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妓院

“1000两!”一个浑厚的男声从远处传来,大家都回过头来,那是一个富有诗书气息的人,穿着淡蓝色长衫,手上拿着一把古扇在不停的摇晃着,从门口潇洒地走到胡妈妈面前。

“1000两,嘤嘤姑娘是我的。”说着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千两银票递给胡妈妈,胡妈妈拿着银票,口水都要喷涌而出,赶紧让护院押着绾意,进了那位男子预先订好的包间。

护院把绾意扔在里边,毫不客气的把门给锁上了,绾意无助的靠着门,难道自己的清白就要毁于此吗?不,没了清白,如何面对王爷?如何有脸苟活于世?

绾意颤抖地抬起右手从发髻上取下一根银簪,事到如今,保全自己的清白,就只剩下了这一个法子,年家的女儿,死也要死的有气节!

那男子察觉出绾意有些不对劲:“姑娘,你怎么了?给我弹奏一曲吧!”

“公子,我?”她听到这话,便暂时打住那个可怕的念头。

“姑娘放心,在下知道你是被老鸨胁迫的,所以在下不会对姑娘怎么样的,在下只想听姑娘弹奏一首曲子,也算是这1000两没有白花。”

此时绾意才真真正正松了口气,她把簪子重新插回去,理了理两鬓的乱发。

她端庄的坐到琴边,用纤纤玉指拨动琴弦,心存感激之情,为这位好心的公子弹奏了一曲嵇康的传世名作,《广陵散》。

期间这位公子问绾意的遭遇,绾意不敢把真是身份告诉她,就跟他说自己是京城一位大户人家的小姐,被恶人绑架卖到了这里。这位公子也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了绾意,他是本地人,叫陈盛彬,是扬州有名的大才子,就这样绾意和这位陈公子整晚谈论古今。

次日一大早,依影和胤祯赶到了,胤祯一脚把门踹开,依影冲了进去欣喜地抱着绾意,胤祯看见屋里的陈公子,误会了他,二话不说便抽出佩剑刺向陈公子。

绾意惊呼道:“十四弟,住手。”

“绾意,他轻薄你,我一定要杀了他。”陈公子看见胤祯如此愤怒,估计嘤嘤姑娘的身份不一般,不是皇亲国戚,就是达官贵人。

“十四弟,这位公子并没有轻薄于我,反而是他救了我,昨日如果没有陈公子解围,那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听到绾意如此说,胤祯暂且放了陈公子,胤祯带着绾意离开了妓院,胤祯心里还是不甘心,就算是姓陈的没有轻薄绾意,那也和绾意同房一整夜,胤祯恨得牙根痒痒,就派人回去杀了陈公子,陈公子就这样死在了家门口。

绾意此次虽然成功获救,但她如剜心一般痛。她年绾意明明是雍亲王的侧福晋,第一个赶到千里之外救她于水火的却不是她的夫君,而是与夫君一向不合拍的十四弟,这是多么可笑,多么讽刺啊!

他们返京途中,路过偏僻的郊外,由于路途颠簸马车轱辘坏了,他们被困到了半路上。

“十四爷,小姐,这可怎么办?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马上就要天黑了。”依影望着茫茫绿野一时慌了神。

胤祯提议扔下马车骑着两匹马赶紧赶路,说不定还能在天黑之前找到一户人家落脚。可是绾意和依影都是在江南长大的姑娘,哪里会骑马啊?胤祯决定要和绾意骑一匹马,然后帮依影牵着缰绳。绾意在胤祯怀里,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她虽然和胤禛成亲两年,却依旧还是女儿身,和胤祯挨的如此之近,虽然是迫不得已,但还是很难为情。

雍王府里,李卫查到绾意被胤禩卖到扬州妓院,李卫说等他的属下赶到扬州的时候,年福晋已被十四爷救走。

“什么,绾意被十四弟救走了?李卫,这可是真的?”胤禛知道后惊愕不已,十四弟一向与他不睦,为何会千里迢迢奔赴扬州去救他的侧福晋?

