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叹一声:“你真的变了,不是我以前认识的天舒哥了!或者……我以前就没真正读懂过你?是的,是的!我几乎忘了,你是一个经受过特殊训练的人!一个技术高超、身份诡秘的高级特工……”
傍晚的病房中,楚天舒静静地听完了许若飞的叙述,不觉凄然一笑:“这个傻丫头……怎么这样死心眼!”他的泪水悄悄滑落,又悄悄擦去。
许若飞悲叹:“你们两个都是一根筋的人,这下遇到一处了!唉,天舒,如今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办了,我扛不住了!”
“她既然这样较劲,我只好亲自和她摊牌了。原本不想太伤她,奈何终究绕不过这道坎?唉,这都是啥劫数啊?”楚天舒喃喃自语。
许若飞认真看着楚天舒:“天舒,我现在都有点怀疑了,沁梅不相信也是有道理的!那天你那番话,我回去冷静想了想,不是你平日的为人呀。你……你当真是在演戏吧?拒绝她,是因为你的身体,你的病?”
他上前扶住楚天舒的肩膀,凝视着他:“你告诉我真情,我来帮你,天舒!你别太苦了你自己,你如今是个重病在身之人呐!”
楚天舒苦笑摇头:“你别问那样多了,若飞,既然你是我的挚友,求你帮我,让沁梅死了这条心,她应该有她的幸福,她的未来!她该拥有美满的婚姻,健康体贴的爱人,活泼可爱的孩子。”
他握住许若飞的手,用劲摇了摇:“她不是执意要见我吗?好吧,我同意见她,你听我说……”
沁梅被同意明早单独去见楚天舒,她闻讯几乎欣喜若狂。回头看到有点失落的萧海,忙柔声安慰他:“好了,虽然只批准了我一人去见他,你也应该为我高兴才对?放心,我一定带去你的问候给他,给你天舒兄!别有意见了……”
萧海点头:“替我问候他,说我永远忘不了和他一起奋战敌营的日子,我们都期望他快些好起来,也盼着和他能再次相聚!”
沁梅看着他,柔情似水:“谢谢,萧海,我明白你的心!”
早晨的病房,阳光灿烂。
楚天舒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个镜子照着,问身边的杜鹃:“小杜,我的脸色太差了,你有办法让我变得红润些、精神些吗?”
杜鹃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楚天舒没注意她的表情,继续自言自语道:“还有……你把柜子里我那身军装拿来,哦,还有那件厚毛衣,那样穿会显得胖一些吧?”
杜鹃没吭气,默默从柜子里拿出衣服,服侍他换上,又出去接了一盆热水进来,绞了条毛巾,递到他手上。
看到楚天舒疑问地看着她,杜鹃咧嘴笑笑,却像哭一样难看:“您不是想脸色好看些吗?用这个热水手巾,多捂捂脸,狠狠捂……”
楚天舒对着她孩子气的一笑,果然接过毛巾,用劲捂脸。
“我想……喝一杯热牛奶,还有……再给我几片面包,不管怎么样,总要增加些能量才行!”他微微撅起嘴巴,又是充满孩子气般的嘟囔。
杜鹃默默照办。她看到楚天舒一口气将牛奶饮下,吃面包的时候,却有点为难,估计他是实在没胃口,强咽了几次,才咽下去,然后用手摁住胃部,闭了眼,微微喘息的样子,她含着泪,上前扶住他,为他揉着胸口:“您……这是何必?”
楚天舒微微一笑:“你不是一直担心我吃不下东西吗?今早我可吃了不少!”
他示意杜鹃搀扶他坐到旁边书桌旁去,可是杜鹃搀着他刚起身,他就头晕起来,几乎摔倒。刚好楚成进来,忙上前一把扶住他。楚天舒用手指了指书桌,两人不敢违拗,搀扶他坐到桌子前。
楚成担心地看着他:“七哥,您多久没下床了?撑得住吗?”
