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深刻理解戏曲舞蹈的讲究“传神”、活用“程式”

作为学科初建的20世纪50年代中后期至60年代初,其实并非只有舞蹈学校的教师们关注“戏曲舞蹈”。前述李百成《忆“头三脚”……》一文,就谈到当时中央实验歌剧院舞者的练功从拿鼎、下腰、踢腿、劈叉开始,“以后,又从《起霸》《走边》《趟马》开始,依次学下去。再往后,索性原本地学起戏来——男学《夜奔》,女学《思凡》,这算是开门戏;接着就是一串戏码,有《胖姑学舌》《游园惊梦》《武松打虎》《芦花荡》《钟馗嫁妹》……现在看来,选择一些舞蹈性较强的折子戏‘先吞后化’的办法,虽则笨,但还可取……那种过早地把戏曲中的身段(舞蹈素材)剥离出去,配以节奏、成了教材,就舞蹈性而言,纯则纯矣;但也常常要失掉不少对我们十分有用的营养”(载《舞蹈艺术》第25辑,文化艺术出版社1988年11月版)。这当然也算“剧院”有别于“学院”的一种看法。叶宁先生在离开舞蹈学校、超脱于中国古典舞学科建设后,仍不断深入到戏曲艺术中去体悟。她在《向一代艺术家学习——访问盖叫天记》(载《舞蹈通讯》1956年第6期)中写道:“讲到中国舞蹈表演上的特点,盖叫天说,主要是手、眼、身、法、步和精、气、神这八个字的统一……盖叫天解释‘法’就是‘神气’的意思,强调中国舞蹈要讲究‘传神’这一特点。他说,眼跟手,手随心,身体要随合——这是外形的统一;如果内心的精、气、神断了,那么外形的动作就失去了意义……”在这里,其实也带有叶宁先生对戏曲舞蹈“舞蹈化”以创建“中国古典舞”训练体系的某种反思。

在那一时期,我们还经常见到戏曲表演艺术家畅谈“戏曲舞蹈”的表演,其中较有代表性的有陆建荣《试谈京剧中的〈起霸〉》(载《舞蹈通讯》1955年第3期)和《试谈〈拾玉镯〉中的孙玉姣》(载《舞蹈》杂志1959年第6期),有茹富兰《〈石秀探庄〉表演散记》(载《舞蹈》杂志1959年第3期)和《我演〈夜奔〉的几点体会》(载《舞蹈》杂志1959年第5期)。陆建荣在谈《起霸》时说:“《起霸》这种舞蹈的学习不仅使演员能够初步地接受、了解古典戏曲艺术舞台上的造型和掌握一套舞台上常用的一般动作;更为重要的是通过云手、山膀、跨腿、踢腿、前弓后箭、骑马式、台步、圆场、亮相等舞姿,加强对演员的基本训练。因为在《起霸》这一舞蹈范围中贯柔和综合着上述动作,把这些零散的舞姿集中起来表现,就是一种有内容的艺术形式……学习《起霸》不但要精通表演技巧,还应该知道怎样掌握运用这一程式才是正确途径;更要明确学习《起霸》的目的绝不是为了在舞台上能够机械地表演一套舞蹈动作,而是要善于从不同的情境中发掘和表现人物的思想感情;要根据人物的发展、环境的需要活用这一程式,并从这一程式的许多舞蹈动作的基础上创造出新的舞蹈形式。”其余三篇对“玉娇拾镯”“石秀探庄”“林冲夜奔”的表演散记可以让我们看到“戏曲舞蹈”讲真实、重细节、显性格、塑人物的特性与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