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缘起

神圣的经文充满世界万国,

它们涉及人们灵魂的平安:

到处是圣经,神圣父辈的教诲,

还有许许多多形式类似的书籍,

数量之多,让我足以感到惊奇,

因为从未听说有人改变了自己。

呵,经文和教诲遭受着蔑视,

世界经历着昏昏沉沉的黑夜,

十分盲目地坚持着种种罪孽;

大街小巷上挤满了愚人,

到处都为愚蠢推波助澜,

可是书面文字上却并不愿意承认。

因此我在这个时期思考不绝,

应该如何装备一艘愚人大船:

战船,海盗船,运输船,驳船,平底船,

龙舟,渔舟,赛艇,挖泥船,艘艘结实,

还有雪橇,手推车,独轮车和其他车辆:

因为一艘船无法承运一切,

愚人的数量毕竟如此巨大;

有人往四面八方寻找运输工具,

车辆飞驰而来如同营营的蜜蜂,

他们尝试着游泳过去登上大轮:

人人争先恐后,唯恐不能名列前茅;

愚人们、傻瓜们一个个坐进了船舱,

我在这里刻画下他们的尊容肖像。

如果有的人鄙薄印在纸上的文字,

或者另有文盲根本无法念出它们,

从木刻画里可以看清自己的禀性,

而且还能够明白自己究竟是谁,

他跟谁人相像,现在还短缺什么。

我把画儿称为愚人的镜子,

愚人们能够从中照见自己;

无论是谁,只要朝愚人明镜看上一眼,

便对自己作为愚人平添了无限信心。

真正照上一回兴许便学会了

不必在意自己的聪明和智慧,

也无须看重自己的风花雪月,

任何人的生活不能毫无欠缺,

更不允许那些人到处自吹自擂,

宣称自己聪明伶俐,不是愚人。

因为愿把自己看作是愚人,

他才能很快成为一名智者,

如果有人始终吹嘘自己智慧,

他便是傻瓜,我的天才笨蛋。

如果他还未能拥有这本小书,

这番迟疑让我心里直欲呕吐。

世上的愚人并不鲜见,到处都有,

人人都能找到自己的排列和归宿,

而且明白他为什么来到世上,

为何还有这么多人成为傻瓜;

智慧能够拥有如此崇高的威望,

愚人的状态却令世人忧虑彷徨。

人们在这里看到世界的进程,

这本小书顿时变得十分热门。

人们只要情愿,他们见到的愚人

或严肃,或玩笑,耍尽种种把戏,

智慧的人知道什么内容让他满意,

愚人喜欢散布兄弟们的流长飞短。

这里见到的傻瓜有穷有富,

糟糕厄运,彼此间不分上下。

我给某些人员裁剪一顶顶帽子,

他们认为,事情都与自己无关,

我即使当着他们众人直呼其名,

他们也说自己还没有认出他们。

可是我希望,所有智慧的人氏

都能从书中找到满意之处,

然后内行知情地告诉大家,

我在这里确有道理,知悉详情。

我知道将会听到他们的谴责,

愚人们肯定会惊出一身汗来;

尽管他们强烈表示并不甘愿,

他们却应该明白事情的真相。

如同罗马诗人特仑梯乌斯所言,[1]

敢讲真话的人收获的却是仇恨;

长期对此嗤之以鼻的人,

最后会丧失自己的生命;

如果人们总是煽动着愤怒暴躁,

胆囊也会常常经受沉重的躁动。

因此我并不看重人们究竟如何

在我背后不断散布的流长飞短,

也不在乎他们诽谤良好的教诲:

我知道还有许许多多的愚人,

智慧从来不让他们满意称心,

这本书上充满了类似的愚人。

可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够更多地

注重声望,注重理智和荣誉,

胜过对我的注意,还有我的小诗。

我果然为此耗尽了智慧和气力,

否则无法收集如此成堆的愚人:

我常常瞪着眼睛彻夜难以入眠,

我所思考的人们正在呼呼大睡,

或者坐着游戏,或者品尝美酒,

只是很少想到我的苦心所在;

有人在滑动雪橇雪地飞舞,

他们在那里几乎冻成一团;

还有像孩子一般胡闹玩耍;

其他的人氏正在拨拉计算,

看看一天遭遇的损失几何,

盘算可以指望什么样的收益,

或者计划明天应该如何撒谎,

废话连篇推动销售欺骗别人。

仅仅为了推敲眼前出现的举止、

行为、语言、作品让我作何感想,

我只能常常醒着,整夜侧转难眠,

这也不算稀奇,而且没有人希望

只是为了不让他们谴责我的作品。

所有的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

他们都应该对着镜子照看借鉴;

我指的是这批人和那批人:

愚蠢的傻瓜并不全部是男人,

似乎发现还有许多愚蠢的女人,

我给她们画上头巾、面纱和披肩,

让它们通通遮掩住愚人的帽子。

也有姑娘穿上了愚人的裙衩;

她们现在的穿着明显地让

男人们感到下流无耻并不体面:

尖尖的鞋子,敞露的衫裙,

完全掩盖不住乳房大市场;

她们花费多少装饰扎起了辫子,

还在头上竖起了许许多多兽角,

好像从哪里窜来了一头公牛;

她们到处转悠如同野蛮的牲口。

正直的女人应该对我表示谅解,

因为我并不愿意用邪恶的方式

那么无聊廉价地回忆起她们;

我对凶恶的人却也不惜笔墨,

人们可以借助其中找到他们,

他们全部坐在这艘愚人船上。

因此人人可以努力寻找自己,

如果他在书上没有发现踪影,

他也许会说,今天只是没有

头戴帽子,也没有拖着棍棒。

谁以为我还没有涉及到他,

请不妨走到智慧者的门前,

希望稍有信心和耐心等待,

让我从法兰克福带顶帽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