楚天舒点头微笑:“我没事,谢谢你们协助我……过了这关吧。”
“我等会可要藏起来!我是没脸见那个沁梅姑娘的!我……”楚成嘟囔道。
楚天舒忍不住笑了:“瞧你那点出息啊。她是个聪明伶俐的人呐,要怪也只会怪我,又与你什么相干?也罢,你杵在这里也没用,小杜等会儿进来就好。”
“好吧,等会儿该我进来时,我会进来的!”杜鹃板起脸出去了。
“七哥,您发现了吗?小杜今天好奇怪,一大早就是满脸不高兴的样子?”楚成不解。
楚天舒低声呢喃:“唉……总之,都是我的错!”
“您又犯那个自己和自己较劲别扭的毛病了吧?”楚成看着病弱无力的他,又是难过又是心疼。
许若飞带着沁梅来到楚天舒的病房前,向她指指房间:“这里是特护病房,里面是可以兼做办公室的。他正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沁梅点头,许若飞离开了。沁梅轻轻推开房门,进了病房。
这是一间面积较大的病房,除了一张病床外,还有文件柜、书桌等家具。一切和沁梅想象的不一样。她原本以为,病中的天舒一定是虚弱无力地躺卧在床上,恹恹的情形令人痛心。可是第一眼望去,病床上竟然空无一人。回眼望去,才发现病房一角的书桌前,坐着正在工作中的楚天舒。
沁梅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拼命透过泪眼望向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正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他的脸色很平静,从神态上看不出来是久病之人,起码那精神气是足够的。他瘦多了,但是军装的魅力是奇特的,尤其是像楚天舒这样高挑瘦削身材的男子,就是天生应该穿制服的衣架子。军装会让他们的优点更突出,而缺点悄然化为无形——军装会掩盖虚弱无力,会遮挡枯瘦萎靡,那闪亮的徽章和胸前佩戴的标识符号,又能奇妙地淡化脸色的苍白憔悴。于是,此刻的江沁梅,看到的依然是一个神态自如,神情安详,不能算神采奕奕,但是也是精神气儿不减当年的楚天舒。
——他的身体……并不像想象的那样糟糕呀?那他为什么抵死不见我呢?这究竟是为什么?
沁梅心下疑惑,但是此刻毕竟幸福喜悦远远大于困惑忧伤,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就在眼前,还是“死而复生”的心上人!她的心潮涌动,她的泪水盈眶,她听见自己心底有什么东西已经绽放,那发出的声音,竟然不像是发自自己的口中:“天舒哥!”
沁梅坐在楚天舒对面的椅子上,痴痴地望着他的天舒哥。
近处细细看去,才发现他一定还是久病的缘故,脸上憔悴消瘦得厉害,沁梅心里酸楚,觉得有千言万语说不出来,她原本以为一见面,她就该扑到他的怀中,去搂着他,抱着他,依偎着他……甚至是亲吻他……
可是什么都没发生!一种无形的隔膜就突然横亘在他们之间,沁梅开始想不通是为什么,后来逐渐回味过来了,是出自他的问题,他的表情,他的神态,他的态度……
是的,他依旧是温润如玉的风貌,依然是恬静柔和的微笑,但是骨子里却散发出一种冷冷淡淡的味道,一种孤傲不群的神色,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来。
他微笑着看她:“沁梅你还好吧?听说你成为了一名军中记者,我真为你高兴。是的,沁梅,我了解你,相信你很适合这个岗位,一定会做出一番成绩的!”
他的笑容不可谓不真诚,但是投射到沁梅眼中,却有着一股疏离冷漠的味道。
沁梅压抑住内心失望伤心之情,充满感情地重新望向他,她没有接住他的话题,她想说的话太多,一时竟然不知该从哪里说起?她只是下意识地看着他,慢慢倾倒着自己的心曲。
“天舒!我想我以后就这样叫你好吗?你没有死,你竟然还活在人世?你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吗?你可能想象不到!这意味着——我也和你一起重新活过来了!天舒,你知道吗,在你‘死去’的这段日子里,我的心也跟着你死了。没有知觉,没有感觉,像一块朽木一样麻木……如今好了,你竟然还活着,我也能得到重生了!”她的泪水滚落面颊,竟然都没感知,只是痴痴地望着他,仿佛永远望不够的神情。
这番话已经让楚天舒心底泪流成河,血流成河!
