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欣叫醒了肖三,匆匆准备了一些钱和衣物,放入背包中。他把《槐络棋谱》也随手扔了进去。肖三得知了梓婷的事也是心急如焚,不过,一想到能和棋坛高手们切磋,他又有种从未有过的兴奋。
肖三是刘欣除了小雅之外最信得过的人,也是为数不多知道刘欣身份的人。他的棋力比起沈无言要差了不少,不过当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他给沈无言发了封邮件,在社交媒体上也留了言,尚未得到答复。
等不及了。
约定日前一天,刘欣和肖三坐飞机转火车,赶赴湖南CZ市。一下火车,刘欣又收到了来自于神秘号码的短信,说话还挺客气。
“刘,欢迎来到郴州。因为公务繁忙,我们就不去接你了。不过在火车站的停车库为你准备了一辆车,车牌是湘AXXXX,用密码5927解锁,路线图已经内置在车载导航,总共约2小时车程,我们在此恭候,祝你们一路顺风,”
“妈的,每一步都在这些家伙的算计中。”肖三愤愤道。
“走吧。”刘欣背起包,挤过人群快步向前走去。
是一辆知名品牌的SUV,车内宽敞得近乎浪费,恒洁如新,没有任何杂物,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刘欣心烦意乱,没有说什么话,踩着油门就上了高速。肖三则在一旁把玩起着手机。
“不管怎样,先见到梓婷把她救出再说,至于星海尘提出什么条件,慢慢和他们斡旋便是。”刘欣心里琢磨着。
中间,两人在休息站吃了点面条馄饨;大约下午2时许,开到了莽山。
莽山以林海莽莽,蟒蛇出没而得名,至今仍保存有6000公顷的原始森林,林木层叠、风光绚丽,热带、亚热带、温带,还包括少数寒带的森林植物,都在这里聚亲会友、欣荣杂居。更兼具山高、崖险、峰雄、石奇等特点,地形复杂、山峰尖削、沟壑纵横,部分悬崖峭壁就像刀剑削劈一般,可谓鬼斧神工。
一进莽山,刘欣、肖三二人顿觉凉爽起来,这里受南方热带暖气和北方冷空气的影响,年平均气温仅17.2℃,冬无严寒、夏无酷暑,是绝佳的避暑胜地。
“莽山被誉为‘小XSBN’,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这里只剩一条通往森林温泉度假村的路,并没有写什么幽冥谷啊。”肖三挠了挠头道。
刘欣点了点导航仪,也显示已到达目的地。莫非这里便是?但看着度假村朴素的外观和平凡的客流,虽然是一个落脚之处,还不至于能招待名门望族……刘欣正诧异着,导航仪突然发出“滴滴”的声音,显示出一行字来:
车停在度假村,找陈经理。
两人来到大堂前台,接待小姐以为他们是普通客人,笑脸盈盈地过来招呼。一听得是找陈经理,顿时收敛了笑容,上下打量着刘欣。不多会,一个肤色黝黑,身材颀长的中年男子从后面走了出来,一双大手满是老茧。
“是刘先生吧,这边请。”他面无表情,简单地拱了拱手算是致礼。刘欣火气上头,冲上去抓住陈经理的手臂,“你们把梓婷带到哪里去了!”
那中年男子回手一肘,瞬间把刘欣掀翻在地。肖三也上去帮忙,那陈经理轻轻一推,也让他跌了个狗吃屎。
陈经理轻蔑地看了两人一眼,还是面无表情道:“还和我动起手来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两重。有什么想问的,想说的,和我们老板说去。”
“妈的,拽个屁!”肖三抹了抹鼻血,头脑发热,还想往上冲,被刘欣一把拉住。刘欣朝他使了个颜色,暗暗道,“在这里纠缠下去不是个办法,看此人只是个马仔,未必了解太多,还是走一步看一步,接触到核心人物再说。况且,我们也不是他的对手。”肖三无奈作罢。
两人一前一后,跟着陈经理上了一辆山间常用的电瓶车,从度假村后门抄小路,往森林深处驶去。约莫10分钟路程,来到了一处清幽之地。只见远处银瀑悬空、水雾缭绕;近有杜鹃花漫山遍野,姹紫嫣红。难怪乎香山居士有诗云:“闲折二枝持在手,细看不似人间有,花中此物是西施,鞭蓉芍药皆嫫母”;这边,潺潺水声、与清脆蝉嘒相和,生机盎然;
绿荫间,掩映着一处别墅群,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加上圆形拱窗和转角石砌,尽显雍容华贵。白色灰泥墙结合浅红屋瓦,清新而不落俗套;而瀑布潺溪之前,是一片开阔场地,上面已置放着一批酒红色紫檀桌椅,又有枪刺地毯直通向别墅区。
肖三看得流连忘返,竟似挪不开眼睛;刘欣不做声,只是一味打量着这些住所。看来已有部分客人入住,草坪上有人三五成群、散步聊天;亦有一些女子,在室外泳池戏水。
陈经理并不言语,只将二人引入后排的一个别墅之中,此间以黑色大理石铺就,瓷砖如镜子一般明亮,中央大厅,华丽的水晶垂钻吊灯,纯黑香木桌,进口的真皮沙发,精美的细雕书橱,细节之处,尽显雍容华贵。
在沙发中央,端坐着一位身材颀长,肤色黝黑的男子,戴着一副墨镜看不清面容。他轻轻捻起一根雪茄烟,点了火,望着刘欣和肖三,咧嘴笑道:“有贵宾驾到,有失远迎,怎么样,一路上还顺利吧。”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快把严梓婷放了,要不然我们可就报警了!”肖三气呼呼地说道。
那男子瞥了他一眼,冷笑道:“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他对刘欣伸出手道,“刘先生,在下禄星,久仰大名了。”
刘欣没有接,只道:“禄先生不必假惺惺,有什么事我们就开门见山直说罢。你先放了梓婷,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尽力便是。”
“刘先生真是爽快人,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合作,哈哈哈。”禄星道,“不过,在事成之前,严小姐还得在我这儿多留住几天。放心,你看这儿山杰地灵,鸟语花香,而且有吃有玩,犹如人间仙境,绝对亏待不了这位大小姐。”
“你!”刘欣心中忿忿,但环视四周尽是星海尘的人,只得先把后半句咽下去。
“妈的,你们这么做太卑鄙了吧!”肖三忍不住又开始骂骂咧咧。
禄星一字一顿道:“难道你们还有选择的权利?”一句话,将肖三呛得无法回应。
刘欣道:“我怎么知道梓婷在不在你这里?”
