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京城

殷睿脸上的白面具,是根据“无脸人”设计的,只不过他的手工活做得不大好,把那张呆滞的脸,做得略微有些惊悚。

而他身上那身衣服,是去的路上“借”的,当然衣服的主人,不知道是被谁“借”走了。

今天上午的时候,殷睿一行人在驿站避雨,在闲谈中,殷睿听驿站的主事说起,句阳堡的苗时喜欢折磨奴隶。

殷睿便动了替天行道的心思,于是他不留痕迹地多方打听,大概得知了句阳堡的战力,便戴上面具,为了进一步掩人耳目,他在途中还换了套衣服。

到达句阳堡的时候,正巧苗时正准备折磨一个奴隶,于是殷睿立即出手。

在句阳堡大杀四方后,殷睿回到驿站,开始总结第一次出手的得失。

首先,用神术交手,比殷睿之前的想象中更激烈,而且几乎转眼就能分出胜负,需要极快的反应能力。

再有就是,殷睿发觉“灯泡”硬塞给他的这些神术,更适合偷袭用。

比如“闪电术”,可以躲在暗中,观察敌人的位置,猛然来一记闷雷,把对方劈得生活不能自理。

学徒级别的对手,一雷必死。神术师级别的对手,一雷重伤。神官级别的对手,也能一雷让对方短时间内丧失战斗能力。

最后是一些细节上的总结和收获:

不能给对手留余地,今天这一战,本来殷睿占了先机,将那个神术师控制住了。可是由于没有将他及时解决掉,最终让他挣脱,这场突袭战,差点打成持久战。

随时注意周遭的情况,尽量避免伤及无辜,就像那个被蓝焰烧死的奴隶,就死地很冤枉。

“疾风术”将人往天上吹,威力更大。

一定要记得捡战利品,那个神术师的法杖,显然是一件对他的神术有加持的武器。殷睿第一次出手,有些小激动,竟然忘记了捡战利品。不过看那个神术师轻易不用法杖的样子,估计法杖的负面作用不小,这次不捡也就算了,不过下次一定要记得捡。

想到这里,殷睿忍不住灌了一碗茶水,相较之下,“分水扇”的负面作用几乎可以忽略。想到此处,殷睿又突然尿急。

……

对于薛晴来说,她现在的主人有点怪。

主人虽然自称是越国公之子,是整个王朝顶尖的贵族,可是他却不喜欢奴仆下跪,还喜欢叫奴仆们坐下,甚至会对奴仆们微笑。

薛晴回想起原先的主人,那是一个老伯爵,他每天从起床到吃饭、处理公务,都是趾高气昂。特别是走起路来的时候,一定得昂首、挺胸、抬头,有好几次老伯爵都因此而绊倒,最严重的一次,把门牙都磕掉了。

老伯爵说话也是文绉绉的,还多少有点漏风,有些词汇薛晴听都没听说过。据说老伯爵所说叫“雅言”,是贵族说的话,跟奴隶所讲的俗语不同。当时薛晴觉得很奇怪,难道发明“雅言”的人,也是牙口不好满嘴漏风?只不过这个疑问她一直没敢问出来。

老伯爵几乎没什么表情,包括下令打死石头(一个奴隶)、下令将山羊(另一个奴隶)剥皮等等,以及发现自己的妾跟儿子眉来眼去的时候。

比起老伯爵,薛晴觉得现在的主人,更像是一个人,他有七情六欲,生气了的时候会骂人,高兴的时候会哈哈大笑。

同样让薛晴最暖心的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了做人的感觉。黄婶会告诉她,那些她从来都未曾见过的食物该怎么吃,以及各级爵位的服饰、挂件要怎么区分,还有各种场合的礼仪规范等等。

一开始的时候,薛晴挺怕黄婶,不过后来觉得黄婶虽然凶,而且喜欢训斥她,但黄婶从不打人,而且她确确实实从黄婶那里学到了许多东西。

其他的人也对他们兄妹俩很和善,黄伯教他们怎么骑马,穆瑞教他们一些关于神术的常识。

连刚刚加入的死亡神官,也想教他们点什么,只是这位神官整天都醉醺醺的,除了教他们喝酒也教不了别的。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学习,薛晴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有新的认识。

