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高平山叔夜访贤 天王殿腾蛟诛逆【3】

说到此际,溶夫的娘子已安排了山中便餐,叫两个儿子搬出来。

溶夫见了,猛然记起一个人来,暗想道:“此番我倒好替他图个出身。”

便逊嵇仲坐地叙饮,一面吩咐款待张公的从人。

张公逊谢入坐,溶夫道:“仁兄扫除匪贼,佐将谅不乏人,未识尚须广募否?”

张公道:“如有智勇之士,何嫌其多,吾见意内有人否?”

溶夫道:“小弟动问,正为此耳。弟有一友,姓杨,双名腾蛟。往岁在南旺营时,斩贼立功,投云总管麾下。叵耐蔡京不仁,阳遣人迎取入京,而阴于中途谋害。此友知觉,杀死奸党,避居弟处。每日山中采猎,至午而归,此刻好道就回来也。”

说未了,只见杨腾蛟肩负鸟枪一杆,挂些野味,欣然而回。

溶夫便指着对张公道:“这就是杨敝友。”

张公见了这表人物,大喜,便上前深深一揖。

腾蛟搬了鸟枪,慌忙回礼,便问溶夫道:“这位是谁?”

溶夫将张公名姓来历说了,腾蛟大喜道:“久闻张公名震人寰。不意今日得遇。”扑翻虎躯便拜。张公慌忙答拜。

三人入坐同饮,溶夫便将腾蛟武艺细达,张公道:“得杨兄助我,吾无虑矣。”

酒饭毕,张公告扰,三人重复散坐。张公对溶夫道:“得仁兄指教,那刘贼技量,一览可知矣。只还有一事,委决不下。”

溶夫道:“甚事?”

张公道:“此番纵兵剿杀,那刘贼固然死有余辜,只可惜这班无知小民,亦同遭惨戮耳。”

溶夫停思半晌道:“无害也。此地人民胆子最小,闻官军大队剿捕,必然畏避。如其抗命逞凶,则纵兵掩杀,亦万不得已之事也。”

张公点头称是,便邀腾蛟同往。

腾蛟欣然,便选了那把蘸金大斧,牵出那匹马来,又进内告辞了溶夫的娘子,遂与张公别了溶夫。溶夫偕二子亲送出门。

二人上马,出了溪口,众民壮迎着,一同起身。

众人看见杨腾蛟眉宇轩昂,只道是张知府起早去邀来的一个打手,及问了马夫,又道是药店里请来的一个猪户。

须臾到了满家营,那防御使叶勇出迎。张公进厅坐下,便一面点阅大小将弁,一面差探子往探刘信民行为踪迹。

发使讫,张公便问叶勇道:“逆匪徒党几何?”

叶勇道:“逆匪党羽有二万余。当其攻县城时,小将深恐本营有失,不敢往救。”

杨腾蛟道:“相公放心,贼众虽二万有余,然敢斗之兵闻说不满千余。目下县城失陷,实因城内疏失之故,并非贼兵强盛。”

张公道:“且待探子回报,自知真信。”

次日探子回转,禀道:“县城距麟山有四十五里。那刘信民自得城而后,只派了几个人在县里,名为监教将军,却并不懂武艺的。

城中只开北门,其余皆紧闭不开。刘信民仍住麟山,将仓库中银两米石,均已搬在麟山。这边城中遍贴告示,小的偷揭一张在此。

城中大小人家门前,都高高的贴一张符,上有天王敕令字样,其符不识得。小的又赶到麟山,山下有许多教匪管路,不能上去。

后在一酒店中息足,闻说刘信民有四个勇士,都在麟山保护天王,名为护教将军,都是好本事。”

张公听罢笑道:“徐溶夫真料事如神也。”便与腾蛟看那刘传民的告示,只见上写着:

“维持法界、统理阴阳、掌管天下水陆财源、多宝如意天王案下掌教大臣刘,谕在城士民知悉:

盖闻皈依正教者,有福庆之多;信心天王者。赴龙华之会。本掌教奉天王金口亲谕,济度众生,盖以普天之下,共登安乐矣。是以回向天王,救度众生之本愿也。

本掌教自开教以来,至于今日矣。且善男信女,岂可不信天王耳。现在奉天王面谕,奉托本掌教,劝化钜野县尔等士民,回心向善。岂可不信天王,死堕地狱云尔。为此晓谕。

限七七四十九日之内,尔百姓陆续赴麟山宝殿,亲填名册,老幼男妇家丁年貌,务恳逐一注明。

本掌教于圆满之日,代尔等回向天王,开脱一身穷苦之罪,加予百年福禄之缘。天王欢喜无量,岂有不生福地之人也乎!

岂可不信天王,并携带妻小,逃在辽远之遥者,那时天王震怒,使尔等穷苦而死,贬入无间地狱,万劫不复人身,悔之而不及耳。切切特谕。”

二人看罢,哈哈大笑。

腾故道:“天下有这等奇事,真是把生灵做儿戏了。可怜钜野百姓如此愚蠢,甘为煽弄。”

张公道:“刘贼必非大器,其志我知之矣;得县城而住麟山,胆小也;移仓库而归本寨,贪财也。我等统大军直取县城,必无阻害。其中有几番鏖战者,却在麟山擒贼时耳。”

途传令起满家营兵,直抵钜野,竟到北门。最可笑,城门大开,一无防御。

张公遂传令入城,叶勇忙禀道:“相公再请斟酌,贼人不守城门,疑有奸计。末将请带兵先入,相公在后策应,不可全军深入重地。”

张公微笑道:“将军之言因是,但亦须看敌人之技量耳,何必以疑武侯者而疑刘信民乎!”

遂吩咐大队入城。三军呐喊一声,浩浩荡荡,如入无人之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