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回忆

【1992年6月26日,金曜日,阴】

如果今天对海南的比赛可以赢,那么,陵南是不是就有机会?

就在十分钟前,湘北已经赢下对武里的比赛,目前是1胜1负。

智花在纸上迅速计算了4支队伍各种可能的情况,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仙道和彦一用诧异的眼光在看她。毕竟,往常比赛开始前,智花都是情绪高涨地为队员们加油,而今天,却是在纸上计算理论出线的可能。

按照琉璃所说的,原本陵南让海南陷入苦战,最后是因为鱼住前辈五犯下场,内线没有了第一高度的支持,才逐渐被海南追上,在加时赛最终落败。

只要陵南这场比赛战胜海南,那么2战2胜的陵南,便握有出线主动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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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牧,你神奈川第一的称号,从今天起,就要让位了。”2米02的鱼住,居高临下地看着海南队长,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鱼住,就凭你,是没可能的。”帝王牧的口气,丝毫不留情面。

“不是我,是我们的仙道。”

仙道听见之后,并没有说什么客套的谦虚的话,只是露出了略微“伤脑筋”的表情,扭头看了一下阿牧。

权当是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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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场,一切都和琉璃说的「剧情」一样:

陵南取得了梦幻开局,火力全开,通过仙道和福田的配合,最多时领先了海南15分。

即使后面海南展开了疯狂的攻势,逐渐追回差距,但是陵南依旧维持着领先优势。

晃过了海南的中锋,仙道势在必得的灌篮却被阿牧破坏掉。

神奈川的帝王放话:“仙道,我是不会让你在我面前轻易灌篮的。”

仙道也只是觉得:“比赛,就是要这样,才有趣。”毕竟,神奈川的王者如果太容易被击败,这场比赛也就失去了意义。

离终场时间越来越近,一切都在朝着对陵南有利的方向进行。

可常胜之师海南,才不会让陵南轻松地按照他们的节奏越打越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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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牧看到,正因为有鱼住在内线的牵制,才让外线的队员可以多点开花。仙道虽说个人能力极强,但也才刚开始打控球后卫的位置,经验不足。如果此时在关键位置上有空缺,那么仙道的那一套流畅的传控路线,势必不能被很好地执行。

而鱼住致命的缺点,就是作为队长的他,不够冷静,场均犯规次数过多。于是,阿牧给自家队友使了个眼色——“把那个大个子赶下场去吧。”

比分焦灼,在还有不到7分钟结束比赛的时候,鱼住再次被引诱防守犯规,累计已达4次!

鱼住不服,怒目注视着裁判,在这种关键的时刻,裁判未免有失公允!

眼看鱼住就要发飙了……

“鱼住!冷静啊!那样会被判技术犯规的!”田冈教练对场上的鱼住说。

智花在裁判吹哨之前,抢先去喊了暂停。

又拉着彦一和另外两个一年级的后辈,把冲动的鱼住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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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住,你太冲动了!如果你被判五犯下场,我们就很被动了。”田冈教练说道。

智花深呼吸一口气,还好,赶上了。

“鱼住,当比赛还剩两分钟的时候,我会再让你上场。”

在场下的鱼住逐渐恢复冷静。“是,教练。”

鱼住不在场上的时间里,场上只靠仙道苦苦支撑。

此时海南已经将比分追上来,陵南的领先优势只剩1分。

仙道明白,那条通往全国大赛的路,还真的是不好走。

但是,

「不管形势有多么不利,只要有仙道在,一定会有转机的!」

陵南每个队员的眼睛里,仿佛都在说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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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仙道身上,只有智花和田冈教练看到仙道露出了明显的疲态。

毕竟对手是海南的牧绅一,「神奈川NO.1」啊,即使是仙道,一人盯防阿牧就已经很累了,更何况,仙道还要负责组织全场的进攻,自己得分的同时,也在给队友创造机会。

看到场上的情况,田冈教练想要换越野上去,协助仙道防守阿牧。

但却被福田挡在身前,摇头阻止:“那样会伤害到仙道的自尊心,他一定不会输的!”

