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以服务为根本的数字化虚拟语境建构

图书馆旧有传统结构在数字网络环境中逐步消解,新秩序缓慢构建。电子资源部分替代了传统图书馆的主要载体“纸”,但并没有完全改变“纸”的图书馆的存在模式。“纸”图书的解构,很长时间内只是完成了内容的迁移,新载体上延续的仍然是旧传统,这使图书馆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困惑。这种困惑在重构过程中,表现出新旧观念的不断碰撞,反映了图书馆传统的深入人心以及新生力量寻求发展的必然结果。

1.2.1 数字化语境的概念梳理

从20世纪70年代到21世纪初,电子图书馆、数字图书馆、虚拟图书馆、网络图书馆、多媒体图书馆、无墙图书馆等概念在图书馆上空盘旋。为了厘清概念,图书馆业界、学术界专家进行了学术梳理。

在图书馆发展过程中,电子图书馆(electronic library)概念早于数字图书馆。1975年,“电子图书馆”一词在美国图书馆学家克里斯蒂安(R.W.Christian)的《电子图书馆:书目数据库1975—1976》(Electronic Library:Bibliographic Databases:1975—1976)一书中首次出现,但这个概念在当时并没有引起很大关注。而关于“电子图书馆”的明确概念,直至1984年,由美国图书馆协会所属图书馆与情报技术协会主席道林(Kenneth E.Dowlin)在《电子图书馆:前景与进程》一书中提出,他认为电子图书馆“是一个提供存取信息的最大可能性并使用电子技术增加和管理信息资源的机构”(汪冰,1997)。进入20世纪90年代,数字资源、互联网络技术等大量地出现在图书馆视野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和研究与“数字”相关的资源与技术。因此,“电子图书馆”逐渐淡出,被“数字图书馆”替代。除了电子图书馆与数字图书馆两个主要概念,虚拟图书馆、网络图书馆、无墙图书馆等概念因只代表图书馆的一个方面或太过笼统,没有成为图书馆的主流称谓(汪冰,1999;李玉安,1999)。

数字图书馆的出现说明数字载体已成为图书馆的主流载体。首先,对图书馆来说,文献信息资源的数字化早已成为世界共识,全球知名高校、知名商业公司都将“数字化”视为发展的新契机,大型数字化工程覆盖了整个人类文化遗产。短短几十年间,人们惊讶地发现数字资源几乎全面囊括了纸质资源的所有内容,纸质资源的内容优势已一去不复返。而且,随着网络环境及信息技术的扩张,数字资源因其形式及传递方式的快捷与便利,日益成为信息生产、出版、保存、传递与交流的主流方式。其次,图书馆收藏资源的主渠道已从纸质转为数字,越来越多的图书馆的数字资源经费预算超过了纸质资源。这个现象并不完全是由图书馆引发的,而是由文献资源生产、出版的数字生产方式推动的。

另外,无书图书馆也应运而生。在数字图书馆发达的美国,无书图书馆的实践最早从2000年就开始了。2000年,美国第一家无书图书馆堪萨斯州立大学的工程图书馆(Fiedler Engineering Library)完全采用数字化资源,只保留了一些还未实现数字化的实体参考书和期刊。十年后,2010年斯坦福大学将其物理学和工程学图书馆改造成“无书图书馆”的模式,新的图书馆依靠大量的网络和数字资源,除了提供阅读器与平板电脑等硬件,还将其他图书馆服务全面数字化。这座图书馆改变了传统图书馆以“物”为中心的设计,更加强调使用者的体验,比如图书馆中为读者设计的空间大大增加,通过可移动的家具来打造更加灵活和舒适的环境,新的技术设备让学生可以在图书馆中进行交互学习(李恺,2012)。

在信息技术和网络环境的支持下,图书馆经历了内容载体及服务模式的改变。这一系列变革,使图书馆完成了以内容为中心的数字化虚拟语境的构建,不仅将传统图书馆完全地映射到虚拟空间,而且在虚拟空间构建了超越传统图书馆的新型信息资源服务平台。

1.2.2 虚拟新秩序的构建

传统图书馆的解构在图书馆内部酝酿了一场世纪变革,涉及图书馆各个层面的革新。从信息资源配置到信息资源组织管理,从实体空间服务到虚拟空间服务,从图书馆个体到图书馆联盟,图书馆旧体系终将被新秩序取而代之。

1.2.2.1 资源与服务的优化与配置

数字时代,图书馆面临着资源重新配置与优化的重大课题。一方面,纸本占据的实体空间越来越拥挤,而利用率却逐年下降,传统服务的效率越来越低。另一方面,数字资源所占比例越来越高,成为主流资源,资源利用急剧上升。文献资源与馆藏空间共同组成数字时代的图书馆总资源,两种资源虚实相间,相辅相成。

当纸本文献不再是用户首选资源时,根据“书是为了用”的第一定律,纸本文献应该不再是图书馆收藏的主流。为了应对信息过剩和馆藏空间紧张的危机,图书馆会形成新的联盟体,共同担当资源建设与保存的责任。大型图书馆之间会有选择地保存纸本文献,共同建设文献长期保障体系。这样,每个图书馆可以节省资源建设成本,更重要的是可以节省馆藏空间资源。