——我最爱的姑娘,你为何如此痴情,如此温柔善良?你这段话无疑将我再次逼入绝境,我要用怎样的力量,才可以斩断这千年的相思藤,万年的孽缘根?
毕竟久病虚弱,心中的隐痛让楚天舒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他的后背冷汗涔涔,一股强烈的闷痛叩击着胸膛。他暗暗捏紧拳头,强撑住几乎倒下的病体,几乎是用意志,还有多年修炼的特工的良好心理素质,让他撑住了危局。
楚天舒淡淡一笑:“不,沁梅,我不习惯你这样叫我,你还是叫天舒哥吧。或者是……天舒同志都可以。革命成功了,我们的使命也完成了,以前在那段峥嵘岁月中结下的兄妹情分,我会铭记一辈子!但是,毕竟现在新中国才成立,咱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去做,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工作上。你看你,知道我活着就好了,至于千里迢迢跑这一趟?自己耽误工作不说,还不顾组织劝阻,非要见我一面?要知道,我手头有多少工作在等着呢?我们这个单位,我们这些人的身份,是有着特殊性质的,你作为军人,作为曾经的红色特工,当能懂得?”
他微微叹气:“唉,你这个丫头啊,总是这样任性!你看你多大的人啦?再过一阵,你就要找婆家了,也可以这样继续任性随意吗?作为兄长,我可替你担着一份心呢!”
他的话语虽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击到沁梅心头,姑娘的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你……你说什么?你埋怨我来看你吗?你说……我任性?我知道你还活着,难道不应该……来看看你吗?天舒哥,你好忍心?”
楚天舒微蹙着眉:“我是说……我还活着,既然许若飞告知了你,你知道了也就是了,没必要……马上跑这一趟吧?”
沁梅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纷纷落下,怎么也止不住,她看着他摇头不止:“天舒……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如今的态度好奇怪啊?你认为你的死讯对我是小事吗?我应该无动于衷吗?还有,就是,你忘了你曾经答应我的话了吗?在宽城分别的时候?你说你完成任务就会来找我,会给我讲以前你的故事,你的一切,你给我承诺过的!你说,一切等到革命胜利了,我们就……你难道忘了吗?不!我就要叫你天舒!你不是我的哥哥,我也不要当你的妹妹,我们是……”
她突然说不下去了,只是愣愣地盯着他看,盯着他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不料,她绝望地看到对面的他始终是平静如水的神情,悲哀地听到了飘浮到耳际的绝情话语:
“是的,我答应过你,等革命成功了,我就去找你,给你讲我的经历。因为我始终把你当做妹妹,比亲妹妹还要亲的小妹!沁梅,你懂的,我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我完全分得清亲情友情,还有……那种感情!我明白你的心,但是,很遗憾,我不能欺骗自己的感情,你不是我心目中合适的伴侣,我们今生注定,最多只有兄妹情分……哦,我记起来了,当年你被胡文轩拘捕,为了救你,我和你父亲定下计策,以你的恋人的身份,去将你解救出来,在胡文轩的牢里,我对你说了很甜蜜的话,说了……我自己现在都想不起来的甜言蜜语,那只为了能成功实施营救你的方案。你当记得,我当时是同时用手敲击着摩斯密码,在提醒你配合我们的计划,利用你和胡文轩的亲情,解脱自己,继续潜伏!难道你忘了吗?那些甜言蜜语只不过是烟幕弹啊,我要表达的真实意思,其实都藏在摩斯密码中了。沁梅,你忘记了吗?难道这个会引起你的误会吗?误会我和你……”
说到此处,他竟然微微笑了,可恶的微笑,残忍的微笑!
