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谈婚论嫁

18岁那年小平第一次相亲,是隔壁村庄的小伙子。

俩个人第一次见面时在小平的家里,相亲那天,男方来的小平家里。

对方长的也还清秀,俩人聊的也还投机。

聊天结束后,媒婆来问双方的意见。小平含羞的点了点头。

俩家父母就商定了一个近期的好日子把亲事订了下来。

可是还不到半年,他的父母就来退婚,原因是小平的爸爸生病了,慢性阑尾炎,很平常很普通的一个病。

但对方父母打听来,她们家条件不好,父亲总是生病,还有弟弟有妹妹,这么多负担,而他们家就一个孩子,如果真要结婚,婚后要承担的太多。

父母来问小平的意见,这门婚事是善了还是恶了。在他们当地的习俗是:如男女俩方在对亲事没有异议的时候,男方会拿一些钱把亲事订下来,之后在男女双方交往期间,如男方反悔先提出退婚的,定亲的定金全部属于女方。如女方要求退婚的,要把定金如数全部退还给男方。

父亲说的善了就是,我们的尊严不能输在这6000千块上。这个钱我们一分不要,如数退回。恶了就是,你们男方先提出的退婚,凭什么你们对我们家挑三拣四了之后我们还要低头,我们也不是软柿子随便可以捏的,这个钱坚决不退。

选择权交给了小平自己。小平想都没想就直接去自己的衣柜里找出了定金,交给了媒婆。

以后婚嫁各不相干。

或许是在礼金退还的这件事情上,这个小伙子觉得小平这个女孩子人还不错。他有托人给小平送过几封信,信的内容无疑是他挺喜欢小平的,让小平等他说服他的父母。等他的父母亲同意了,再来上门提亲。

小平一封信也没有回过。生活本已这么不易,何必再为以后难为自己。如果真要嫁过去,显得她多么离不来他们的儿子似的,会要处处被他的父母看不起。

因着最后的自尊掺杂着些许的不在意,她从未跟家里人提起过关于信的分毫。

有多少人会选择留在原地等一个未知?

小平不会,那个小伙子也不会。小伙子在写了第十封信也没有收到回音之后,就再也没有动笔给小平写过一个字。

被退婚之后,中间也会有陆陆续续的来说亲的,母亲都拒绝了。半年之后,母亲说,村西头的张嫂要给你介绍一个小伙子,你先见一下吧。

母亲在经过上次小平退婚事件的教训,每来说亲的人,她都会先去打探对方的家世和人品的。现在要她见了,证明母亲已经初步的打探过,而且对打探来的消息还比较满意。对这个人的家庭也还算认可。

对方是个年纪比她小2岁的,很黑。很显早熟。

她其实不是很中意,不过又觉得婚姻总归就这样了,相亲复相亲。这家的条件也还好,家是乡里杀猪卖肉的小贩。他叫赵漂泊。长的有些少年老成,不到20岁,看起来跟30好几似的,长的还有点凶,小平的妹妹就有些怕他。

从那年开始,小平家每到芒种秋收,家里就会多个人来帮忙,他每天早上来,晚上回。直到忙碌的季节过去。

不过,他很爱喝酒。在小平家还算是端着的,不过端着之后赵漂泊的酒量对小平一家来说还是:这孩子怎么这么能喝。

1998年夏天,孙小叶9岁。孙小叶就是小平的妹妹。小平依稀记得,所有麦子都被撵成了麦粒,要装到袋子里,拉回家,等粮食有好的价钱再出售。

芒种的季节已经进入尾声,明天她就可以睡个懒觉,后天就可以去之前去的村子里做帽子的那户人家干活了。但是现在看着满晒场等着装袋的小麦,小平的手还是抖了几抖。明天是明天了。今天注定是个辛苦的日子呀。

在她装到第十袋小麦的时候,赵漂泊迎着下午的阳光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这个出场让赵漂泊有点闪闪发光。

是媒婆打电话告诉赵漂泊,今天小平家要搬粮。赵漂泊就来当苦力了。

多了一个壮年的加入,活就会干的快很多,特别有成效。

小平之前都不敢想像明天的肩膀会红成什么样子。161袋小麦,每袋100多斤,不要以为女孩子就可以逃脱掉搬粮这一个力气活。

所幸有他的到来,小平跟阿爹和弟弟没有搬到很晚。等所有麦子都收进屋里,已经是傍晚了,夜晚来临之前的那一抹晚霞,五彩缤纷,格外绚烂。

那个年代的晚霞远离了各种化学污染,它渐渐的烧红了整个天空,铺在小小院子的上方,格外美。

一段红绸铺天际,疑是宫阙灶火掀。

爱棹扁舟傍岸行,红妆素蓞斗轻盈。脸边舷外晚霞明。为惜花香停短棹,戏窥鬓影拨流萍。玉钗斜立小蜻蜓。

手捧天边,最后一片火烧云,和眼里最好的你。

这些美好的词语都不能够表达出来小平此刻的心情。

“饭好了,放桌子,吃饭。”母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小平把饭桌就放在了院子里,放在了这个被整个晚霞染成了红色的小院落。这么做会让她有种置身于天地之间的一种简单的幸福感。会觉得自己也是属于那些云彩中的一抹红。

赵漂泊去叫院子里的妹妹去吃饭,那天的午饭吃的有些晚,吃完已经是下午3点钟了,午饭的时候阿爹灌了妹妹俩杯用井水冰过的啤酒,之后那小家伙就晃悠悠的从房间里拿了一张凉席铺了在院子里,躺上去就睡觉了。被叫醒后的小叶子揉着朦胧的眼睛看着赵漂泊说:天要黑了呀,你怎么大晚上来我家啊,我姐姐知道吗?我家里没有人。我家里没人,你来干嘛呀?

然后院子的人都笑说:这个傻丫头估计又睡的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别人的恋爱模式小平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她记得堂姐和堂姐夫也是这样将将就就,到了要结婚的年纪就结了婚。

在她的眼里,只有俩种恋爱方式,一种是电视剧里的排除万难在一起,一种是像父母这般,生活中无风无浪到白头的。

那个年代手机是个极少物种,小平家里那些年电话还没装。除了来小平家帮忙的时候来的次数多一些。平时赵漂泊跟小平一个月都见不上2次面。他打电话到邻居家找小平的时候,她又不方便说话。

他偶尔会骑着他的摩托车来找小平,叫她去乡里逛集市,小平都是拒绝的。来了之后,赵漂泊和小平就那么枯坐着,共同话题都很少。他觉得这个女人真是无聊透了。不过谁让她长的好看呢。

这个叫赵漂泊的男人,在历经小平她们家3年多的观察期后,终于是得到了认可。俩家把婚期订下来了,在小平23岁的这年冬天,农历十月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