“千真万确,属下不敢欺瞒王爷,年福晋的的确确是被十四爷所救。”

胤禛在心中暗想:“这十四弟不是老八的亲信吗?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对抗老八?”

“那你们可知道现在福晋的下落?”胤禛又问。

“属下不知道,但是属下可以立即派人去查。”李卫低下了头。

钮祜禄琴儿知道年绾意被卖到妓院的消息后,便跑到宋欣屋子里把这个喜讯告诉她。

“姐姐,你可知那年福晋现在何处?”

宋欣正在给她的浑身黑毛的狗喂食,抬起头道:“她不是被歹徒掳走了吗?怎么?有下落了?”小黑狗叼着一块骨头,满足地跑了。

琴儿凑到宋欣身畔,伏在她耳边小声地说:“妹妹方才听李卫大人说,她被卖到妓院了,姐姐,是妓院啊!”

“妹妹说的可是真的?”宋欣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堂堂的雍王府侧福晋竟然被卖到了妓院,若是传出去,全雍王府岂不都成了笑柄了?

钮祜禄琴儿一直憎恨绾意,前些年嫡福晋一直说只要她顺利为王爷生下皇子,就封琴儿为侧福晋,可是等到琴儿生下弘历,康熙偏偏把年绾意赐给胤禛为侧福晋,一个亲王只能有一位福晋,两位侧福晋,所以琴儿一直认为是绾意占了她的位置。所以绾意只要稍稍有一丝纰漏,琴儿一定会咬住不放。

他们骑着马赶了一个时辰,终于找到了一个像是猎人住的屋子,虽然屋里什么像样的陈设也没有,不过总能遮风避雨,绾意和依影拾来了干柴,胤祯抓了一只兔子,大家围在柴火旁边。

填饱肚子后,绾意问胤祯是怎么知道自己在扬州,胤祯不想出卖八哥,想支支吾吾地搪塞过去。越这样,绾意越知道真相越不简单,她年家在京城威望甚高,一般的歹人怎么会冒着触怒年氏一族的风险,掳劫年纪大小姐?

她微微蹙着眉头,看向胤祯问道:“难道十四弟知道是谁掳劫了我?”

“我不知道。”胤祯吞吞吐吐地回答。

“那十四弟是如何得知我在扬州?”

面对质问胤祯依旧是为难地一声不吭,绾意见状说道:“好,我不为难你,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点头或摇头就行了。”

胤祯点点头,表示同意。

“掳劫我的幕后主使,是太子吗?”

胤祯肯定是摇摇头。

“是八爷吗?”

胤祯抬眼看了看绾意,此时他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依影瞪着铜锣般大眼,握着绾意寒冰刺骨的手,惊恐地道:“小姐,是八爷,竟然是八爷!”

绾意伤情地闭上眼睛,她恍然抬起头,两行泪水从双眸中流出,依影质问道:“为什么是我家小姐?雍王府有那么多女眷,为什么偏偏对我家小姐下手。”

其中缘由,胤祯自然知晓,但他不能出卖八哥啊!所以面对依影的质问,始终保持沉默。

“因为八阿哥知道,我嫁给了王爷,就是牵扯着雍亲王和年大将军之间的纽带,此举无非是想让我父兄,让我年氏一族仇视王爷,让彻底王爷失去年家的支持,十四弟,我说的可对?”绾意自言自语地道。

胤祯只得惭愧地点点头,

半夜绾意睡不着,便推开了房门,屋外的寒风呼啸着,寒风再冷,也及不上绾意早已冰冻了的内心,她抬头望见漫天闪闪的星星,不自主地抽泣起来,向天空喊道:“王爷,我是你的福晋啊!为什么第一个救我的偏偏不是你,为什么?”

住在侧面屋子里的胤祯打开窗子,看此情景负气地捶了一下窗栏,心想:“老天,你真的不公平,为什么不让我先遇见绾意?为什么她偏偏是四哥的福晋,为什么?”