禄星望着刘欣,哈哈一笑,示意一位手下打开客厅的大屏幕电视机,屏幕中,赫然是一间卧室的监控画面。房间装修华丽,家具和床被皆是知名品牌。
一位二十来岁,身材修长的女子,正坐在写字台前,幽怨地望着窗外发呆,在她身旁是一碟丰盛的西式糕点和一杯摩卡咖啡,没有动过一口。咖啡袅袅地冒着热气。那女孩正是严梓婷。
刘欣心里一酸,却又少许松了一口气,堪堪在沙发上坐下,缓缓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刘先生放心,你是正人君子,文弱书生,那杀人放火、鸡鸣狗盗之事,自然不会让你去做,量你也做不了。这件事,不会违法乱纪,也不违背公证道义,而且,这件事别人做不了,偏偏你才能做。”
“哦?”
“我希望你代表禄派出战‘幽冥论道’,在本次棋赛中夺魁。”
果然在溪澄大师的意料之中。刘欣心中已有了计较,表面上却佯装不知,道:“禄先生说笑了,星海尘人才济济,已数次摘得甲级联赛冠军,想这幽冥棋战,其他门派也大多是为你们陪衬而已;况且,我已退出江湖多年,久疏战阵,凭目前棋力,只会给你们拖后腿罢了。”
“你有所不知。恩师天海曾在弟子面前表示传位于我,但他辞别掌门之后,那大弟子魁星不顾旁人反对,欲篡位自立为掌门。他外表道貌盎然,又精通笼络之道,星海尘旗下有七八成弟子云集景从。仗着人多势众,他竟将我们逐出师门。为了不让恩师的心血白流、星海尘的基业毁于一旦,我们将剩余的弟子聚集起来,以岭南为基地,谓之禄派,与其抗衡。”
“军棋江湖,讲求以棋力定输赢、分高下,为何不采用棋战方式为自己正名?莫非,你们的棋力不及魁派?”刘欣道。
“胡说!论棋力,我们远胜于他。”禄星道,“那魁星自立门户之后,我们多次在线上赛事中击败他们,但旁人不清楚情况,只道A、B两队都是星海尘门下,同气连枝;直到幽冥谷赛事落定,又有棋院长老坐镇,才给了我们光复正宗的机会。不料,那魁星阴险狡诈,竟不知从何处招揽了一波高人,将我们派去的弟子尽数击败。如今‘幽冥论道‘已是两次夺魁,如果这次再被他抢了去,星海尘的正宗之争就尘埃落定了。因此,我们不得已出此下策,请刘先生出山相助。”
刘欣心道,说了半天,还不是技不如人?想找个枪手罢了。
那禄星接着说道,“至于刘先生说自己棋艺生疏?大可不必妄自菲薄。四年前,刘先生在誓言山连克群雄,更以奇招战胜颜云,名闻天下。算起来,现在各大门派的好手,都只是你的后辈。放眼棋坛,能对抗魁星一脉的,也只有刘先生多一些胜算。况且,刘先生应该不会放任严小姐不管的,对吧?”
“做枪手不是赛事组委会明令禁止的么?这么做难道不会有人揭发举报?”刘欣奇道。
“哈哈,那只是一纸空文而已。况且,你作为我禄派弟子出战,谁又能说闲话?”
“你先将梓婷放回,我答应你便是。”刘欣道。
“刘先生,那可不行,倘若你晚上带着严小姐偷偷溜走了,我又要哪里找人去;刘先生,你不要再讨价还价了。如果你不愿代为出战,那现在就请回吧,离开这幽冥谷,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过,严小姐的安全和名节,我就不能保证了,嘿嘿。”
“你!无耻卑鄙!”刘欣心中愤怒,但思量片刻,却又无可奈何,只好说,“比赛结束后放人,此话作数?”
“那是自然,我禄星是个讲信用的人,说一不二。”
“那棋坛能人异士众多,我自然尽力而为,但若夺不到魁首,你们也得放人。”刘欣道。
禄星思索片刻,嘿嘿一笑道:“可以……不过,我相信刘先生的实力。对了,我这里有数位奇艺高超的弟子,刘先生可以任选一位作为你的搭档,一同出战……”
“不用了,我自有人选。”刘欣道,“对了,旅途劳顿,有些头晕,禄先生,可否先去客房休息。”
“没问题,来人,带两位去房间。”
望着刘欣和肖三远去的背影,禄星嘴角漾起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