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不同,但我们始终在一起。”
“小裕,等你毕业,我就嫁给你。”
灰蒙蒙的天色中,雨水毫不留情地拍打着刘裕的发梢、脖颈与肩膀。
顾遥声音依旧回荡在耳畔,刘裕眼眶通红,手下毫无章法地将地上散落的户口本和身份证捡起,揣在怀里。
身体颤抖着,蜷缩在雨幕里,口中还不住地呢喃:
“不会的,不会的……”
天,灰蒙蒙的……
王童想起顾遥的话,将手上的骨灰盒递给身旁的战友。径直走到刘裕身边,眼眶微红:
“你是刘裕吧,按着顾遥的遗愿,我们送她回来了。”
见刘裕没有抬头,王童只是静静地陈述着,没有劝说,也没有安慰:
“顾遥牺牲了,在滇城附近的一个小山村里。”
手里怀揣着已经湿透的文件袋,刘裕低着头,像是怀揣着曾经四年的希望。
雨,越下越大,大到模糊了刘裕的双眼,只剩下白蒙蒙的雾气:
顾遥,他最喜欢的女孩儿!
“她是怎么死的?”
刘裕的声音很低,周身的气力仿佛在一瞬间用尽。
等待他的,没有长篇累牍,没有感同身受,甚至连解释也没有。王童的声音公式化的近乎冷漠:
“抱歉,任务涉及机密,我不能告诉你。”
透过雨幕直视王童的双眼,刘裕狼狈地蜷缩在水塘里,声音哽咽而异常坚定:
“顾遥,是怎么死的?”
王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他站在雨幕里。他明白刘裕的心情,却依然有自己需要坚守的使命。
像是复读机一样重复着之前的话,连语气也别无二致:
“抱歉,任务涉及机密,我不能告诉你。”
“多熟悉的一句话!这四年来,顾遥哪一次假期,有任务不能回来,不是这句话?”
刘裕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周身满是嘲弄的气息,继而像是发泄似的将手中鲜红的户口本举到王童的面前: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她说要回来嫁给我的。”
雨幕中,刘裕步履虚浮却又固执地向王童逼近,双眸猩红,嘶哑的声音满是控诉:
“我的新娘没了,我连知道她死因的权利都没有吗?”
……
说着,刘裕再次跌坐在王童的面前,语气中的激烈已不复存在。只有眼里的恳切,依旧灼刺着王童的双眼。
“求求你!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
雨静静下着,终归是他一个人的控诉……
“等了四年,你说好要回来嫁给我的。顾遥,你怎么可以食言!”
眼底浮现起顾遥当初的模样,刘裕不禁低吼着,像是黑夜里低嗷的残狼,孤寂而又苍凉。
颓唐地坐在地上良久,刘裕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手里依旧捏着两本鲜红的户口本,眼眸猩红。
“我想见见她!”
蓉城的雨很大,大到看不清眼前人的表情,大到模糊了周围一切的声音。
山色渐淡,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已经掩藏在这场磅礴的大雨中。
户口本丢在地上,有着顾遥和刘裕名字的淡蓝色纸张,散落在广场上的水滩里,仿佛是对刘裕期待四年的婚礼,无声的庆贺。
刘裕的眼神空洞,像是灰蒙蒙的雨幕中,看不见归途的游魂。
骨灰盒上,顾遥的图片渐渐清晰。
依旧是刘裕熟悉的面庞,她在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