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丫头把土司少爷带哪儿去了。”寨长小声地严厉地问施匡明。
此时施匡明才发现自家小夕瑶和土司少爷不在院坝里,一时着急起来,顿时手足局促,心里开始发慌。
经验老道的施家管家在机灵的丫鬟翠翠耳边耳语了一下,翠翠一路小跑着向西厢房侧屋的后面奔去。
很快,怀里抱住一只白白的兔子的土司少爷,跟在翠翠和小夕瑶的后面,缓步地从西厢房那边走了出来。
惊出一身冷汗的施匡明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一转念,那个手镯的事立马让稍稍缓和的施匡明又是一阵焦虑。
土司老爷这次是不是奔着秋石粉来的呢,这也还是个未知数。
周文厚快速地跑到小土司爷身旁,装着极为关切地问道:“小土司爷,还没饿么,来我替你抱兔兔,先吃点热热的苗家饭菜。”
“去,去,我自个儿抱着。”小土司一手推开讨好的周文厚。
“乖孙儿,先吃点饭食,待会儿爷给你买几只带回城里,如何呀?”土司老爷押了一大口苗寨最著名的贡酒包谷烧,探下身子道。
“好吧,来,抱去!”小土司爷听完老土司爷的话,这才肯把这只红眼睛,白毛的兔兔递给早已恭候多时的周文厚。
“增添土司少爷专用银碗银筷一副。”管家大声一唤。聪明丫鬟翠翠立马送来给小孩。
“来,给小土司爷!”翠翠双手捧着银碗银筷举过头顶递给小土司爷道。
“小的们,继续给爷吃饱喝足啊!”土司爷端起一大碗施匡明家的苗酒道。
“得令嘞,干!干!干!”众多土司家丁们扯着嗓子喊道。
职位稍高陪席的贴身侍卫、峒长和寨长也是频频举碗向土司爷敬酒。
一时间,整个院坝成了嗨酒猜拳的热地。和平时医治救治熬药膳的景象完全不同。
小土司爷一边吃饭,一边摸着兔兔玩耍。小夕瑶也是端着一只土碗立在小土司爷身边作陪。
施匡明口里也是干渴不已,但伺候好土司爷一行是分内之事,丝毫不敢怠慢。所以只能咽了咽口水立在院坝中伺候。
施匡明老管家心疼自家老爷额头汗水直淌,老爷没有吩咐,不能妄自行动。也只能眼睁睁地这么干着急地看着这一切,帮不上任何忙。
施匡明看土司爷一行人吃了个八分饱之后,才敢叫丫鬟翠翠舀了一大瓢凉水过来。
只听得施匡明“咕隆咕隆”喝水解渴的声音。一大瓢凉水一口气干了个精光。
苗医施匡明喝完水,然后接过翠翠递来的一大碗菜饭一起的膳食,就地蹲着“呼啦呼啦”地连饭带菜地快速的扒饭。
因为一会儿还要带土司爷参观自家苗药房和医治室,看捣药的器具,蒸药的瓦罐,煨药土罐,藏药瓮坛。
当然还有苗家的医药室各种各类的苗药,以及介绍苗医术。
苗家医术是世世代代口头相传医治术的,没有任何文字记述。所以苗医施匡明只能亲自作陪,任何人也替代不了自己的工作。
这个秋石粉是不能说出它的任何秘密的,包括土司爷也不能说的,这是苗医祖上定下死的规矩。谁透露秘密,自行了断!
施匡明的婆娘陈柳儿去陈家大湾娘家接自己的大女儿施法媞琴去了,也就是小女儿施法夕瑶的同父异母的姐姐。
施法媞琴如今是14岁,正是豆蔻年华。在整个寨子里,长相有如此俊美的不多。
⋯⋯
一群如狼似虎的土司兵丁家丁,吃饱喝足了。有人主动问起施匡明管家是否有上好的土叶子烟。
这是个顺水人情,施匡明立即吩咐管家把最好的土叶子烟拿出,一一奉上。
土司家丁兵丁一看苗医施匡明家有这上好的土烟叶,顿时喜上眉梢。
峒长对着打着饱嗝的土司爷,夸着施匡明道:“施医官宅心仁厚,嗯,今天的膳食不错!”
周文厚老早裹好一支土烟,问施家管家要了一支极长的,土苗用深山野竹子的老根做的专用烟管。
把土烟装在烟管里,亲自递到土司爷手里。手里拿着小钢条和火铁石及棉绒。
周文厚可以说是万事具备,只等候土司爷下令点火!
“你点火啊,傻等着干啥?”土司爷瞪了一眼伺候在自己身边的贴身侍卫周文厚。
“啪塔啪塔”酒足饭饱的土司爷开始享受起土烟来,土烟味道极涉,不能吞的,只是大吸一口然后极有韵味的徐徐吐出。
这是土苗人闲暇摆家常时,以及拉近彼此关系的什物,是个消遣品。一般的土苗农户只是自家自作,不做买卖的。
但如果制作上乘的土叶子烟,价格又极贵,接近贡茶的价格,这是一般的土苗小门小户品赏不起的。
“苗医官,你家土叶子烟哪买的啊,味道极为上乘?”土司老爷问道。
“回土司爷的话,一部分是去容美土司府看病,土司老爷赠送的,一部分是去年长顺田家大户看病抵的药费。”苗医施匡明道。
“个杂的,你一年跑的地方不少啊,去过重庆没?”土司爷又问。
“重庆是叛军之城池,小的没踏入半步!”施匡明小心翼翼地答道。
“嗯,你这就做对了,明年开春啊,要讨伐那龟儿子啰。”土司爷道。
“土司爷,又有仗打了?”立在旁边一字没说的大个周武问道。
“你妈拉个巴子,你长着一对猪耳朵吗?”土司爷骂道。
“爷,小的一听打仗,手就痒痒,所以一时要确证一下嘛。”周武解释道。
“奶奶个熊,去去,少来讨好!”土司爷厌恶地推开挡住土司爷看施匡明的视线的大个子。
“到时啊,你也有胆量跟爷去重庆瞧瞧!”土司爷指着施匡明道。
“回土司爷的话,听从老爷调遣!”施匡明道。
“大伙儿,看到没,我忠路安抚土司城子民没一个孬种!大伙儿说是不是啊!”土司爷吐出一大口烟后,提高大嗓门道。
“没孬种,没孬种,没孬种,回土司爷!”大伙儿如狼似虎的朝天吼道,声音响彻云霄。
震得施匡明家的四合院的屋檐的灰尘簌簌落下,连栖息在院坝外面的树上的一些麻雀也吓得“扑棱扑棱”地乱飞!
施匡明想:如果这些家伙干起仗来,也是不要命的狠角色。自己还是小心翼翼的伺候这些大爷吧。
“烟也抽了,带路,去你家苗医捣药房瞧瞧!”土司老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