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君崇钰自离开上次临苏后左右寻思,听刘花儿的意思独行侠在临苏,刘大娘的死似乎另有蹊跷,这桩桩件件令人不快,命荀非留下,查查明缘由。
一去半月,君崇钰等得心焦。
“王爷,姑娘跟随四大世家的公子们去了漠城赈灾,一路倒也安全,属下跟到漠城,见没出什么岔子便离开了。”
这早,君崇钰从梦中醒来终于听得荀非查证的消息。
“嗯。”君崇钰起身穿衣,缓缓道:“到底跟谁去的,打听清楚了吗?”
“打听清楚了。”荀非道:“是鹿子雍派马车去接的刘姑娘。”
“他?”君崇钰眼前出现鹿府时那位风度翩翩的公子,轻嘲道:“真有意思,先前收到你的信,我还好奇他怎么会那般及时救花儿于鹿秋燕的手掌,原来是对花儿早有心思。”
荀非不置可否,主子的定论从来不是他能言语的范围,只接着回禀报道:“还有一事荀在信里怕说不清楚,便没有告诉王爷。”
“何事?”
荀非面色无波道:“姑娘有可能不是华家的女儿,但具体是谁还未有确切证据,不过,属下猜想……”
“什么?”君崇钰挑眉,等荀非暗暗禀来。君崇钰每听一句,眉宇便蹙紧一分,最后,他拧眉吩咐:“你速宣鹿子雍来京,可不能……”他转了话题:“你继续去临苏打听,除了刘大娘的事,我还要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切记,不能走漏风声。”
“是。”
君崇钰心中郁结,提剑在院落飞花雪雨。
再说刘花儿一行离开驿站,因着驿站是临苏与京都的分叉路口,君小姐一行选择回京,队伍一分为二,刘花儿一行没了之前的热闹,开始了连夜赶路的日子。
回到临苏的时候,各家下人已早早在城门等候,又各自迎着自家主子打道回府。
杏儿是鹿子雍院里的丫鬟,随马车走了几步,看见刘花儿时又碎步跑来。
“桃花,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你种在大公子院里胡業树治好了我长期以来的鼻疾。”
“啊?”刘花儿意外不已,这杏儿肤好人美,在鹿府丫鬟中很是出挑,唯独那声音瓮声瓮气,鼻子常年不通:“你……声音的确好了。”
“是啊!都是那胡業树的功劳,我闻着他的味儿便日日喷嚏不断,总是恨不得把树拔了!谁曾想忽然有一日我这声音好了,鼻疾也好了,问了医师,才知道那胡業树有通鼻的作用。”
“那便好。”刘花儿欣慰一笑:“我原还计划着尽快将树搬走,这下可以多等些日子再搬走也不迟。”
等有地了再搬。
“嗯,不急,你放心吧,我会给它浇水的。马车远了,我得走啦!”杏儿一溜烟跑了。
刘花儿看了鹿子雍的马车一眼,他依旧那般疏远。知道他不是独行侠后,刘花儿撇了撇嘴,同云磬回了云家庄。
既然决定离开,刘花儿再不犹豫,当下收拾行李告别木长老。
云磬派了马车护送刘花儿出山。
山庄外,刘花儿上了马车,挑帘与云磬挥手。
云磬眼神纠结,似笑似悲的说:“桃花……”
“嗯?”
“没什么,你走吧。”
刘花儿走了许久,云磬也琢磨不出他到底想对她说着什么。说一路珍重?她又不是要走很远;说我会来看你?他一个纨绔公子当然可以随时去看她。那他到底想对她讲什么呢?
是了,是不舍。他想告诉她,他心中的不舍。可鹿子雍的话犹在耳畔,他没有勇气做一个不义之人。
“净安。”云磬轻叹了叹:“约见一下暗影门,说我要进暗影门。”
是,他要进暗影门。
他参加武林大会便是为了进暗影门。
只因当日返回亭子时追独行侠而去时听到她说,她习武不过是想去寻求爱护她的人罢了。说那话时她醉眼朦胧中是破碎的悲凉。当时独行侠回答:我会是那个对她好的人。他不是那个对她好的人,但他可以帮她找到更多对她好的人。
“少爷……”净安语带犹豫。
云磬知他想说什么,摆摆手:“速去,别让我爹知晓。”
“是。”
刘花儿行事匆忙,想着暂时无处可去,索性买了些糕点,将行礼放在城南小院去了刘大娘的坟前。
“娘,花儿来看你了,花儿没有死,你会不开心吗?”
