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用结合

1922年10月,为追求革命真理,朱德来到德国。当月,他在柏林拜访了周恩来,恳切地陈述了自己的身世和寻找中国共产党的经过,坚决要求参加共产党,并表示自己一定会努力学习和工作。11月,经张申府、周恩来介绍,朱德加入中国共产党。

在之后的留学岁月里,朱德努力践行着自己的诺言,努力学习和工作,取得了十分优异的成绩。

来到异国他乡,首要的问题就是语言问题。出国前,朱德只简单地学过英语,对于德语,他完全是个门外汉。初到德国,朱德既不能同德国人直接会话,又无法直接阅读德文的书籍,而在当地所能看到的马克思等人的著作多是德文版的。为解决这个问题,从1922年11月到次年5月,在柏林这半年的时间里,朱德把主要精力放在学习德文上。这对已经三十六岁的人来说,是需要有很不寻常的决心和毅力的。为此,他付出了比常人加倍的努力,利用一切机会刻苦学习。而他的学习方法也是异于常人的,非常独特。

朱德采用学用结合的方法,走出去,而不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死啃书本。他买了一张柏林地图,每天带着它出去走。沿路遇到了博物馆、学校、画廊、啤酒店、餐馆,或是准许他进去的工厂,都要去看看。他访问议会,游览公园,参观教堂,走访普通人的家庭。他还去看歌剧,听音乐会。那时的柏林,他几乎都走遍了。朱德后来回忆这段生活时说:“硬是走路,学德文也学得快,认识街道也快。”“几个月后,我的德文程度就可以买东西、旅行、出街坐车了。这样一来,就比较舒服了。”阅读德文书籍,比掌握一般会话更困难一些。但他借助字典,慢慢也能读了。他所买的德文书籍存了好几个箱子。

朱德在柏林留影

除了学习语言外,朱德还努力去观察资本主义社会,去了解德国的文化和人民的生活,去看真实的资本主义世界,去反思自己之前所走过的路。他除了参加中共旅德支部的活动外,还经常同一些中国留学生结伴去参观博物馆,考察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遗址,访问工厂、农村和市民。资本主义制度下的社会情况,给朱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对资本主义的认识从抽象到具体,又从具体到抽象,总算认识了它的本质。原来认为资本主义可以救中国的梦想,算是彻底破灭了。后来,他回忆起那一段访问德国工厂的收获时,说:“我开始放弃资本主义可以拯救中国的信念。”

他时刻牢记自己的军人身份,时刻在思索如何提高自己的军事技能。他说:“那时旅行还多带有军事的眼光,一过那里,一想就想到:‘这里要是打起仗来,应该怎么办呢?’然后在脑筋中就慢慢设法布置起来了。”1923年5月,朱德移居到德国中部的哥廷根,住在文德路88号。这幢楼房的主人是一个曾在德皇军队中担任过将军的男爵,朱德选择住在这里就是为了可以请男爵讲述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战例、战法。他很重视自学,买了许多德文的军事书籍来读,潜心研究国外的军事历史,其中包括一套有关第一次世界大战历史的报纸汇编,共一二十本。

朱德(前排右三)在哥廷根和四川籍中国留德学生的合影

他更是牢记自己的共产党员身份,努力去开展党的工作。在哥廷根,朱德每周三都参加中共旅德支部哥廷根小组会议。他们学习、讨论马克思的《共产党宣言》,恩格斯的《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列宁的《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梅林的《唯物史观》以及布哈林的《共产主义ABC》等著作。他们还就《向导》《国际通讯》等刊物上登载的有关中国革命的文章进行学习。他们讨论的问题,有的是理论问题,如:什么是社会主义?社会主义同资本主义有什么区别?社会主义制度具体是怎样的?有时在一起分析国际形势和各国革命运动的发展,认识到中国革命问题是同国际问题联系在一起的。这些使得朱德的政治眼界更加开阔了。一个曾和朱德在一起听课的中国留学生回忆说:“有次我去他家,还看见过他在读《共产党宣言》。他常说马克思主义是真理,只有走共产主义的道路。”1924年3月,朱德进入盖奥尔格-奥古斯特大学哲学系。他担任哥廷根中国留学生会的负责人。1925年1月3日,朱德在中国共产党驻德支部召开的常年大会上当选为执行委员,分工负责组织工作。当月,朱德回到柏林,专门从事党务活动。他和留学生们一起印德文传单,改组留德学生会,组织追悼孙中山逝世的游行和集会。他们还办了一个油印刊物《明星》,每次印二三百份,许多具体工作都是由朱德来承担。4月间,为声援保加利亚革命者的活动,他们在柏林一家咖啡店集会。不久,便被德国警察逮捕。朱德被监禁了28个小时,经中国留德学生会多方设法营救,由中国驻德公使馆保释出狱。5月30日,上海发生了英国巡捕在南京路以排枪扫射游行学生,造成数十人死伤的五卅惨案。惨案激起了留德学生的极大愤慨,德国共产党组织开展了持续一个多月的支持中国的活动。朱德在一次游行中被柏林警察当局逮捕。在德国共产党领导人、国会议员、德国红色救济会负责人皮克的奔走下,朱德经过短时间监禁,终于被释放。

尽管朱德的年龄较大,过去有过较高的社会地位,但他却能与普通留学生很好地相处。当时和他同在德国留学的谢唯进回忆说:他“到柏林后被选为中国旅德学生会委员。当委员的每个礼拜日要在学生会值班,把图片、文件整理好,把会议室扫干净。有一次他值日,下午同学们去了,看见地上很脏,就说,老朱,你值日,地怎么这么脏。朱德同志说:我上午扫得干干净净的,现在又脏了,好嘛,我再扫一遍”。“朱德同志很朴素,不讲吃穿。他很会做四川菜,星期天他就穿着围裙给大家做回锅肉吃”。一个比他小十二岁的中国留学生说:“我感到他待人诚恳,讲交情,生活节省不奢侈,和我们当学生的差不多,帮助学生油印传单就表现了他能刻苦的精神。”另一个在哥廷根帮助他补习过德文的中国留学生回忆说:“朱老很勤俭、谦和,有识度,读书很用功,书上写满了注解。”

1925年7月4日,朱德离开柏林,乘船前往苏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