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各州联军看出此番围剿黄连洞盗贼实属李君训练泉州骁卫都的时候,就已经对自己有了新的定位。
何泽之所以放云继率众出逃,也是与卢光彬有过约定,不想再让虔州城有所损伤。而郑晖带着萌渚岭被掳的流民前来助力,李君倒是没想到,看来经过上次开导之后,郑晖确实精明了不少。
既然郑晖已经有了独挡一面的能力,李君也正好给他安排个差事,自黄连洞盗贼溃败以来,被他们掳去的流民有不少死在了黄连洞盗贼布置在山涧的陷阱,更多还囚禁在山腰处的木台下面。
光郑晖从萌渚岭带下来的被囚流民就有两万多人,听何泽说,韶、封二州攻陷都庞岭、越城岭时,也发现了近万流民,如果这些人不妥善安排,别说卢光彬兄弟想要重整虔州,就是整个岭南也别想安生。
然而摆在李君眼前的第一道坎便是数万人的粮食问题,之前也说过,联军谁想要拿走黄连洞劫掠的财物,就必须解决流民的问题,在经过两天的解救之后,看着何泽统计出来的五万流民,邹勇夫不禁为李君捏了把汗。
去年从北方南下的数万流民能妥善安排,是因为李君一路都在借机遣散,加上泉、漳二州还算有些余粮,确实没生出什么大乱子。然如今一场飓风席卷了整个东南海岸,若是再将这五万流民安置进福建,恐怕也不用等到夏末,整个福建就会变成人间地狱。
刘隐先前还觊觎那批财货,如今想都不敢想,更希望李君别借着联军的幌子,将这群流民塞进封州,那就万事大吉了。
不知是患难见真情,还是出于对韶州安危着想,何泽在与曾衮商议过后,愿意接纳两万流民入境,并且为其余流民提供三天粮食。
这一举动立刻得到了虔州的回应,卢光彬硬着头皮,也接纳了五千流民,这已是大大的卸去了李君的压力。
郑晖不明白为何各州突然变得如此亲近起来,但见李君指着正准备回师泉州的骁卫都:“实力!”
这一刻,郑晖顿悟了许多世事,沉思片刻,问道:“那李兄要交代我何事呢?”
“带剩下的流民,一路向南行进,待我善后了黄连洞琐事,再行追上。”
有了这次领导流民反击黄连洞盗贼的经验,郑晖底气十足:“带到何处?”
只见李君若有所思:“先行向广州进发,途中若是有机会,可分批进入潮州,待我追上后,再将其潜送进广州,或是临近的端州。”
整顿完封州军的刘隐刚到帐外,便听到了二人的谈话,走进大帐殷勤道:“李司马若是想将流民带入广州,我可以让阿母修书一封,去告知在广州的舅舅,或许他可以帮上忙。”
这刘隐的母亲是前岭南节度使韦宙的族女,韦宙在任期间,宵旰忧勤,政声传扬,深受百姓爱戴,刘谦也是因为有了韦宙这个靠山,才在封州站稳脚跟。有封州从中帮忙,确实少了许多繁杂。
谢过刘隐之后,李君追问道:“刘隐兄不是一直想看看黄连洞到底劫掠了流民多少财物吗?不妨与我上山走一遭,顺便也看看贼首死活。”
闻言,刘隐不自觉吞咽口水,强忍住不应该有的贪念:“能一睹盗贼被擒,确实大快人心,然这次带兵出来时日已久,唯恐阿爹责怪,况且李司马也说过要去联合广州通商海贸,我家阿爹对此也十分重视,若是李司马不嫌弃,封州有千艘战舰,或许可以沿路护航。”
“沿路护航就不必了,泉州港停靠的百余搜商船早就全副武装,任海上盗贼再猖獗,也动不了分毫,却是希望刘隐兄回到封州后,加急将封州产物聚齐,待泉州商船开进光州海港,咱们一起出海,途中也好有个照应。”
自从泉州的藩客停了海运之后,广州独木难支,去年出海的货物悉数被海上盗贼劫掠而去,损失惨重,现任岭南节度使刘崇龟曾多次遣使者去泉州,都被藩客回绝,这次却是搭上了顺风船,刘隐大喜之余,向众人告辞道:“那就先在此别过,希望李司马尽快赶来,我和阿爹届时亲自迎接。”
正说时,守在黄连洞的虞雄差斥候来报,大火熄灭之际,黄连洞贼首想要趁机逃脱,被他当场擒拿,正等待李君处置。
别过刘隐,李君向汀州借了一千人马,沿路护送郑晖所带的流民,钟全慕倒也热心,让仲子钟义德亲自领队,回汀州之前,不时嘱咐道:“希望这次诸州同舟共济,化解这场灾难。”
言下之意,已是表明汀州愿意帮助泉州恢复生产,李君连忙谢道:“待他日泉州商船返航之后,定当加倍奉还。”
“李司马这就见外了,经此一战,我们几州早已亲如一家,来日汀州还要泉州多多照应呢。”
卢光彬布置好虔州防务后,急忙带着曾衮等人前来送行,在帐外听到亲如一家,不禁朗声道:“好一个亲如一家!日后泉州有事,若是李司马不弃,尽可支会虔州一声,即使倾尽虔州所有,也定当报答这次泉州协助之恩。”
“也别忘了我们韶州!”曾衮也附和道。
“那就在此先谢过了!”李君向几人诚然施了一礼,“战后需要多方整顿,十分消耗精力,来日我让潮大哥摆上酒宴,再与诸位签订一份兄弟盟约,届时北方诸雄也要畏惧我们三分!”
在一阵开怀中,众人暂作道别,李君追上骁卫都回师的步伐,唤来邹勇夫,让其调配三队人马,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泉州,将这几日的战事回禀;一路前去市舶司,修书李言,以蒲诃栗最关心的礼堂作为筹码,希望他与张延鲁等泉州商客重新收集一批货物,尽快出海;这第三路是要去江州向王景辉致歉,先前从江州购买的瓷器被飓风席卷而去,这次不得不厚着脸皮,先向江州赊欠一批瓷器。
信件早已写好,邹勇夫在拿到的一刻,心生疑虑道:“之前听刘山甫说,李兄不给蒲诃栗批地,建造礼堂,是怕他们信奉的神明扰乱大唐百姓心神,如今以此为筹码,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但见李君无奈道:“怕确实怕,然天有不测风云,谁让泉州生在海岸处呢,我们总不能只想着泉州海港水文地理优越,就忘了它还要面对自然中不确定因素,只希望这战乱时代尽快结束,那时百姓不再遭受战乱灾害,也就没有多少人被他们的神明蛊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