第二天胤祯想赶路,绾意却提议再在这里居住一段时间,或许绾意对于胤禛死心了,也许他和十四弟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胤祯自然是喜不自胜。

依影却很担忧,便劝道:“此举肯定有损小姐声誉,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绾意却不在意,反正她都被卖到妓院了,就算自己是清白的,别人也不会相信,清者自清吧。

但是他请求绾意不要把事实真相告诉四哥,绾意当然答应,她也不想跌入皇子们夺嫡的漩涡中。于是他们三人便在此处住下。白天他们游山玩水,打猎射箭,晚上对月饮酒作诗,这日子好惬意。

绾意心血来潮要包饺子,就派胤祯到山上挖点野菜,胤祯骑上马刚刚出了院子,一个衣衫褴褛的僧人,步履蹒跚走过来化缘。

“阿弥陀佛,两位好心的女施主,能否给老衲一些斋菜。”那僧人面黄肌瘦,许是饿了三四日了。

依影特意给他做了点素菜,填饱肚子后僧人双手合十再三向绾意表示感谢。

“敢问大师,您的法号是?”绾意问。

“贫僧目空。”

“目空一切,大师,您的法号真是特殊。”依影调侃道。

目空抬起头打量着绾意的周身,又垂下头,接连哀叹了三声。依影不明白目空为什么叹气,走到大师身边,问:“大师,好好的,何以叹气?”

目空告诉她们,绾意天庭饱满,额发生的极高,是与生俱来的大富大贵面相,但是印堂微微发黑,而立之年前后,恐怕要遭遇生死之劫。

虽然绾意出生在封建社会的官宦之家,但是对这些鬼神之说不以为然。但是依影非常生气,以为目空故意诅咒自己小姐,愤愤不平地将他赶了出去。目空只好重新踏上漂泊之路!

“依影,何苦赶人家走呢?”绾意想追出去赠予目空一些财物,可依影却像小孩子般堵在门口,怎么也不让绾意出去,绾意实在拿依影没办法,只好作罢!

目空启程后不久又与满载野菜而归的胤祯擦肩而过,目空驻足,望着胤祯骑马而去的飒爽背影,手里不停地转动佛珠,摇摇头道:“嗨,这位男施主,恐怕十年后也免不了牢狱之灾,本是三生三世修来的缘分,却还是不能在一起,冤孽啊!”

在这些日子里,依影也对胤祯产生了感情,突然有一天李卫带着人找到了绾意,说要接绾意回王府。还好十四爷去打猎了,没有正面撞见李卫,绾意实在是没办法只好不告而别了。

坐在返程的马车里,依影附在绾意的耳畔悄悄地对她道:“小姐,你这样不辞而别,十四爷定心急如焚。”

“我不能给他留书信,倘若要是让王爷知道了,只怕天都要塌了!”

听闻李卫寻得了绾意,他们即将归来,汪姑姑彻夜难眠,天刚刚擦亮就守候在雍王府门口,看见绾意下了马车,汪姑姑冲上前去紧紧抱住绾意,声泪俱下地道:“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你可受伤了?快让老奴看看。”

“姑姑,不要担心,我一切安好。”她微微一笑。

嫡福晋和众位女眷都来门口看热闹,绾意经历了这样的波折,似乎已经麻木了,给嫡福晋行过礼后就回房间歇息。宋欣奇怪地说道:“年福晋这是怎么了?怎么成这样了?”

“可能是受打击了。”琴儿依旧落井下石。

晚上,绾意早早就睡下,胤禛来到绾意的寝殿,看到她睡得不安稳,问道:“你家主子,睡得都这么不安稳吗?”

“回王爷,之前并不是这样,小姐自从被劫持后,总是睡得不安稳,有时还会被梦魇惊醒。”依影愤愤地回道。

“本王听李卫说,你们一个月前都从扬州妓院逃出来了,你们这一个月去了哪了?”

