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大地力量

在黄沙遍地,贫瘠干旱岩层间的小村庄的没有它的容身之地,世人只觉他举止疯癫,言语怪诞。

但嗥神保护所有子民,即使渺小如扁足虫,即使卑微如人瞧不起的“阿虫”。

或许只有神能决定生命的去留,而自己根本无权放弃。

他跪伏在地。他不知道父亲的“嗥神”在哪个方向,但他感觉它在他的周围。

于是仿照父亲敬神的样子,五体投地,再立身鞠躬,跪地嗑头。

再让自己头、手和膝盖都触碰到脚下冰冷的大地,忍不住全身颤抖。

冰冷腐臭的大地自有其力量。

他三拜起身,爬上林间一棵高树,畅饮其盛大叶片上的甘露。

“逝者不死。”他低声吟唱父亲的疯言疯语,感觉到莫大的力量。

太阳西斜,苍茫红云迎了上去。

翻滚的红褐色云堆里像有万千舞者,手舞足蹈,颂唱离别挽歌。

齐祥能看见对面岩石后那两个守卫脸上的惊疑不定之色,一整天提心吊胆,却毫无动静。

剩下孤零零的这十几人好像迷失在了这诺大的森林之间。

他们警惕的成战斗队形,作好了在苏正苏醒前作战的准备,但预期的战斗并没有到来。

眼看日头西斜,林间转暗,对被突袭的恐惧不减反增,压得所有人心头沉甸甸。

洞内火堆闪烁,映着苏正苍白的脸,他的脸色由潮红转腊黄,然后变得苍白。

齐祥不是医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苏正始终未曾清醒。

在他乱蓬蓬的头发下,是更加杂乱的胡子,在坚硬杂乱的黑胡子下,是他一直紧抿的嘴唇。

大脑袋一直守护着他,整洞的弟兄脸色阴沉,沉默不语,目光焦灼的在他周围走动。

不知道他现在是否知道。

威胁正越来越近,这是毫无疑问的,一个大晴天过去了。

到现在对方还没找到自己的队伍,说明他们差不多拉开了一天的距离。

可现在,这个差距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悄悄逝去了。

还有艾莉萨带着的女人们,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

但从常理推断,她们应该和身后的追兵拉开了两天以上的距离。

已经逃入茫茫森林,相比之下,要安全得多了。

没有任何人说话,洞中有中难以忍受的沉默,森林中的虫鸣轻易的传了进来。

“咕唧咕唧”、“呲呲呲呲”是蝈蝈求偶和螳螂啃食尸体的声音。

苏正,你快醒来!他在心里默祷。

他看向其他兄弟,从他们眼中也看到了自己。

焦虑、紧张、彷徨、脆弱,瞪着惊疑不定的双眼。

“哎!”苏正发出一声轻轻的呻吟。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发现其他人也都如此动作,团团围在了苏正身边。

守护在旁已在瞌睡的大脑袋也陡然惊醒。

苏正嘴唇焦裂,轻轻开合。

“苏,你醒了?”大脑袋急爪爪的问道。

苏正轻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这场突如起来的疾病如此凶猛,竟硬生生的夺走了这个刚毅汉子身上所有的力量。

“水!”大脑袋转身大叫道。

有人小心用坑凹不平的铁罐捧来了水。

大脑袋接过,倒入苏正微张的嘴里。

头顶有种茫茫的疼痛,腹中却焦渴如被万千太阳照耀的干裂土地。

一股清凉灌入,腹中好像有生命饥渴啜饮。

他一直微张着嘴,将一铁罐水喝下去大半。

众兄弟既喜悦又紧张。

“现在什么情况?”苏正轻轻问道。

“从我们进洞以来,已过去一天一夜了。”齐祥回答道。

从面上看不出苏正听到之后作何反应,但他的嘴唇习惯性的抿起。

这时外面一阵嘈杂之声,众人一阵紧张,但洞门的老兵做了个安全的手势。

随着他的手下落,黑黑廋廋的察灯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

他提着自己白袍做成的布袋,里面有好些白乎乎的疙瘩玩意儿,想必就是他说的火姜了。

他跪下身来,在地上用自己的匕首将火姜切片。

放在火上微微炙烤,然后扯下苏正脏乱不堪的长袍,露出精赤上身,将火姜片密密贴了。

如被滚烫的沙粒包围,有几乎难以忍受的疼痛,慢慢的,体内好像有一股热力产生,迎和外界的温度。

像被突然扔进了一池开水里,他皱紧眉头忍受,头顶有大滴的汗珠冒出来。

渐渐的,身体不再漂浮于云端,脚踩到了坚实的大地。

头顶一直笼罩的那片混沌迷茫不见踪影,他长出一口气。

众人都大喜过往。

洞外虫鸣渐弱,深夜铺开黑暗潮湿的地毯笼罩了大地。

苏正坐立起身,听取了情况汇报。

他思考了一会儿,却微微笑了。

众兄弟正摸不着头脑。

“你们谁知道万生之源在哪儿?”他问。

众兄弟摇头。

“听说过,只知道大致的方向。”察灯闷声闷气回答。

“没关系,”苏正却轻松的回答。“我们会找到的。”

“苏,你干嘛这么高兴啊。”大脑袋偏着头忍不住问道。

苏正一笑,“艾莉萨她们基本安全了。我们给他们起码拉开了两天以上的距离。”

众兄弟恍然大悟,原来他在想这事。

“可是乌华的部下也离我们很近了。”高高廋廋的“骷髅头”阴沉的说道。

“或许把我们已经包围了也说不定。”他补充道。

“不会的,包围了我们早就听到了。”大脑袋反驳道。

“就是,而且他们还干嘛包围,趁着黑夜直接就冲进来了。”齐祥也跟着反驳道。

“我们人数虽少,可这里是森林,现在我们可以跑,有好多个方向呢?”苏正又绽放他那迷之微笑。

真不知道这场高烧把他脑袋那根神经烧坏了。

坐在一个破山洞里,精赤着上身,裤子也丝丝缕缕,背后追兵三百,还能笑得出来。

只有察灯跟着笑了,“现在开始,谁是猎手,谁是猎物都还不一定呢。”他高声道,情绪也陡然高涨。

对大多数人来说,黑暗是值得畏惧的对象。

特别是在森林之中。

四周环暗之中,莫名的危机四伏。

“阿虫”和衣而卧,今天莫名的恢复力气之后,他简单进食,向前走了三、四十里,尚未找到头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