自尊心,这种天赋型球员,对他们来讲,是很重要的啊……

仙道彰,当初就是看中了这个孩子的天赋,田冈教练才从东京把他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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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京的学术交流间隙时,一场比赛让田冈印象深刻。

其中有一个185公分的国中三年级学生,虽然打法很独,但是球感极佳,不论是运球、还是上篮的技术,都是细腻而华丽的,彰显出他扎实的基本功。比赛结束,他一人独揽40分。

田冈当即就做出了决定,一定要把他带到陵南。

田冈认定,这个小前锋是可以培养的人才,等他升入高中,跟神奈川第一高度的鱼住纯,会成为绝佳的组合。

……

虽然跟仙道的沟通过程并不顺畅。

才15岁的仙道彰,一脸淡漠的好奇,出于礼貌地问:“为什么一定要我加入陵南呢?”

田冈教练却无比激动:“我们陵南的目标,是要打入全国大赛,今年有神奈川第一高度的学生加入,还有县内的国中MVP选手我也正在沟通中,加上你与生俱来的天赋,这个阵容,会让陵南成为全国级别的强队。”

原来如此。

“我并不认为,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此时的仙道,除了1v1之外,胜负欲几乎为零。

“我们陵南是私立学校,靠近海边,环境也是一流,并且在我的执教下,我承诺会给你最大程度的自由。”田冈教练搬出了他执教多年的,陵南高中的优点。

仙道终于来了点兴趣:“哦?自由吗……”

田冈教练继续说着:“神奈川高中篮球届,今年最厉害的新人,牧绅一和藤真健司,你该听说过吧,你难道不想和他们交手吗?而且我相信,假以时日,你必定会超越他们。”

这两个名字确实有所耳闻。

比起东京,最近的神奈川,高手云集。

“确实是,有意思的对手啊。”

“我以20年的篮球生涯起誓,会尊重你的决定,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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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田冈教练说服了仙道和他的父母,终于成功地把仙道带到了陵南高中。

即使性格上有点散漫,但是赛场上的仙道,从来都是最靠得住的队员。

对手越强,才越会激发他的挑战欲。

回想起与仙道初次见面,至今已有三年,田冈还从未见过他使出全力比赛的样子,

除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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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有道理,福田,那就由你来协助仙道进攻吧,现在能帮到他的,只有你了。”田冈教练拍着福田的肩膀,“去吧,福田。”

还剩2分钟,鱼住前辈也再次上场了,内线的优势回来,加上福田在进攻端分担仙道的压力。

“仙道,这次,你一定可以的。”智花在心里默念。

还剩20秒。

球权在海南手中,陵南落后2分。

难道结果,真的没有办法改变了吗?

即使阻止了鱼住的五犯下场,陵南依然要吞下失利的苦果吗……

不,比赛还没有结束,即使只剩1秒钟,也不能够放弃啊!

智花看着场上仙道的方向,她知道他已经很累了,但她也知道,仙道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云淡风轻的人,他想要赢的心,从不逊于任何人。当他开始100%集中精力比赛的时候,即使对面是神奈川的帝王也没有关系。

计时器在倒数,10秒,9秒,8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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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到了!池上断掉了阿牧手里的球!

“池上前辈!断得好啊!”智花欢呼出来。

“做得好啊!池上!!”田冈教练眼中,又燃起了希望。

还有时间!

