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男儿热泪洒草原

原狼看到阿史那贺鲁的手势后,心领神会。

他从高楚之的背上踩过,手中发出一柄三尺长的烈火气刃,朝封常清走去。

高楚之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原狼从自己背上踩了过去,眼睁睁看着他向封常清慢悠悠地走去,他心中焦急万分,他宁愿此刻死的是自己。

高楚之想要爬起来,可是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左胳膊还能略微动弹,右臂受有刀伤,腰以下全无知觉,好似瘫痪了一般。

突然,他隐约感到胸前被什么东西硌得隐隐作痛,好像一支武器断片,他伸手去摸,那东西竟在他怀中。他伸手去拿,一看是个小水晶瓶,上有巴洛克式雕纹,他猛然想起这是柯伦送给他的神奇魂水!

高楚之眼看着原狼已经一步一步飘到了封常清身旁,情急之下,一手拿瓶,用嘴把瓶塞咬开,也不管柯伦说的每次一滴的话了,将满满一瓶神奇魂水倒入口中,一饮而尽。

高楚之在喝下去的一瞬间便感觉自己已熄灭的元魂稍稍有了些暖意,这暖意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感到舒服,元魂内的冰冻之感正慢慢消失。慢慢的,元魂越来越热烈了。

突然,高楚之的元魂复燃了!

虽然十分微弱,似风中烛火一般,好像随时会熄灭,但却异常坚韧,丝毫不屈服的燃烧着。

不料,元魂在复燃之后保持住稳定状态后,开始急剧升温,烧的更加大了。

这一过程只发生在一瞬之间。

高楚之冲着原狼的背影大声怒喝道:“原狼!他非修行世界中人,杀他与你名声何利?”

原狼心里正因不能趁机宰杀风之子而惋惜,本以为这小子后背被自己的黑龙噬天炮直直打中,没有一个月元魂是无法复燃的,却只一盏茶时分,便能开口说话了,他心中猛然一惊,唰的一下转过身来,一双狼眼满是难以置信的死死盯着地上趴着的高楚之。

高楚之说完这话,元魂之中一阵烧痛传来,流遍全身,元魂已烧得比正常时更大、更烈、更狂了,高楚之拼尽全力用意念去压制也无济于事。

原狼脸上邪恶一笑,说道:“名乃身外之物,黑龙噬天炮倒是身上之物。”

说完转过头去,抬起手上烈火气刃,对准脚下躺着的封常清,只需一挥手,头颅瞬间便可拿到。

高楚之的元魂此时烧的更加猛烈了,远远超过了他下品元魂的正常状态,他如身入地狱一般,灼烧之痛一刻也多熬不住。

他根本没听到原狼说的什么,在万分痛苦中,他见到原狼已走到封常清近前,手上火刃随时可以落下,心中焦急万分,一腔怒火直冲心头似百座火山同时爆发一般。

原狼一脸玩味的看着封常清,说道:“封将军,久仰大名,兄弟我送你上……”

“休伤我兄!!!”

原狼话没说完,身后传来一声有如雷霆般的爆喝。

却见,高楚之一双喷火般的眼睛怒视着原狼,猛抬起左手,将元魂之中越烧越大的无名幽火,集结于手上,手中瞬间生成一团炽若白日的光球,用尽所有劲力向原狼后背发去,炽日光球如龙吐白珠一般猛烈击出,速度之快,如光如电,猛烈的去势将下方草地冲烧出一条坑道。

元魂从来都是天地三气和体内天脉之间的一座桥梁,所有法术能量的根源均在于宇宙中的天地三气,从未听说有人可以直接调出元魂之中的能量。

高楚之在震怒之中,没有考虑这样做有没有什么负面后果,他心里只想,生死关头,宁愿我元魂彻底幻灭而死,也不能让封大哥因我丧命。

原狼听高楚之又来了一声怒吼,虽然打断了自己说话,但根本没放在心上,心想这小子看到封常清命悬一线,此刻不过是过过嘴瘾,挥起手上火刃便向封常清脖子上扫去。

就在火刃刚落下的一瞬间,他惊觉不对,后背猛觉一阵炙热,而且温度正在急剧升高,能让他感到温度过高的火是极不常见的。

他一惊之下猛地转过身来时,只见一个亮如太阳的光球已打到近前三尺之地,已无时间再做躲避。

原狼骇惊不已,电光火石间,他体内四羽元魂发出紧急避险之力,只见他赤裸的上身上,那些古老玄奥的纹路一瞬之间全部点亮,似将烧红的铁水浇遍了全身,双手下意识的护在胸前,瞬间生出一堵厚实无比火墙光幕,他没有留下一点火族能量,体内天脉尽空。

“砰——!”

一声震动天地的巨响,响彻草原。

那炽日光球与原狼身前的火墙光幕猛烈相撞,两边都被对方打的向后猛烈弹出!

原狼被击飞了十几丈,狠狠摔在地上,口中鲜血喷涌如泉,他自感元魂已受重伤,体内天脉少说断了一半,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意识上却还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炽日光球被反弹了回来,行进速度更加快了几分,从高楚之身旁掠过,留下一道深坑,朝他身后飞去了。

高楚之看着远处的,见原狼已被打飞,封常清无碍,心中猛然舒了口气。

不料!

