗萨或是红胡子,提出了相反的理论,他说,“上帝亲自”将帝国交付给了他的前任,帝国的范围包括了意大利和罗马,他发动了一场战争,要收回这些“失去的省份”。第二次十字军东征的时候,巴巴罗萨在小亚细亚意外溺水身亡。他的儿子腓特烈二世,年轻聪慧,以前接触过西西里岛穆斯林的文明,即位之后,继续征战。教皇指责他是异教徒。这是真的,腓特烈二世似乎对北方野蛮的基督世界、粗野的日耳曼骑士以及诡计多端的意大利神父有一种深深的鄙夷。但是,他一言不发,继续东征,从异教徒手中夺走了耶路撒冷,加冕成为了圣地之王。即使这样的战绩也没能让教皇释怀,他们废黜了腓特烈,把他在意大利的属地赐给了安茹[157]的查尔斯,法兰西国王路易斯的兄弟,后来国王路易斯成了大名鼎鼎的圣路易斯。这一来,战事越演越烈。康拉德五世,康拉德四世的儿子,霍亨斯陶芬家族的最后一位皇帝,想要重新拿回自己的王国。他惨遭失败,在那不勒斯[158]掉了脑袋。但20年后,在所谓的西西里晚祷告事件中,那些极不受欢迎的法国人被统统杀害了,纷争还在继续。
教皇和皇帝之间的争斗从来没有停息过,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宿敌学会了互不干扰。
1278年,哈布斯堡王朝的鲁道夫登上了皇帝的宝座。他懒得前去罗马接受加冕。教皇没有反对,只是疏远了日耳曼。和平终于到来了,但是两个世纪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本应用于整理内部事务,却浪费在了无谓的战争上。
虽然有百害,可也有人从中得利。皇帝和教皇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而在小心翼翼平衡权宜的过程中,意大利的小城市成功增强了自己的力量,更加独立。等到人们蜂拥朝向圣地,这些城市就有能力处理成千上万虔诚朝圣者的交通和食宿问题。十字军东征结束之时,他们已经为自己修建了坚固的城防,还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可以漠然教皇和皇帝的权威,公开反抗了。
教会和国家互相争斗,而第三方,中世纪的城市捞到了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