沁梅的心在流血,泪水却渐渐干涸了,她猛然记起往事:不错!他从来没有对自己表示过爱意,恋人间的爱意,哪怕是一点点!几次分别,他将自己搂在怀中,当自己充满期待地盼望着的时候,他留给自己的,竟然只是额头上的轻轻一吻!是的,这是对妹妹的吻,绝不是对恋人的!
——我,难道果然是一厢情愿的单恋吗?沁梅在纠结疑惑中伤感不已。
她的此番神情怎能逃得出楚天舒的眼睛!楚天舒不敢看姑娘的双眸,只是硬下心肠继续加温自己的绝情之举:“如果说,我以前有过行为不当,给你造成了误解,我向你道歉!毕竟我大你几岁,责任都在我这里……沁梅,我们就做兄妹吧,你永远是我疼爱的小妹妹,就像我和你提到过的我的亲妹妹——我的四妹姣姣。好了,丫头,你看到我现在好好的,这下可以放心了吧?赶快回去吧,回去做好你的工作!如果明年有假期,我会去北京看你。对了,也请你代我向你父亲问好,说我很想念他!”
多么冠冕堂皇的话,又多客气多周全?沁梅再次陷入迷茫。
——我原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病体沉重,不愿拖累我,才拼命拒绝和我相见,可如今,他分明病体已逐渐好转,身体并没有坏到那种卧床不起,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他凭什么这样对我?这是为什么?
“还是有哪点不大对?”沁梅仔细看着楚天舒的脸色,思索片刻,半信半疑地摇头,“不对!我总觉得天舒哥你哪里变了?你是不是在掩饰什么,你不是……又在骗我什么吧?若飞哥上次说,你的病很重,你究竟……”
楚天舒笑了:“我刚才说了,我是你哥哥,我能骗你什么呀?是的,前一阵,我的旧伤发作,是有点严重,但也不是大问题,后来北京来的专家专门给我会诊了,说是没大碍的!你能信若飞的?你不知道他总是爱夸张的吗?我记得你爸爸以前还批评过他这个毛病呢!看看如今他都是处长了,还是这样沉不住气,说话不靠谱,真拿他没办法!”他的语气轻松随意,由不得人不信。
他继续以哥哥的口气劝说着:“我原以为经过这几年磨炼,你应该成熟了,理智了,毕竟你都是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你的眼界会不断开阔起来,会明白这世上还有很多你没有见过的风景,会发现你的世界并不应当只有我一个。所谓一叶障目,不见森林,就是这个道理!”
他再次深深看着沁梅,轻语道:“沁梅,听哥哥的话,看到我,你也放心了,回去吧,你如今是新中国的军人了,有多少工作要做呢?我这里也有一大堆的工作等着我处理。明后天我就该出院了,紧接着会进一个密码小组。你肯定是见不到我的,留在这里又有何意义?”
沁梅沉吟不语,她舍不得离开他,可是又为他的话黯然伤神。这时,杜鹃端着医疗器械进来了。
“楚大哥,您该量血压了,也该吃药了。”
杜鹃上前,为楚天舒量了血压,又将药递给他吃,笑着道:“楚大哥,一切很正常,您恢复得很好!张医生说,最迟后天您就可以出院了。他说反正有我跟在您身边,随时可以照顾监控您的健康,他们很放心,让我监督您好好吃药,很快就复原啦!”
“谢谢你,小杜!”楚天舒笑着对她说,又似乎猛然记起沁梅的样子,就为她们二人做了介绍。
杜鹃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沁梅:“您就是江沁梅姐姐呀?楚大哥总在我面前提起您,说您是他一个可爱而勇敢的妹妹。他给我讲了很多你们并肩战斗在敌营的故事,真精彩!从东北到这里,我都听上瘾了呢。就是没想到,能这样快地见到您。我可以叫您……梅姐姐吗?”
“当然可以。”沁梅勉强地笑笑,“还要谢谢你……这一路照顾……天舒哥!”
“应该的呀,他是革命的功臣呢!”杜鹃纯净的笑脸像花儿一样明媚,“他是我们这些人的偶像!他是首长,又没有架子,就像大哥哥一样,所以,我一直偷偷叫他楚大哥……哈,我为此挨了不少批呢。我也想改来着,就是总也改不掉!”