那炽日光球的前进轨道上,正正的立着一人一马!那人腰间挂着一把绿光隐隐的宝刀,正是阿史那斯烈。

斯烈见那炽日光球只一下就打得原狼口吐鲜血,倒地不起,眼看就要毙命,当时就惊的呆住了,他一直以为原狼便是修行世界中的绝顶高手,万没想到高楚之能一下将其打的倒地不起。

斯烈眼睁睁的看着那炽日光球如光如电般向自己冲来,脑中一片空白,连拔刀都忘了,立在原地,没有丝毫反应。

突然,一人一马从侧边冲来,将斯烈和他坐下的战马直接撞番在地,与此同时,炽日光球径直打在那人坐下黑马的马肚之上,直穿而过,像一支火飞箭射透了一张麻布,径直向后面冲去。

“咣——!”

那炽日光球直直的打在了后面的土丘之上,土丘被直接削平,一道亮如白昼的耀眼光芒,冲天而起,照亮了夜晚的草原,方圆几里皆可看见,战场上双方的将士都被这道冲天白光吓到了,都呆在了原地。

高楚之将元魂中的这团无名幽火放出后,身体中烈火灼烧的痛苦缓解了不少,本以为体内六条天脉尽断,但他此时突然发现,体内的羽隐脉由于隐在羽脉之下,方才被黑龙噬天炮击中时,羽脉断后隐脉并没有被击断,只是当时被打的失去了感应。

高楚之试着从天地间将风族灵气聚合于羽隐脉之上,少刻,感觉充满之后,试着发动风行神术,他嘭的一下以趴着的姿势,晃晃悠悠的向前飞了起来,落到了封常清身边。

只见封常清满脸鲜血,腰以下被半个马身子死死压住,意识不大清醒,已在弥留之际。

冲天的白光慢慢暗了下来,阿史那斯烈倒在地上,刚才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一切把他惊得有点发愣,他定了定神,坐起身来,向身旁看去。

只见阿史那贺鲁原本骑的那匹黑马已从正中断为两截,两边身子分开躺在草地上,鲜血聚成了一个血洼,后半截马身子下,还压着两条人腿。

方才马上那人,正是阿史那贺鲁,却不见人影。

斯烈心中被巨大的不详之感充满,恐惧得双腿打颤,缓缓向后方寻望过去,只见,身材高大的贺鲁,已只剩下半截身子,躺在那里,手上尚在活动。

斯烈赶紧向父亲那里冲去,吓得他面无血色,脚下已不怎么听使唤,连滚带爬的来到了贺鲁身边。

只见阿史那贺鲁脸色通红,尚憋着一口气在,一声不吭,一句不喊,两只眼睛威风凛凛的瞪着,两排牙齿北咬得噔噔响,硬是不向身体上的疼痛服输。

斯烈见到父亲变成这样,只觉心中有如刀绞,肺上好似火烧,眼中瞬间流出两条河来,嚎啕大哭道:

“父汗!父汗!父汗!你为什么救孩儿……”

贺鲁见到斯烈来到了身边,口出突然涌出一泉鲜血,喷涌不止,双眼也瞪的小了,牙齿咬的也松了,嘴上一张一合似在说话。

斯烈满脸泪水附耳而上,只听父汗用极细微的声音说道:

“击败大…唐…,击败…大…唐…,击…败…大…唐………”

说着说着声音断绝,贺鲁的双眼失去了反应,瞳孔放大,呼吸停止,草原上失去了一代英雄。

“父汗!父汗!!父汗!!!”

斯烈跪地哭嚎,仰天三声长啸,哀嚎震动天地,伤心得几欲晕厥,长生天若有灵,听见他的哭声,或许也会流下泪来。

高楚之飞落到封常清身旁时,身后白光尚未消退。

他见封常清满脸鲜血,双眼惺忪,已在弥留之际,一个如此英武的将军变成了这副模样,高楚之见了心如刀绞,悲痛万分,双眼留下两行热泪。

“封大哥,我是楚之,你能听到吗?”

封常清微微睁开眼,见是高楚之,用尽全力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我有两件后事,要你帮我办。”

高楚之听了他这话,登时泪如雨下,说道:

“楚之照办。”

“第一,告诉都护大人…常清来世…再报恩情。”

“楚之记得了。”高楚之听了眼中又涌出一泉热泪。

“第二,求你…让水若给你做个妾…让我放…放心…”说完拼尽全力将脖子上带着的护身符拽了下来,递给高楚之。

高楚之听了这话脑中瞬间闪了个霹雳,他万没想到封常清会托付这件事给他。但转念一想,封大哥自幼失去双亲,唯有妹妹一个亲人,今番离世怎能割舍下。

高楚之一擦眼上热泪,接过那护身符紧紧攥在手中,大声对封常清说道:

“封大哥,楚之都答应你,楚之感谢大哥一直以来对我都这么好,我没有兄弟姐妹,心里一直把你当作亲哥哥,我会照顾好水若妹妹,如果她不嫌弃我,愿意下嫁给我,我愿取她做我的正室妻子,终身不再纳妾,一生一世爱他,保护她,照顾她,好哥哥,你放心吧,你放心吧,你放心吧!来世我们再做兄弟,再做兄弟!”

他说完已是泣不成声,两行火泪泉涌不止。

封常清听了他这话,双眼一闭,感动的点了点头,也洒下两行男儿热泪。

他一直想把妹妹托付给高楚之,只是自己出身低微,怕别人说他高攀都护大人,心中一直搁着这个大心病,今日死前听到高楚之这么说,当真可以放心的去了。

“父汗!父汗!!父汗!!!”

阿史那斯烈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