刘花儿烧着纸钱低喃:“可是娘,你既然将花儿养大,又为什么要杀我呢?真是好奇呢。”
刘花儿叹了叹:“我知道你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那个苦衷让您宁愿杀了我,也不愿意告诉我缘由。可是我还是想知道原因啊。还有,最近花儿在想,您不是一直居住在刘家庄的吗?又为什么会知道暗影门并联系到暗影门的呢?那暗影门的收费可不便宜啊,你又是哪里来的钱呢?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娘,原谅花儿要违背你的意愿,花儿必须知道其中缘由。”
话到最后,刘花儿起身离开。
阳春三月,正是花开时节,黑色斗篷的独行侠负手站在院落,打量着满地落英,听着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挺了挺身。
“你……怎么来了?”刘花儿惊讶出声,在他身侧站定。
独行侠的身影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了。”刘花儿疑惑。
独行侠轻咳了咳:“方才接到消息不日进京。”独行侠似乎有些紧张,两指将手黄色野花插在刘花儿的耳后:“特来与你知会一声。”
这暧昧的动作使得刘花儿耳根发烫,睁着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巴巴问他:“那……什么时候回来?”
独行侠身形一顿,轻笑:“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回来?”
刘花儿想起当日那句:我亲你,你愉悦么……知他又在打趣,脸色越发红润,老实巴交道:“我自然……希望你别走。”
“……”独行侠的身影再次一顿。
刘花儿蹙眉:“你……在想什么?”
独行侠轻咳了咳,旋即哈哈大笑:“没什么,我在考虑到底走不走。”
“啊?”刘花儿担忧道:“那你……”
“不走。”
“嘿……”刘花儿放心了。
“我说今晚。”独行侠意有所指地补充:“不过,我是不会和你睡一个房间的。谁知道你会不会借机看我面容?”
刘花儿松了口气,弱弱道:“如此……甚好。”
甚好?
独行侠再次一顿,竟然不知如何作答。
刘花儿蹙眉:“怎么……你今天怪怪的?都不像你了,是发生了什么很棘手的事么?”
“哪有什么事?”独行侠忽然温柔轻唤:“你今天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嗯?”
“中午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独行侠复述。
刘花儿想了想:“我最爱鲫鱼的细嫩的肉质,就松香鲫鱼吧。”
“好,你且等着,我去去便来。”
“嗯。”
独行侠出了院落。
刘花儿看着他踏马离去的背影笑了笑,拿起扫帚打扫院落。
她想,等独行侠回来的时候看到与走时不一样的光景一定会很开怀。
果然,独行侠回来时看着走时还有落花的小院变得清新整洁,脚步轻盈,明显心情不错。饭菜也做得快了许多,只是偶尔有分神的迹象。
刘花儿心里担忧,想他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但他既然不说,那肯定有他不说的理由。
吃饭时独行侠依旧话语不多,下午两人闲来无事,刘花儿想着独行侠要离开的事,便想多陪陪他,也舍不得出这院子。
但光坐着总是无趣,刘花儿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于是,刘花儿做了个副扑克,勾金花、斗地主、跑得快……玩得刘花儿直耍赖。
“我出错了,不是这张,是这张。”
“你说的,不能悔牌。”
“我说的?我没说过吧?没有,绝对没有!”
“……”
独行侠无奈地摇头,刘花儿开始想不通了,为什么没学过的人会比她厉害?于是,吃晚饭时刘花儿提议喝酒,这次,她耍了个心眼,提前喝了糖水。
哼哼!喝了糖水养了胃,再来千杯也不醉!
即便如此,刘花儿依然醉了,当然,独行侠也醉了。
傍晚的房间烛光飘摇。
独行侠将刘花儿放在床上,打算离开之际……
“你等一下。”
喝醉的人力气不送小觑,刘花儿轻轻一拉,独行侠猝不及防,倒在刘花儿身上。
“我看看你长什么样。”
两个有相互爱慕的男女醉后总是荒唐,刘花儿趁他醉了掀他的斗篷看他的脸,脸没看着,反倒是亲了人家的嘴,脱了人家的衣裳,然后……不管对方怎么抵抗,还是成功把人家睡了。
许多事便是这样,一旦有了开头,就一回生二回熟了。
一夜荒唐。
独行侠半醉半醒,几度迷醉。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是刘花儿下的催情散相遇的结局。
更是刘花儿给他一个活着回来见她的命令。只因他今日的怪举让她莫名心慌,像是要从此失去他一样。
刘花儿从不曾想过云磬曾经说过,如果光靠武功判断谁是独行侠,那云磬也可以是独行侠。那么,戴着斗篷的独行侠,谁都可以是独行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