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本书用到的几个概念

由于学者们在运用一些术语的时候所指内容并不统一，本节对所涉及的语篇概念（句子、语篇、语段、辖域、人际功能）做一个简单的说明。

1.句子

句子能够表达一个完整的意思，句子结束的标记是句号、问号、叹号。句子分为单句与复句。单句只包含一套主谓结构，如例（17）。复句由多个单句（分句）构成。根据复句包含的分句的数量与层次，复句可分为简单复句与复杂复句。简单复句由两个分句构成，只有一个语义层次，如例（18）。复杂复句又包含单重复句与多重复句。单重复句虽然包含两个以上的分句，但是只有一个层次，如例（19）。多重复句既包含多个分句，也包含多个层次，如例（20），第一个层次在“所以”之前，第二个层次在“无论”之前，第三个层次在“都”之前，第四个层次在“迎面”之前。

（17）他很努力。（自编）

（18）我没有再问下去，因为我不想让你在追思中加重痛楚的心情。（《人民日报》）

（19）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朱自清《春》）

（20）有趣的是，由于德国大客车司机资格要求很严，所以他们出于自豪之心，无论认识与否，迎面相遇，都会互相伸手致意。（《人民日报》）

2.语篇

“语篇”这个概念在学术界没有定论。从篇幅上来看，小至独语句，比如“火！”，大至一本书的内容，都可以看作一个语篇，因为它们都具有言语功能。本书所说的语篇既包括书面语，又包括自然口语。语篇应体现下列特征（王凤英，2007）：a.逻辑语义的连贯性和完整性；b.语气的衔接性；c.信息的自足性；d.交际的目的性和针对性。

3.语段

语段由两个及两个以上的单句或一个及一个以上的多重复句组成，有多个话题。组成语段的句子之间语义关系紧密，前后连贯，可以概括出一个共同的话题，能够构成一个中心的意思，因此语段内部难以从意义上断开。语段表现为一个自然段落或者一个自然段落中的一个语义层次。语段也是一个小语篇。如本章例（4）的“但是”把两个小语段连接成大语段。肖苏亦（1987）指出：从表达方式着眼，语段可以有描写（discriptive）、叙事（narrative）、论说（expository）、因果（cause and effect）、程序（process）、比较（comparison）和说明（definition）几个类型。

4.辖域

辖域指连词所管辖的语义范围。连词的辖域有大有小，从管辖语言成分到分句、句子、语段、段落。对于承前性连词来说，辖域有向左（或者向前）和向右（或者向后）两个方向。“所以”“但是”“那么”等后置连词所管辖的范围包括前后两个部分。如“但是”在例（1）中管辖的是“速率不等”与“作恒定的匀速直线运动”这两个定语，在例（2）中管辖两个分句，在例（3）中管辖多个分句，在例（4）中管辖两个语段，在例（5）中管辖两个段落。对于启后性连词来说，辖域通常只有向右（或者向后）一个方向。如例（8）的“虽然”管辖“亚洲出现了金融风波”这一个分句。

5.人际功能

Halliday（1994）所说的人际功能指说话人的身份、地位、态度、动机、判断等，实现为语气—剩余结构。语气包括两个部分：（1）主语，是一个名词词组；（2）限定成分，属于动词词组的一部分，指表达时态或情态的助动词。小句的语气成分外的其余部分被称作“剩余部分”（residue）。剩余部分包括三种功能成分：谓语（predicator）、补语（complement）、状语（或附加语）（adjunct）。如“John was throwing the ball”这句话中，John was是语气成分，throwing the ball是剩余部分。

汉语与英语的语法结构不同，汉语没有时态助动词，语气不能通过主语的出现或者不出现，以及主语和限定性成分的次序来体现，所以Halliday（1994）对人际功能的定义不能完全用到汉语分析中。

本书所说的人际功能也可以叫作语用功能、人际互动功能，指的是表达说话人的情感、态度，属于主观性与交互主观性研究的一个方面。主观性是语言的本质属性之一，语言学研究逐渐认识到了语言的这一特点并日益关注该问题。主观性与主观化的研究集中为三个方面：（1）说话人的视角；（2）说话人的情感；（3）说话人的认识（沈家煊，2001a）。

主观性不是语言学独有的概念，它具有认知、情感、态度、意图、地点和时间（指示）等特征，如果这些特征在话语中以某种方式表达出来了，那么就有某种程度上的主观性。主观性研究集中在两个问题上：主观性的表现形式是哪些，主观性多大程度上蕴含在语言表达中。如何对主观性进行量化，找到衡量主观性程度的形式上的标准是研究难点，一些学者在这方面进行了尝试。Maat&Degand（2001）提出“言者涉及”（speaker-involvement）的概念，并建立了一个“言者涉及”由低到高的等级：nonvolitional＞volitional＞causal epistemic＞noncausal epistemic＞speech-act，认为连词不一定表达特别的连贯关系，而是说话者想建立、取消、解释一定的关系。高度言者涉及的连词经常伴随第一人称。关于判断主观性的标准，Pit（2006）的方法最具有可操作性。他认为主观性等于自我表达，自我表达提升的第一种情况是因为说话人的意识成为话语意义的一部分，第二种情况是因为该角色的想法、话语、知觉被表达出来。他认为主观性是有程度的，CP（causally primary participants）即因果关系的主要参与者主观性的程度与连词的出现有关。他建立了角色、本质、表现方式、指称、指称选择、极性、语态、时态8个语篇特征。

本书的人际功能采用的是宽泛的概念，包括说话人交际中所表现出来的视角、态度、认识等。视角指把事件作为整体来叙述还是侧重某个细节。态度指的是同意、支持，还是反对、拒绝。如本章（16）中的“但是”我们就认为有表示反对的人际功能。认识在语言上体现为主观情态标记，包括人称代词、情态副词、助动词、语气助词的使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