池上的球立刻传给仙道,仙道一人运球过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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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仙道在最后时刻放慢了脚步,让阿牧追了上来。

也没有人注意到,仙道跃起灌篮的一瞬间,阿牧慢下来的动作,和脸上极其不甘的表情。

即使是神奈川的「帝王」牧绅一,也不敢在最后的时间冒险,如果被仙道打成2+1,那么海南就是被绝杀的那一方。

“我不会让你在我面前轻易灌篮的。”之前,阿牧曾经对仙道这样说。

但是,那只预备阻挡的手,即使再不甘心,权衡利弊,也选择收了回来。

球进了,79: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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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花看到,对方主力已经有3人犯规超过3次,而陵南的鱼住依然在场上。

将比赛拖入加时,陵南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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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阳的藤真,虽然跟队友说不来看这场比赛,但这毕竟是牧绅一和仙道彰的对决,无论如何还是觉得,错过可惜啊。

站在观众席最后一排的藤真,惊讶于仙道在一瞬间的「剧本」——在只剩5秒的时候,其实是故意让阿牧追上,想要引诱他犯规,以2+1反败为胜。

藤真不无感叹:“你们两个,不要趁我不在的时候,争夺县内最佳球员的位置啊。”

5分钟的加时赛,即使是以训练苛刻著称的海南和陵南,队员体力也到了极限。

两队进攻成功率都下降了很多,还好,鱼住发挥了他本来的实力,抢到了关键的前场篮板球,在内线稳稳拿下两分。

时间进入最后的50秒。

球在阿神手里,在陵南的全场紧逼防守下,进攻时间所剩无几,不够他再传给队友重新策应一次了。

但是别忘了他的外线命中率和场均得分,是神奈川第一。

三分球再次出手。

越野拼了命去封盖,但是跟阿神有着15cm的身高差距,力不从心。

海南的三分射手继续维持着他一贯稳定的表现,这颗三分球,帮助海南在比赛临近终点时,从落后2分变成领先1分。

“牧!不要让仙道接球!!!”

“鱼住,去挡拆!”

海南的高头教练和陵南的田冈教练都站了起来,最后的时刻,谁也无法继续保持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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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控球,阿神一边留意着仙道的走位,一边张开手臂防守,却没想到,越野的球向左角底线飞去。

因为越野改换了左手运球,这是他从藤真的习惯中得到的启示:因为惯用手的不同,所以会给防守队员带来一瞬间的不适应。

越野正是抓住了这次机会。

而且他确信,仙道可以接到那个球。

仙道确实跑向了底角,并做出了接球的手势——在越野传球的前一秒,鱼住上前挡住牧的这一秒。

然后在迅速包夹过来的牧和高砂眼前,将球高高抛了出去。

就像比赛刚开始时那样。

福田出现在篮下右侧,高高跃起,空接灌篮得分!

84:83,陵南在加时赛艰难取胜。

这也是神奈川的王者,海南大附属中学,17年间的第一场败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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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花哭了。

那些在夏日清晨早起训练的汗水,那些课后高强度练习时的小声牢骚,那些放学之后又折回学校体育馆的身影……无数画面交织在一起:

谢谢彦一每次都会从学校借DV机,把比赛录下来,一场不落做着记录,比她这个球队经理都还要认真;

谢谢植草、越野在场上的无私传球和助攻;

谢谢福田,在今年县大赛的关键之战前,终于归队;

谢谢鱼住和池上前辈,三年以来的坚持;

谢谢仙道,以近乎完美的表现带领陵南取得胜利;

谢谢田冈教练,谢谢陵南,大家的努力,都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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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现在」终将成为「过去」,每一个「未来」也都曾是「过去」眼里的「现在」。

不管在哪一个世界哪一段时间,只有努力从不会被辜负。

智花此刻衷心感谢那个阴差阳错的巧合,让她成为陵南高中二年级的高木智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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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冈教练难掩激动:“……做得好,福田。”

陵南的队员们也都围着福田和仙道,称赞他们那个终结比赛的空接配合。

“原来我真的可以做到的,我们真的做到了。”

顾不得周围人诧异的目光,智花带着朦胧的泪眼,冲上场去,抱住仙道。

“我们赢了…终于赢了……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