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辛劳日快乐

希仁从客栈里找了些背篓铲子凿子水桶扫把之类的器具,与子衿一同去了国师庙。开工之后,希仁发现子衿对建墙叠瓦真的一窍不懂,到了庙顶不仅没有修好,反而踩露了好几处,只得让他下来。希仁独自爬着梯子上上下下的忙活,子衿拿着扫把负责青草庭院。

太阳大了,希仁坐在墙头上垒墙,子衿则到了庙堂里面打扫供台。

“国师啊国师,你那么厉害,能不能保佑信女得偿所愿呢?”子衿站在供桌上擦拭着国师像身上的浮灰,趴到它耳边说道,“我想活着,真的活着。而不是借别人的尸身,半死不活的。”

直起身子,看着国师像无神空洞的石头眼睛,叹了口气。

这是石头,又不是真的国师,哪有本事啊。要真有灵法,那个花染女鬼也不至于闹得整个村子都不安宁,人都吓跑了。

不过花染消失前也算做了件好事,起码她教会了我借尸重生之法。

这也不算什么好方法,只能短暂存活而已,尸体毕竟是尸体,不是活人,会腐烂变质的,并不会因为我的附身而真的活了。

看着像活人,其实我自己知道这些仍是尸体,感觉不到冷热,闻不到气味,吃不得食物,受了伤也无法恢复,所谓的重生,不过只是行尸走肉罢了。

活人的身体,我也贪想过,只是没有附身成功过,不知道是方法不对,还是根本行不通。

“你怎么直接站上去了?”希仁进了庙堂就见到子衿踩着供桌擦拭着国师像,“快下来,我把梯子搬过来,你踩梯子上。”

“这是供桌,你踩上面是对国师不敬。”说着,希仁扶着子衿让他跳下来。

“擦完了,不用上去啦”子衿问道,“你外面忙完了?”

“嗯,也只能修成这样了。”希仁说道。

子衿出来看了看,看起来是规整结实了许多,院中杂草堂内灰尘一去掉,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两人对着国师像拜了拜,离开了。

“你这一身脏,快回去洗洗。”

“不急,你不是说还有个儒艮庙吗?我们顺便也去看看,若是能忙完今天一并弄了。”

远远的子衿指着远处那处粉红高树,“那就是儒艮庙,每年这个时候,樱花盛开,还是很漂亮的,就是离得远,不常去。”

两人到了儒艮庙,这里的情况比国师庙更差。

泥墙倒了大半,两人超近从断墙就进了院子。

“忙得完吗?今天”

希仁摇了摇头,这程度两天都不一定搞得定。

“这一地的樱花扫了倒可惜了”子衿踩着花瓣,咕囔道,“落红化泥指不定对这树更好呢。”

希仁不理会他,自顾自地里里外外走了趟,看看怎么修这儒艮庙。还未到院门,就瞧见了门外的白骨和旁边的牌匾,快步过去打量着。

子衿跟了过去,倒是没有希仁的惊讶,更多的是感慨,“花染呀,年把不见,只剩白骨了呢。”衣服已经风化,有些挂在骨头上,有些被风吹着碎裂开散落一旁污泥碎石中。

“你认识?”

“不算认识”子衿模棱两可的回答道。

此地不算低洼,也无积水,尸体已成白骨,这估摸着也有数十年了吧。希仁把牌匾推开,完全的现出尸身。“既然是你的朋友,我们把他埋了,也算让他入土为安吧。”

“不是我朋友,我跟他不熟。”子衿反驳道。

青子衿说的是实话,自己确实跟这个白骨不熟。她认识的是花染,而这个白骨,不过是花染借住的最后一个尸身腐烂而成而已。自己听花染说她生前的事情,所以知道些。

“不管是不是你朋友,总不能就这么晾着。我去挖个坑,先把死者埋了吧。”说着希仁进去拿了铲子出来,四周看了看,挑了个好挖的地方,开工了。

子衿皱眉犹豫了片刻,转身进了庙中,朝着鲛人像拜了拜,“花染啊花染,我不知道你还在不在这里,若是早已投胎轮回也好。今日这尸身,我就替你埋了,减少些你的罪孽吧。说起来也是我的疏忽,一直忙着自己的事情不曾想过帮你掩埋。”

三年前,青子衿的魂魄自海上飘来,途径儒艮庙看着鲛人有些熟悉就停下来看了看。花染虚弱的魂魄立在门边一棵樱花树下。两鬼聊了起来,青子衿得知了借尸之法,激动地去附近的云台村尝试,恰逢一个老人死去,鬼差引着老人的魂魄从屋里走出来,在门口碰到了。

青子衿很没骨气地大喊,“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抓我,我不想死。”没有回应,青子衿眯着眼睛看到鬼差和老人站在一旁看傻子一样盯着自己。鬼差转身,牵着老人离去。

“啊?就这么走了?你不抓我吗?没看到我吗?”青子衿奇怪地问道。

鬼差翻着白眼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说不要抓你吗?”

“这么容易,我说不要抓就不抓了?嘿嘿,鬼差大哥,你真是个好鬼。”

鬼差弯了弯嘴角,说道,“我叫白宜嘉,兼职鬼差。若是你觉得我是个好鬼,投胎时候路过奈何桥,记得在桥头的公告栏上白宜嘉名字后面打个勾勾,给个好评。有些鬼差暴力捉鬼,被投诉了,现在出了个薪资考评制度。记得给我好评哦。”

“哦,白宜嘉是吧,我记下了。”

“想投胎时候,诚心的说一句‘死鬼往生,求入冥府’,会有鬼差来引你的。”

“好好好,谢谢,你们忙去吧,我再逛会,呵呵。”这个老人的身体就是青子衿第一次尝试复生所借用的身体。

夕阳的斜光照在樱花树上,粉色更加艳丽,香味更加浓郁。

青子衿坐在门槛上盯着花树冠,任由阳光透过花丛洒在自己的身上,花瓣落了自己一身。“你也喜欢樱花?”希仁见他花树下发呆的样子,出言问道。

子衿回过神来,看向希仁,“嗯,这个季节常见的花,颜色好看,多看了会。”

“粉嫩拥簇,气味也非常怡人,每年这个时候我奶娘会做些樱花馅饼与众人分食。”希仁从地上抓了把樱花,又让花瓣自自己的指间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