听着小姑娘叽叽喳喳的笑语,沁梅脑海中浮现出许若飞为她描述的场景:就是眼前这个俏丽活泼的小护士,满怀柔情地将她的天舒哥搂在怀中,安抚着他的病痛。沁梅觉得自己的心再次碎成了片。
楚天舒笑着止住了笑语连连的杜鹃:“好了,小杜,你先去忙,我和你梅姐姐还有话讲。”杜鹃听话地点头,转身端了医疗器械走了。
沁梅沉默片刻,凄然一笑:“天舒哥,你到哪里,都是人家注意的对象呢。”
楚天舒一皱眉:“又说孩子气的话来?杜鹃和你一样啊,都是我的妹妹一般,她还小呢……”
“是的,都是哥哥……妹妹……楚大哥?天舒哥?竟然是我误解了?”沁梅呢喃着,心中感受不到疼痛,只觉得麻木,“天舒哥,你肯定觉得我很可笑吧?既傻又痴?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你该在心中无数次嘲笑过我吧?”
“沁梅,别说淘气话了。我说过了,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
“不,不!我也说过了,如今的我,不要当你的妹妹,不要!”她站起身来,摇头笑道,“何况,今非昔比呀?你变了,我变了,大家都变了!你从楚长官变成了楚首长,楚处长,楚总工!而我呢?我不是学医的,如今连当你的妹妹都不如别人称职呢!”
“沁梅,越说越不像话了啊?有这样和自己哥哥说话的……妹妹吗?”楚天舒故意板起脸来,其实他心中正暗抑着一股难言的绞痛,这阵痛楚让他额头上挂满了冷汗,只是沁梅已经是意乱神迷状态,无暇看到而已。
楚天舒换了和缓的口气:“小丫头,你如今好歹是个成熟稳健的女军官了,别耍孩子性子了,听话啊?我让许若飞给你定回北京的票。”
“不用你费心了,我自己会和若飞哥说的!”沁梅的口气突然间冰冷沁人,“你日理万机的,留神保重自己的身子就好!楚总!你是特殊人才,所以会享受特殊待遇,也自会有人来照顾你,重视你……我不该来打搅你的工作,我好后悔……”
她忍住一阵上涌的悲情,长吸一口气,继续冷冷解释道:“还有件事,我是受人之托,所以也必须和你提上一句,这次和我一起来看你的,还有一个人,你昔日的助手和部下——萧海,他曾经化名冀勇,这次也千里迢迢来看望你,却被挡在了门外……他让我替他问候你,祝你早日痊愈!”
楚天舒微微眯起眼,回忆着:“冀勇……不错,我记得,记得那个英俊挺拔、热情洋溢的小伙子,他告诉过我说他本名萧海,是萧岳的亲弟弟,他们兄弟俩,一个长岭,一个长河……是的,萧长河,那是一个优秀的青年!和他哥哥一样俊朗,和他哥哥一样勇敢,我很喜欢他!你也替我……问候他吧!”
他默默看着沁梅,嘴边挂了温润的笑意来:“很好!很好!沁梅,有萧海陪你一起回北京,我就放心了!回去吧,努力工作,好好生活,沁梅,你会幸福的!我相信……也祝福你!”
沁梅看着他,突然怪异地笑起来:“谢谢你的祝福,哥哥的祝福,好温暖,好真诚!可是……我怎么体味到的都是……冷酷……残忍……可笑……悲哀?”
她长叹一声:“你真的变了,不是我以前认识的天舒哥了!或者……我以前就没真正读懂过你?是的,是的!我几乎忘了,你是一个经受过特殊训练的人!一个技术高超、身份诡秘的高级特工……”
她再次深深看了他一眼,仿佛是永别一般,将他的身影从此留在心底:“我走了,以前的天舒哥,还是死了,我已经把他埋葬了……不,也许他永远活在我的梦里吧!”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