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古卅一天天长大,古卅的运势每况愈下,连带着古家也越发走背运。本来住着大别墅,现在住着棚户区的出租屋,大奔换成了两轮的电瓶车,私立学校私立医院早就消费不起了,燕窝鲍鱼更是想都不敢想。
黄子汶依然没有放弃吃素的戒律,仍然坚持拜佛诵经,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结果,只有求神拜佛才有可能扭转局势。
古一峰完全放弃了之前绚丽的梦想,从辉煌一时的大老板,沦落为小店里端茶倒水的打工仔。谁叫家里有个灾星呢?但是古一峰从来不会在古卅面前表露出失望,尽管心有不甘,但是他始终保持着对儿子的关爱。
后来,这个糟糕的情况发生了些许改变。
在古卅十九岁高中毕业那年,古卅被母亲绑架着到庙里还愿的时候,那个老和尚再次出现了。
虽然只是在人海中的惊鸿一瞥,但是黄子汶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老和尚。想来这将近二十年的时光中,她无时无刻没有在回忆那个老和尚的模样,所以才能在茫茫人中一眼就认出他来。
黄子汶立即追上去,跟了三里地,终于将老和尚拦了下来,差点就原地跪下,好不容易拉住老和尚的僧袍才勉强站住。
老和尚一脸茫然,急忙挣脱,问道:“施主,怎么啦?”
黄子汶紧张地盯着对方,仿佛嘴里含着的冰块生怕化了一样。
老和尚又问:“有什么事吗?”
黄子汶笑道:“大师,大师,真是你!”
老和尚更加疑惑了,像是看外星生物一样盯着面前这位妇女。
黄子汶大笑道:“我啊,我啊,是我啊!”
这时候古卅也跟了上来。
黄子汶一把将儿子抓到老和尚面前,激动地说:“这是我儿子!我儿子!”
不知情的路人一个个斜着双目望向老和尚,心想:厉害啊,都捣鼓出这么大个儿子啦!
老和尚更加惊疑不定。
黄子汶言辞激烈地说:“那一年……那一年……还记得吗?”
路人纷纷贱笑:哦?那一年……哪一年啊?
古卅一脸懵逼。
老和尚更加懵逼。
只有黄子汶手舞足蹈,不停地给对方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老和尚终于想起点儿什么,一抬手,指着古卅,说:“哦,这就是你儿子?真是个人物啊,不容易,不容易,家大人也真是难得……”
黄子汶一边点头,一边说:“可不是吗。”
古卅越发怀疑母亲是在外人面前嫌弃自己。
其实他根本不用怀疑,这世上应该没有人会喜欢身边一直有个灾星相伴吧。就算黄子汶和古一峰再如何疼爱儿子,多多少少也会在无人看见的时候流露出一丝不甘心的目光。
虽然父母从来没有在古卅面前表现出失望的神色,但是古卅很小的时候就能感觉出那种异样的体验——那种令人沮丧的压抑感。家里的经济情况每况愈下,虽然没人提起,但是古卅总觉得这是自己拖累的。
现在,母亲当着老和尚的面叙述起这件事,古卅才确定了多年以来的猜测。
老和尚熟视古卅良久,点点头,笑道:“生活很辛苦吧?”
古卅有些羞涩,摇摇头,说:“习惯了,不觉得。”
老和尚笑着对黄子汶说:“这孩子命格特殊,正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如果一直都很顺利的话,说不定正是巨大灾祸的开端。反倒是生活清苦一些,才能避开灾难啊。”
黄子汶听得似懂非懂,只是点头。
老和尚又说:“既然今日再次相遇,定然是命数!”
黄子汶和古卅越发不明白了。
老和尚沉思良久,问古卅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解除你身上的厄运。”
“哦?”听到老和尚这么说,不仅黄子汶情绪激动,就连本来不以为然的古卅也有些动心。
老和尚压低声音,用一种神秘的嗓音说道:“你身边有没有那种特别讨厌的人,你只需要暗中将那人的生辰八字记下来,写在黄纸上,杀一只公鸡,以鸡血点润,然后将黄纸埋到一个大树下面,每天过去踩一脚。不出百日,你的厄运就会转移到那个人身上。”
黄子汶立即问道:“有用吗?”
老和尚眼神沉着,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肯定有用。不过这事儿必须孩子自己去办,别人不可代劳。”
黄子汶双手合十,向老和尚行礼,脸上掩饰不住的感激之色。
古卅思来想去,觉得不妥,却又说不清楚哪里有问题。
古卅还真认识这么一个人。这个人名叫巫贤,是一个特别可恶的人。
巫贤读小学的时候,就开始抢低年级小朋友的冰激凌吃,坐公交车从来不给老奶奶让座。
读初中的时候,他开始沉迷游戏,每天玩游戏的时间超过五小时,成绩一落千丈,等到中考的时候,家里买通关节进入了重点高中。
到了高中,巫贤更是变本加厉,各种不可描述(会被那啥,自行脑补)。
也不知道巫家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对方家长没有到学校来闹事儿。
后来巫贤根本就没有参加高考,他父母给他安排了到国外名校留学的机会。
很多人都坚定的认为,巫贤是个可恶的小人,要不是家里父母的纵容,他早该进少管所了。
巧的是,古卅跟巫贤做了十多年同学,从幼儿园到高中。同样是读名校,不同的是,巫贤一直是靠家里父母的帮扶,而古卅是靠自己的刻苦努力。
古卅很了解巫贤,仔细一盘算,他还真知道巫贤的生辰八字。
回到家,黄子汶将遇见老和尚的事情跟古一峰说了,又强调了一遍转运的事情。
黄子汶和古一峰齐刷刷地望着古卅,用眼神拷问他,身边有没有一个特别欠的人?
古卅在父母强烈的眼神的炙烤下,不得不说出巫贤的名字,并且将他的生辰八字写在了黄子汶准备好的一张黄纸上。
当天深夜,黄子汶领着古卅来到棚户区外一处臭水沟旁边,那里有一棵几十年的歪脖子树。
黄子汶用一把小铁铲在歪脖子树下挖了一个坑,然后让儿子把黄纸埋下去。
前前后后花了将近一个小时,两人背上都出汗了。
黄子汶最后逼迫古卅踩几脚。
古卅做贼心虚地轻轻踩了一脚,感觉十分难受。且不说转运灵不灵,就说巫贤其人为何要因为自己而无辜要受到这样的诅咒?
歪脖子树上,突然,一只怪鸟哇呀哇呀叫了起来。
气氛瞬间变幻,一阵阴风吹来,古卅冷得打了一个激灵,背上的细汉立刻收了回去,头一阵阵发晕。
黄子汶扶着古卅回到家,安排他上床睡了。
房间里只剩下古卅一个人,被子盖得很厚,他的额头上又发出一层细汉。
古卅翻来覆去睡不着。
窗外一弯新月,散发着冷冷的白光,像一把死神的镰刀。那只怪鸟从窗口外面飞过,怪叫了几声,仿佛带来了噩耗。
古卅脑袋越发晕眩,浑浑噩噩地进去睡眠状态。
一段诡异的人生,正在古卅面前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