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汉朝文臣——权术舞台上的官员们
最够哥们儿的仗义兄弟
夏侯婴是刘邦的铁哥们儿。
两个人是沛县老乡,少年时代关系就不错。刘邦少年时候是个小混混,能和他做哥们儿的人,也应当是同类型的,猜想夏侯婴大概也属于流氓无产者。
按照史记的记载,这哥俩很有共同语言。那时候夏侯婴不过是县衙马房里掌管养马驾车的工作人员,刘邦是沛县泗水亭的亭长,送完领导路过刘邦的办公地点的时候,夏侯婴总要找刘邦聊聊天,赶上工作不忙的时候,可以聊上大半天。
从后来两个人的人生足迹来看,他们都是有理想的人,尽管做村干部的刘邦表面看上去像个酒囊饭袋,放浪不羁,其实内心世界是另一个样子。夏侯婴和刘邦半天半天的都聊些什么?绝对不会是泛泛的侃大山,他们或许也说些理想憧憬之类的。
后来夏侯婴从司机这种工勤人员转为试用的县吏,刘邦和他的关系更铁了。两个人拍拍打打的称兄道弟,经常开些过头的玩笑,某一次不小心玩笑开大了,夏侯婴受了点儿伤,两个人都没在意,却被别有用心的人写了一封匿名信告到县政府,说刘邦伤人,犯了刑事罪。刘邦身为村干部伤了人要受重罚的,他申诉自己是在和夏侯婴开玩笑,夏侯婴更是站出来证明,两个人只是玩笑开得有些大了,责任不在刘邦,如果说有责任,也是自己没把握好开玩笑的火候。这样一来问题就更严重了,刘邦不过是个亭长,夏侯婴是试用县吏,既然他讲义气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那就对不起了,对政府工作人员的处罚比村干部要重得多,夏侯婴因此被关押了一年多,几百板子把屁股都打烂了。
敢于替哥们儿顶雷的兄弟,就是最仗义的好兄弟,所以刘邦一直记着夏侯婴的好。后来刘邦拉杆子起义准备攻打沛县的时候,夏侯婴作为县领导派出的谈判员去和刘邦联络,他当然是替刘邦着想的,沛县成为刘邦的根据地之后,夏侯婴正式加入到刘邦麾下,成为他手下的一员得力干将,他们一起转战南北,夏侯婴的官位也一涨再涨,反正一切由刘邦说了算,他想给他封个什么官就封个什么官。
夏侯婴是个好人,一辈子救过好几次人。
慧眼识才,刀下救韩信是他做的一件仗义的事。
从项羽那边投诚过来的韩信做仓库管理员的时候犯了事儿,按军法当斩,夏侯婴做监斩官,前面的十三个同案犯都执行完了,轮到韩信了,也是他命不当绝,夏侯婴一眼看出他不是一般人物,不但刀下留人,还把他推荐给萧何,萧何月下追韩信的故事都是在这之后发生的。夏侯婴刀起刀收间,为创建汉朝大业留下了一个大将军。
彭城之战救下汉孝惠帝和鲁元公主是他做的另外一件仗义事。
这是刘邦的队伍走麦城的一次战役,不但没有撼动项羽,反而被他打得落花流水。刘邦坐着车落荒而逃,半路上遇上了也在逃命的一双儿女刘盈和刘乐,也就是后来的汉孝惠帝和鲁元公主,夏侯婴把他们拉上车,带上两个孩子一起逃命。后面是项羽的追兵,车上人多马跑不快,眼看着追兵越来越近,此时刘邦显现出自己无情无义的流氓本性,他几脚就把两个孩子踹下车,为的是减轻负担,逃得快一些。夏侯婴跳下车把两个孩子又抱上来,据说刘邦把孩子踢下去好几次,夏侯婴每次都坚持把他们又拽上来,让惊慌失措的孩子们抱紧自己的脖子,免得再被他们老爸踹下车。
当时,刘邦确实急了,你夏侯婴这是明目张胆和我对着干啊,你什么意思?我自己的儿女我不疼吗,眼下形势急迫,必须以大局为重,该舍弃的必须舍弃,无毒不丈夫,该狠的时候必须下狠心,不能因为两个小孩子,毁了我的建国大业。最危急的时候,刘邦甚至想拔刀把这个不顾大局的夏侯婴杀死。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大家都逃出了险境,孝惠帝、鲁元公主在夏侯婴的保护下,全须全尾地回到老妈身边。他的这次仗义行动没有感动刘邦,却深深感动了吕后,后来许多打天下的功臣都没落下好下场,夏侯婴却不断被吕后封官封地,属于好人有好报的那种。
夏侯婴救下楚将季布是他做的另外一件仗义事。
季布作为项羽手下的干将,曾经在剿杀刘邦的多次战役中战功赫赫,对这样一个敌军高级将领,尽管不知道他在灭掉项羽之后潜逃到哪里去了,刘邦还是下了通缉令,一定要把这个一级战犯缉拿归案。季布其实就潜藏在山东大地主兼大游侠朱家的家里,朱家悄悄把这个情况向当时已经是汝阴侯滕公的夏侯婴做了汇报。夏侯婴觉得像季布这种有才的人,如果追捕到他走投无路的时候,他说不定就叛逃匈奴了,那样对刚刚建立的汉朝政权就是一个很大的威胁。倒不如撤销通缉令,把他收编了为我所用。选了刘邦心情好的时候,夏侯婴把这个观点灌输给刘邦,刘邦觉得有道理,居然同意了夏侯婴的意见。
因为夏侯婴的仗义,刘邦把他当成了一生的铁哥们儿,最重要的是,因为他冒死救下了刘邦和吕后的一双儿女,吕后尽管对许多人很冷酷毒辣无情,对夏侯婴永远心存感激,把他当成自己人看待。因为他是管车马的出身,所以西汉建国大业完成之后,又让他接着干老本行,但是主管的是皇帝的车马,官名叫太仆,属于九卿之一。吕后受了刘邦的刺激,后来怀疑一切,却从来没有怀疑过夏侯婴的忠心,刘邦死后孝惠帝上任,依然让夏侯婴担任太仆,吕后一直对他很尊敬,觉得让他在儿子身边,她心里踏实。还把紧靠在皇宫北面的一个高级别墅赐给他,她给这座豪华宅院起了个名字叫“近我”,这名字没什么文化含量,但是却很有人情味,“近我”顾名思义就是离我很近,也就是把夏侯婴当成了自己人。
讲义气的厚道人,很容易成为大家的朋友,孝惠帝在位没几年就死了,换上四岁的少帝刘恭,夏侯婴接着做太仆,再后来孝文皇帝上任了,夏侯婴仍然担任太仆,最后就死在了这个岗位上。
他的侯位一直被子孙们继承了下去,一直到曾孙夏侯颇那一辈,娶了平阳公主,按说他做了驸马该满足了吧,却色胆包天看上了老爸的小老婆,和那女人通奸,后来被人告发畏罪自杀,封国从此被撤消了,算是彻底丢了仗义的祖爷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