她从主人那里懂得,贵族也是人,他们之间也有冲突和矛盾,也要吃喝拉撒睡。

她从穆瑞那里了解到了世间的四位主神,并且她和哥哥都有资格侍奉神明,薛瀚决定侍奉战争之神,她也已经决定侍奉生命之神,并学习相关的神术。

她想要救更多的人,想要地里长出更多的粮食,让所有人都能吃饱饭。主人说,这叫理想。

她从黄婶那里了解到,大家认为奴隶学习神术,是对神明的一种亵渎。

而让薛晴矛盾的是,主人说那些言论是“放他娘的罗圈屁”,让他们兄妹俩隐藏身份,放心大胆地学习神术。

虽然薛晴想不明白这些复杂的问题,不过她决定听主人的话。

同时她暗下决心,要跟穆大哥和黄婶他们好好学习,争取尽快为新主人分忧。

……

在楚境走了二十多天,路过了七八个地方小贵族的封地,殷睿一行人终于来到京都,郢城。

按照《楚律》,只有王都可以称为“京”,其他的诸侯国的政治中心,只能称为“都”。

这座大城地处一片平原,浩浩汤汤,还离得好远就感受到了城内的熙攘,听到了嘈杂的人声。

薛瀚兄妹俩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城市,都有些看呆了。

同样从未来过京城的殷睿到是淡定的多,毕竟他见过那种一眼望不到边的现代化城市,古人眼中的大城,在殷睿眼里就跟个市级城市差不多。

京城分为外城和内城,内城是最初设计建造的巨大城池,外城则是后来来到京城定居的国民所建。

外城人员混杂,不过也热闹非凡,有烟火气。殷睿等人经过了几条颇为热闹的街道后,才到达城门。

早就得到消息的越国公馆,以及夏国侯馆的两位馆长,已经等在城门口。

国公馆和侯国馆,相当于是诸侯国驻京城的大使馆,两位馆长自然也就相当于驻外大使。

殷睿从车上跳下来,跟两位馆长见礼。

这两个馆长都是他的长辈,越国公馆的馆长叫殷良,是当今越国公的一个庶弟,也是殷睿的叔叔。

夏国侯馆的馆长叫周岳,是殷睿母亲的一位庶兄,也就是殷睿的舅舅。

虽然都是长辈,不过殷睿毕竟是嫡出,名义上这两位馆长都要受殷睿节制。

殷睿问殷良:“我们的住处都收拾好了么?”

殷良躬身道:“回公子,已经提前收拾妥当。”

殷睿点点头,对周岳道:“舅舅就先回去吧,我明天再去拜访。”

周岳躬身领命,在殷睿等人进城时,他朝穆瑞使了个眼色。

穆瑞微微点头,表示收到。

内城的街道上肃然了几分,确切的说是行人少了许多。路上基本上都是些贵族和国人,那些贱民都被赶到了外城,而奴隶是没有行动自由的。

到了国公馆,殷良把殷睿一行人带到给他们收拾出来的住处。

那是一处偏远的小院,看着到还干净,就是离正门远了点。

殷睿在小院的正厅坐定后,殷良亲自奉茶。殷睿接过茶碗问:“其他四国公子都到了么?”

殷良赶紧道:“公子,这里不是会稽城,说话当注意些。秦、鲁、宋三国皆是公国,可称这三公之子为公子,齐国乃侯国,不可称其子嗣为公子。”

殷睿笑道:“六叔这咬文嚼字的本事到是高明的很。”殷良在他那一辈行六。

“不是咬文爵字,是要仔细些。”

“那我换个问法,其他四国的人质都来了么?”

“公子……”

“六叔!”殷睿突然板起脸来训斥道:“我看是京城这安乐窝让六叔没了骨头吧!什么时候我越国人还要这么小心翼翼了?”

殷良涨红了脸,心道,你算是哪门子越国人!他深吸了口气才道:“公子……公子教训的是。”

“那我再问你一遍,其他四国的人质都来了么?”

“来了。”

“具体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们四人的秉性又如何?王室准备怎么安排我们这些人质?”

“这个……”殷良眼神闪烁:“下臣的主要职责是盯着王室,并未获得这方面情报。”

殷睿冷笑了一声:“我知道了。”

殷良又道:“若无它事,下臣告退。”

殷睿摆了摆手,殷良退出正厅。

等殷良走远,熊伟看了正厅一圈:“你这公子的住处也太寒酸了点吧。”

“清净点好。”殷睿道:“我就喜欢清静。”

黄伯也道:“公子,这个殷良的确有些过分,不把主院腾出来给你住也就算了,还这么不配合,连这些基本情报都不愿意汇报。要不我们搬去……”

黄伯和黄婶伺候殷睿母亲多年,也是夏国人,这老两口一直看越国公一家不顺眼。

殷睿却道:“我毕竟是越国的公子,就这么搬出去不合适。再说我才是这个公馆的主人,想办法让殷良滚回劳驾才算是能耐。”

他想了想才道:“先住下来再说。”

熊伟道:“要不我出去收集点情报?”

“不用,”殷睿笑道:“晚上自然会有人来送情报。”

正说话间,外面来了位楚王室的老伯爵。这位老伯爵虽然有些老态,不过精神头到是不错,他代表王室来慰问远道而来的殷睿。并通知殷睿,三天后的卯时,到中郎将府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