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鬼谈亲

石竹村有二十余户人家,都在竹子的包围之下,晚风轻拂,晨阳清照之下,倒也有几分和谐。

康伯的家别于大部分房子,有点孤伶伶的坐落在村子的西北面。

后面是一大片打谷坪,每逢农忙时节就热闹之极,碾谷、晒谷,晒各种各样的农作物都在这里。

九月是丰收季节,但不算农忙时节,真正的农忙时节是在春夏冬三季。

这里的农忙时节以稻子的下种与收获计算,一年两季稻熟,春夏播种,夏冬收割。

此时的打谷坪,晒着的主要是地里产出的番薯、豆子等物。

康伯在晒番薯,冷不丁那个郭大娘又在打谷坪一角现身。她此时没有牵着小牛,肩上却扛着把锄头。

两人之前碰面都是笑眯眯的,此刻有了午上年纪与相亲之争,就都耸拉着眼皮,好像成了仇人。

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两人之间,他的出现好像毫无预兆一样,好像一个影子突然从地上冒出来。

郭大娘不禁摸摸脑门,看是否在做梦。原来这个黑衣人她认得,是一个在村头居住的一个外来的汉子。

这个人相当奇怪,来到村上的时候对每个人都和和蔼蔼,并在村头树林旁边“建”了一座用枝叶搭建的“小房子”,就像一个露宿者一样住在那里。而之后村民就都很少见到他的身影,即便见到,他也是低头一脸冷漠极少招呼。

来了村子五六年,他就只在“房子”旁边做了一小片菜园,就不见他再有什么劳动。至于他平时吃的是什么也鲜有知道。

郭大娘为了分辨是不是遇见鬼,有点口吃的问道:“阿……阿六,你在此干什么?”

黑衣人叫道:“郭大娘,听说你要为兰儿做一门亲事,阿六想你帮下忙,撮合了咱们两。”

郭大娘吃惊非小,第一她说这个话时感觉没有外人听到,第二他的年纪也有好几十了,让兰儿去配他,总是感到甚是古怪。

她想这是不可能的事,就说道:“阿六,你的耳朵是不是长在脑门上了?怎么知道咱们的说话?”

黑衣人嘿嘿笑道:“阿六的耳朵不是长在脑门上,而是有千里眼顺风耳的本事,不但听到了你们的说话,还看到了你们是怎么交谈的。”

郭大娘叫道:“康伯,是不是你将这个事告诉了阿六?”

康伯也像她一样吃惊,说道:“郭大娘,你不是不知道你说的都是什么话,我怎会对别人去说?”

郭大娘联想到阿六出现的情景,身上感到凉嗖嗖的,难不成咱村里来的这个外地人是鬼?

说道:“阿……阿六,你郭大娘没这个本事,康伯人在这,你想怎么样自己跟他说。”

说完就想撤步。眼前人影一晃,阿六竟然像一缕轻烟一样突然出现在眼前,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她。

郭大娘心想这不是白日见鬼是什么?扛起锄头拔腿就跑。但是不管她走的是哪个方向,走出几步之后,阿六就会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并堵住了去路。

在转了十余圈后,脸色白得似张纸,就差没有向阿六跪下来。停步嗫嚅的道:“阿……阿六,你郭大娘都五十多岁人了,你……你就放过郭大娘吧!”

“郭大娘这话好说,你只要帮我办成了这门亲事,阿六愿以百两银子相赠。”

郭大娘吃惊更甚,想他本来就寒酸得揭不了锅的样子,不说百两银子,就是百枚铜钱也不知去哪筹得来,说这个大话分明是威胁老娘。

陡然想起一个似是而非的亲家,高公子在城里大名鼎鼎,他不得不给他一点面子。

胆色陡壮,叫道:“郭大娘亲家高公子那儿有的是银子,不需要你的银子。”

“郭大娘说的是哪里话,据阿六得知,那个高公子吝惜得很,每次送给大娘的都是一些碎银。而且阿六也知道青青不喜欢他,你们成不成亲家也未知道。”

郭大娘再吃惊,想高公子送碎银的事,本大娘对外都是说花白的大银子,他是怎样得知的?

刚刚壮起的胆色,顿时又瑟缩了下去。

当下对阿六是鬼再无怀疑,孤掌难鸣,是需要叫康伯帮忙的时候了,毕竟他年纪稍大,可能有对鬼的经验,叫道:“康伯,阿六在找你家兰儿呢,你快快过来招呼他。”

康伯刚才本可以抽身逃走,但他虽然对郭大娘上午说的话不满,按年纪毕竟像自己的小妹妹,不能“见死不救”,就一直待着观看。

当下咳了一下走过来,叫道:“阿六,你不要欺负你郭大娘,有什么事尽管冲着康伯来。”

阿六却不转头看他,只是低声道:“康伯,是阿六不好,阿六让你受惊了,阿六在此对你说声对不住。你且回去晒你的番薯,这里没你的事儿。”

郭大娘吓得魂飞天外,如果康伯真的被他劝走,估计她是再无回家机会了,叫道:“阿六,你不能让康伯回去呀,他才是这事的正主儿,你有什么话现在就好好跟他说,并叫兰儿出来与你见面。”

康伯顿时又气极,本康伯是有心与你同舟共济共对外敌,郭大娘你倒好,将一盆子水都往我头上泼下来了。

如果不是心中那股仗义之气,当下就会扭头走避。

阿六道:“郭大娘,你说错了,有句话叫媒妁之言,阿六既想成亲,当然是找媒人说话。至于康伯,他是阿六的长辈,阿六怎能强求长辈留下?”

郭大娘道:“话不能这么说,话不能这么说,如果当事人不同意,郭大娘也做不成这门亲事。”

阿六道:“要不这样吧,郭大娘就不要去锄地了,你就在这里与康伯商量一下阿六这门亲事,阿六去帮你把青青叫回来,劝服她与高公子成亲,然后咱们就一块成亲。”

郭大娘心中大喜,万想不到鬼也会说人话,叫道:“你的事就包在郭大娘身上,你……你且去帮郭大娘找青青回来。”

康伯气得吹胡子瞪眼睛,阿六的身形则是一闪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