胤禛明明知道她们和十四弟在一起,可是还要问一问,幸亏绾意早就料到胤禛会这么问,她交代过依影,说逃出扬州后自己就感染了严重的风寒,养了一个月,身体刚刚好李卫大人就找来了。

胤禛听完,什么话都没有说,径直走出了屋内。

胤祯看见绾意不辞而别,知道必定是胤禛来找她了。他只好落寞地返回京城,进京之后,雍王府侧福晋被掳劫到妓院的消息传到胤祯耳朵里,回到自己府中这种传言依旧没有断绝,反而愈演愈烈,成为福晋格格们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胤祯哪里受得了她们这么侮辱心爱之人,罚格格安氏跪三个时辰,以禁效尤。杀鸡儆猴的效果果然不错,没人再敢议论了。

嫡福晋完颜氏疑惑不解,她嫁给胤祯好几年了,胤祯还从来没发过这么大脾气呢,安氏还怀着身孕,这要是跪满三个时辰那还了得,完颜氏求胤祯顾忌安氏肚子里的孩子,饶了安氏这一次,胤祯不肯松口,非要治治王府的风气。

结果安氏的孩子没有保住,嬷嬷说是个成型的男孩,德妃知道后心疼不已,为了补偿安氏,加封安氏为侧福晋,宣胤祯进宫。胤祯进了永和宫的大门,德妃二话没说就让胤祯跪下。

“你这个逆子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竟然杀了自己的孩子,那可是你第一个孩子啊!”德妃气急败坏把手里端着的茶杯摔在了地上。

“额娘,怎么是第一个孩子啊,雨萱雨园难道不是儿臣的孩子。”胤祯跪在地下看着德妃辩解道。

“老十四啊!雨萱雨园虽然是完颜氏生的嫡女,可是女儿毕竟不是儿子。儿子,你已经二十多岁,膝下无一子,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害了你尚未出生的儿子啊!”

“毫不相干?年福晋是四哥的侧妃,是我的嫂嫂,更是额娘的儿媳,额娘怎么能说毫不相干呢?”胤祯辩解道。

胤祯这番话让德妃很疑惑,她这两个儿子一向不和,现在老十四为什么为了老四的侧福晋,下重手害了自己的孩子?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德妃心中萌生,莫非胤祯看上了这位年福晋?

“老十四啊!去安抚一下安氏吧!”德妃顺了顺自己的气息,坐回正位上叮嘱道。

“额娘不是加封安氏为侧福晋吗?这对她这种女人而言,晋封就是最大的安慰了。要是没事,儿臣就告退了。”胤祯恹恹地离开了永和宫,德妃被他惊得许久不能回神!

省亲回来的年遐龄在外听见风言风语,亲自派人将女儿接回年府询问,依影恨不得将自家小姐所受的委屈一股脑告诉老爷,幸得绾意及时使了个眼色,她才不甘心地住了口。

“父亲,那只是坊间传言而已,女儿并没有遭到绑架、这个月女儿日日在王府里读书练字,女儿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传言?”绾意执着父亲的手柔声道。

“依影,小姐说的,可是真的?”面对年遐龄的质问,依影咽了一口气,说道:“是的,老爷,小姐所言句句属实。”

一旁的年夫人起身走到绾意跟前,将爱女揽入怀中,叮嘱道:“闺女啊!你是我的掌上明珠,如果你在雍王府里过得不如意,可要告诉母亲和你父亲,我们给你撑腰!”

“谢谢母亲,女儿知道了。”绾意幸福地靠在母亲怀里。

回王府的路上,绾意和依影坐在马车上,依影问绾意为什么不把事情告诉老爷。绾意有自己的顾虑,父亲已经年迈,所以不想父亲因为自己的事情和王爷发生争执,况且哥哥的脾气如此暴躁,他要是知道了,可就麻烦大了,自己毕竟是胤禛的妻子,得为大局着想、

胤禛知道绾意没有将这件事没有告诉年家,甚感欣慰,便加倍对绾意好。在这一年里绾意在王府里小心翼翼调和上下关系,努力做一个合格的侧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