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妹妹被送走

王嫂的孩子确实太多了,没时间给孩子洗澡,也没衣服换洗。孩子每天奔跑打闹,一身臭汗,全身脏兮兮的像叫花子,时间长了就长满虱子。冬天还好,夏天就受不了,王嫂只能和丈夫郑东业睡在晒粮食的晒席上。

“大哥,对不起,我知道你也是为这个家好。你看这孩子眉清目秀,小脸圆嘟嘟的,长大肯定很聪明。我们两户加起来才三个孩子,一定养得起!”郑父希望得到他们的谅解,可这话无意中却刺激了大伯,聋子生的孩子个个机灵,他的遗传怎么会如此差。烟袋嘴里又装满烟,猛吸一口,吐出一股浓浓青烟,似乎在宣泄,似乎在埋怨命运的不公。

郑父仍然低着头,这个家他做不了主,也不轻易发表自己的意见,此时,为了这个孩子,为了这颗生命,只能战战兢兢的请求。大伯见他根本无视他的愤懑,心想这是何苦,他本就老实胆小,哪有这样的歪心思,就继续耐心跟他分析。

“我们这些年挣的都贴补了家里,分家之后,你们吃什么,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弟弟,难道我会害你吗?”

“大不了,我每顿少吃几口,孩子都生下来了,我们总不能不管吧!大哥,求你了!”郑父实在是喜欢孩子,女孩也挺好,一家养女百家求。

“我也说不行!”大嫂走进屋子里,两手叉腰,大声的说。刚才的对话她听得清楚,恨不得立刻把那孩子扔进茅厕里去,女孩再聪明有啥用。“如果是个男孩,我还考虑留下,可是一个丫头片子,决不能留。你知道修路有多辛苦,多危险。从早干到晚,吃不好,睡不好,喝的水都是黄泥巴汤。现在堪比古时候修万里长城,一锤一锤的钻,一担一担的挑,瘦得前胸贴后背还不敢生病。”

她说的也是事实,为了家里人的口粮硬是咬牙坚持干到现在。年轻,抬石头重活都是他们干,每天累得身体散架,肩膀全是伤痕,脚上也是脓泡。向阴那地方,真是天欺,人欺。

在大家日夜奋战的汗水里,襄渝铁路逐渐延伸,沿路出现一道道奇观,那就是各式各样的铁路桥。这些桥有大有小,还有造型独特的钢梁桥。沿线多是重叠连绵的山峰,群山之间,碧绿清幽的江水急急东流,一座座的铁路桥横架在急流险滩之上,桥影映在水中,随着江水飘荡,似乎在颂歌,在吟唱!

“大嫂,那,我们分家吧。”郑父弱弱的说,做最后的挣扎。

“分了家,胜男谁照顾,你们的粮票和钱又谁为你们提供。你为何就不体谅我们的苦衷,还是仔细想想吧!”分家不是不可以,只是大伯不忍心他们过更苦的日子。

“我倒是乐意分家,到时候孩子饿死了,别怪我们无情。胜男放回我娘家就行。”大嫂用手指着郑父说,他立刻软了下来。心里的绝望和痛楚纠缠,同是父母生,为何他就这么笨,连妻儿都照顾不好。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笼罩着一团乌云,眼看假期就要结束了,大伯和大嫂特别着急。在饭桌上,只有些清汤寡水的饭菜,大嫂看着秦母抱着好不容易睡着的孩子幸福的笑着。这个世界她到底能感受多少,说她没有爱恨情仇却对孩子无比呵护。

“大宽,这些天你自己也看见了,你如果上山干活,家里留着弟媳照顾婴儿你放心吗,我们当初离开的时候,胜阳已经会说话走路了。这之前都是我帮忙照顾带的孩子,她听不见,怎么晓得婴儿的需求。”大嫂劝说。郑父心里难过,恐慌,真的不忍心把孩子送人。

“哥嫂,不分家也可以,我来照顾他们,胜男开学的时候送去读书,家里只剩两个孩子,应该没问题。”郑父常常偷偷以泪洗面,恨自己无能为力。

“胜男到现在连话都说不清楚,怎么去读书,等胜阳到了读书的年龄再一起去读,上学放学一起招呼回家,不然我不放心。”大伯这样讲,郑父脑子里更是一团浆糊,左右都不行,难道只有扔孩子一条路。

“好吧,你愿意留就留着吧。”大娘故作不勉强的语气,大伯皱着眉头想反驳,她向他使了一个眼色,这才没吭声。郑父一阵惊喜,连忙感谢大嫂的通情达理。

饭后,大伯把大娘拉进屋里,问她什么意思,她就在耳边耳语了几句。大伯想了想,也只能这样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整个家庭好。郑父心里很开心,跟秦母比划,意思是他们同意抚养这个孩子了。秦母乐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她知道大嫂不喜欢女孩,可她喜欢,这是她的骨肉。

晚上,大嫂对郑父说他们要回三线了,想带着侄女睡一晚,郑父没想到他们变化这么大。可是秦母坚决不同意,郑父比划说,就一晚,没事的,让她放心。秦母这才依依不舍的把孩子交给大嫂。

第二天起床,郑父发现大哥大嫂和孩子都不见了,就去追,直到马路上遇见一个熟人等着给他带话。说他们把孩子带出去送人了,那人看着他家的情况确实糟糕,就顺便劝了劝不要太伤心。家境不好,女孩不要的人户很多,要想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