而图书馆中承担收藏与利用的文献载体发生了分离,资源的优化与配置也将面临多元选择,纸本与数字资源的配置也不只是单一的经济问题,而是一个复杂的战略问题,关系到图书馆的资源服务与空间发展规划。在新规划中,图书馆的空间由实体空间与虚拟空间构成,纸本与数字的优化配置须根据用户的需求而定。数字资源的高效利用使传统图书馆的实体空间向虚拟空间发展,由虚拟空间完成信息服务和知识创新;而实体空间的人际交流与互动优势使数字图书馆的虚拟学习空间则向实体空间转型,实体空间由阅览空间向学习空间、信息共享空间转型,满足用户学术交流的需求。这种空间交换是图书馆转型的重要体现,图书馆不再是资源的“二传手”,而是信息增值服务机构和学习交流与学术研究的公共空间。

另外,在资源配置过程中,图书馆已从单纯资源内容的配置,向资源与服务相结合的学术信息服务平台转化。未来的学术出版不纯粹是内容的展示,而是学术知识的整合,每一本书都有可能成为汇聚知识的信息服务平台。这种资源模式甚至会影响学术图书的出版,学术图书的创建者不再创作独立文本,而是在一个知识环境中,对知识进行汇聚、整合与创新。学术创作的过程是开放的、互动的过程,开放资源类型将成为图书馆资源配置的主流。

因此,图书馆的资源配置将分成两极,静态收藏属于纸本文献,动态使用属于数字资源;而资源的定义不只包含内容,也包含空间与服务;资源的优化将是内容、空间与服务三者的均衡。

1.2.2.2 业务结构的整合与重构

图书馆文献资源与馆藏空间的解构,最终通过业务管理结构的重组与整合来实现。现代图书馆的文献资源呈多元化发展,不同资源类型要求不同的业务流支撑。在开放信息环境中,从资源定义到资源发现,从资源评估选择到资源采集存储,从资源结构化描述到资源知识化组织,资源建设的整个业务流是对传统的颠覆(孙坦,2013)。以下列举的一组图书馆业务活动,从字面上看与传统图书馆业务活动相同,但其内容已发生了根本变化。

· 购买:传统资源需先买后用,而数字资源可先试用后购买,有事先(部分)知情权。

· 评估:传统资源的评估内容优先,资源保存与利用同样重要,购买主要是解决资源稀缺问题;数字资源的评估除内容外,更注重资源平台功能的评估,利用比保存更重要,解决资源优化问题。

· 加工:传统资源针对实体加工,编目只产生二次文献目录,提供的内容信息十分有限;数字资源的编目除了二次文献外,平台还提供多种发现功能和文献结果分析,提供的是知识服务。

· 权限:传统资源是固定的静态资源,所有权是不变;数字资源中大多数是变化的动态资源,使用权有时间与范围的限制。

· 服务:传统资源的服务是点对点的服务,虽然可以提供物流、快递服务,但服务空间距离客观存在,必须有服务人员的参与才能完成;数字资源的服务是多对多的服务,服务是即时获取,服务环境由计算机及网络提供,使用环境是开放的。

以上分析表明,图书馆面临的挑战是重新定义业务交互模式,确定适合开放信息环境的新业务核心。其业务布局应围绕开放学术知识环境建设,以用户知识环境构建为服务目标,完成自身业务体系的优化与重构。在业务重构过程中,要重点关注开放式资源体系建设,营造个性化知识环境,建设全能型人才队伍。

第一,完善开放式资源体系建设。

以资源评估与质量控制为原点,打破传统业务的空间限制,提高工作效率和资源透明度。建立开放式综合业务流,将传统的资源采访与资源服务合二为一,开放资源评价空间,形成图书馆、用户、学科专家三者分布协同的资源建设交互模式,完成整个业务流的空中接力与统一构建。

第二,追求个性化知识环境建设。

以用户知识环境为目标,打造开放的知识服务体系。提供知识发现与集成平台,支持用户集成定制各类学术信息资源,创建个人机构知识库和知识网络,满足自主学习和自主研究的个体目标,以及交流学习和分享成果的公共目标。

第三,加强全能型人才队伍建设。

以全能型数据馆员队伍建设为导向,建立一支知识管理素养、学习素养和服务素养兼备的新型图书馆人才队伍。学科背景是近年来图书馆引进人才的必要条件,是图书馆针对知识服务而调整的人才战略。但对图书馆来说,更重要的是知识管理素养、学习素养和服务素养。知识管理素养是指良好的计算机数据处理能力以及元数据管理能力,包括了解传统的文献组织规范,以及针对数字资源进行的信息采集、数据分析和发现能力。学习素养是信息环境中求生存的基本条件,因为信息技术瞬息万变,信息业竞争激烈。良好的学习素养可以敏锐发现新知识、新技术,并运用于工作中,为用户提供最新的信息服务。服务素养是图书馆职业的最基本要求,只有以用户的需求为工作目标,以人性化服务为工作基准,才能最大限度地利用图书馆资源,提供优质服务。

综上所述,资源体系和知识环境建设是图书馆新秩序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人才队伍则是新秩序的建设者,也是完成图书馆解构的主要原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