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那件事有结果了吗?”待车子开出了一段距离,安意看着卫启瀚问道。
卫启瀚目不转睛“没有。”
开车的副官:司座骗人!
“你在骗我。”安意脆声道。
开车的副官:我什么都没说……
“知道那么多对你没好处,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每天管好自己吃穿就行了,那些人都是冲我来的,前夜是我连累了你们。”
卫启瀚侧身,一只手支在座椅椅背上,欺身靠近安意,眼里气势逼人。
随着俊脸在眼前放大,安意并不躲闪,连眼神也不带闪烁,淡淡开口道
“司座,我不是三岁小孩,基本的逻辑推理难不倒我,司座,你答应过我的。”
两人凑的极近,说话的气息就这么朝着卫启瀚迎面扑来,夹杂着安意身上清雅的苦菊幽香,卫启瀚只觉得这车内闷热异常,耳朵处也嗡嗡的烫了起来。
脑子里突然就想起那晚在地牢中,被撕碎的那一地的衣服和在眼前晃动的白花花的大长腿,只觉得连呼出的气息也莫名的炙热起来。
卫启瀚猛的回身,坐正身体轻咳了两声掩饰异样,双手交叉放在膝间,神色自若。
安意看着卫启瀚这一系列动作,紧盯着他的脸,突然发现他的脸红得不正常,安意身体前倾凑近了瞧。
卫启瀚却偏开了头,眼神闪烁,却不料一双温软小手贴上他的额头,耳边软语糯糯。
“你额头有点烫,生病发烧了吗?”
卫启瀚“……”
伸手扒拉下那只白嫩的小手,卫启瀚神色迥然。
“没有,只是热的。”
“哦,这车内气温是有些高。”安意不是懵懂不知的小女孩,显然意识到了什么,也有些尴尬的坐正身子,顺着卫启瀚的话含糊其词。
车子一路开到督军府门口,两人这才松了口气,这一路压抑的气氛终于得到了释放。
卫启瀚领着安意往内走,正巧碰到了卫璟从府内疾步而出。
看到两人时脚步顿了顿“二哥,阿意。”
显然知道两人为何而来,两人也只是各自点了个头,卫启瀚在家里一向不多做言语,安意和卫璟如今身份尴尬,自然也不会上赶着伸笑脸。
卫璟更是不待两人回应就急匆匆向门外停着的一辆别克轿车跑去。
卫启瀚眉头紧锁“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外出读书的礼仪教育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话安意不好接,毕竟是人家的家事,默了默不再言语。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有了卫璟这一打岔两人之间那种莫名的尴尬也消失不见。
很快到了鹤松居,这次门口没有了迎接的人,卫启瀚带着安意一路来到安置画眉鸟儿的回廊,还未穿过拱门便听一整口哨和笑声,再近几步还能听见鸟儿欢快扑腾翅膀的声音。
“哎呦,老太爷,姐姐,你们看,安丫头可算来了。”
是红姨太太,她最是眼尖,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安意和卫启瀚两人款款而来,男的气宇轩昂,女的风华绝代,如此一对佳人,倒像是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一般,气质更是绝配。
“祖父祖母,两位姨奶奶安好。”安意两人走近了一一打招呼。
银铃般的声音将几人思绪拉回,老太太顿时换上一副笑脸,亲热的拉着安意的手,心里却逐渐有了一个不成型的想法。
“安丫头,哎呦你可算来了,你祖父昨晚一晚上没睡,急的呦还像当初毛头小子那般,倒是托了你的福。”
卫老太爷心有囍事,这画眉鸟儿今日明显精神大好,他心下也跟放下了块大石般,深知这一切都得益于安意,对于卫老太太这般打趣倒也不在意。
“倒真是多亏了安丫头,这安丫头真不愧是妙手回春,昨日不过片刻功夫,这鸟儿今日就如活过来了般,哈哈……”
卫老太爷抽着铜柄烟杆,笑得胡子乱颤。
“老祖宗洪福齐天,鸟儿本就无甚大碍,全劳老祖宗照料妥当。”安意笑道。
又打开笼子单手托出鸟儿,那鸟儿温顺极了,乖乖趴在安意手心里,只用那双玛瑙似得眼珠子盯着安意咕噜噜乱转,发出几声娇弱的鸣啼,似讨好般。
“这鸟儿今日奇了,跟通了灵性般,往日里小厮丫头们抱它出笼它都要挣扎一番,如今到安丫头手里竟能这般乖巧。”
蓉姨太太讶然。
这话说得众人又是笑了起来,卫老太爷和老太太则是一脸与有荣焉,一个为的鸟儿,一个为的安意。
“你们瞧瞧,这鸟儿倒是乖觉,不是个忘恩负义的。”
卫老太太一句话说得颇有深意,想来还是为联姻一事心里有怨气。
正在回廊拐角处的卫督军和卫华明脚步一顿,低头苦笑。
他们也是刚收到吩咐来的,谁知道才将入门口就听得自己老母亲一顿讽刺。
脚步只一顿,片刻后依旧风清磊月进入回廊,这回廊因为平日里伺候花鸟,倒是极为宽敞,回廊旁边就是处小亭。
两人行至跟前,底身行礼。
“父亲,母亲。”这还是前清的称呼,老人恋旧,几十年了叫习惯也未曾改过。
对父亲的两位姨太太双方也只是点头示礼,反倒是姨太太们曲膝佛了佛身子。
“阿爸,二叔。”卫启瀚。
“大伯,二伯。”安意。
“你怎么在这?”几人打过招呼,卫督军看着自家儿子,反问的话一溜烟儿就跑了出来。
卫老太太见不得大儿子人前这样一板一眼的面孔“我叫来的,你有意见?”
“母亲说笑了,儿子岂敢。”卫督军面对老太太,倒是摆出一张温和笑脸。
两位姨太太深只几人有事要谈,悄悄佛了佛身就退出了回廊,安意未动,瞧两位老祖宗这架势,今日怕是要促膝长谈一番的。
“哼,你不敢,你都胆大包天了,凭这天上地下的,都能把我们瞒得死死的,还有什么不敢的。”卫老太太横了儿子一眼,转身就往亭子里头去。
卫督军跟在身后搀扶着,余下四人也跟着进入亭子,
亭内上首有两张太师椅,两张椅子中间有张小兀,庭中还有一石桌,桌上一碟子芙蓉糕,白生生的整齐码放着,一石桌也只能坐下四人。
那两张椅子正是平时两位老祖宗闲来赏花逗鸟的休息之所,两位老祖宗被儿子们服侍着坐下后,卫老太太一脸不耐烦挥挥手。
“去去,看见你们两个不省心的我就脑仁疼。”说罢又招手喊过安意“安丫头过来,你是个好的,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这话里话外皆是对儿子们的不喜,安意自然是心里明白的,并不想参与进这纷争。
“老祖宗们和伯伯们且稍作片刻,我先给大家煮壶茶。”
卫华敬和卫华敬是巴不得,让一个小辈眼睁睁看着他们受训这滋味昨天已经尝过一回了,并不好受,笑着对安意点头,解脱般松了口气。
说罢安意要搬起一个小杌子,却被一双大手拦截下来,是卫启瀚,帮着安意将小杌子放在了茶炉前。
安意对他道谢“多谢司座。”
老太太闻言笑道“安丫头可叫生分了,这是你二哥,别成天学着外头那些人司座司座的叫,不好叫我难过。”
卫老太爷在一旁抽了口悍烟,也开口道“都是自家人,安丫头不要生分,听你老祖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