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芽率的问题刚解决,政府有关部门又通知公司,从河北抽样的品种样品在海南岛SY市种植鉴定纯度有问题。种业的人都知道,如果两次抽样纯度有问题,就要取消公司经营许可证,这是一个比芽率更严重的问题。在一个紧急召集的公司核心管理层会议上,采纳了曹福的建议,中方、经销商和曹福、研究负责人Jorge、生产部门的Allen一起参与问题的解决。中方的副总朱总和王弘光首先陪着省种子管理站的领导坐同一班飞机飞向三亚,曹福随后赶到。
当曹福和Jorge随后赶到三亚入住三亚银泰阳光度假酒店时,已是晚上九点多钟,吴总他们陪同领导看人妖表演去了。这个酒店是按领导的意愿定的,确实是一个很漂亮的酒店。酒店两栋白色的建筑像舰首一样高高昂起朝向大东海的大海,夜色下,反光灯照在大楼上,五彩缤纷。趁他们没回来,曹福他们三人赶紧在一层室外餐厅吃自助餐。木板达成的平台前是一个小小的水池,水池的中间有一个精巧的表演台,和背后绿树花草的小花园浑然一体,朦胧魅惑。已是初夏,一个大概是从菲律宾来的歌手在吉他伴奏下正在唱着拉丁风格的歌曲,和着潮湿温暖的海风和鼓点徐徐而动,曹福他们心里有事,没有心思细细欣赏,快快的吃完饭,一打听,吴总他们还没回来。在三亚这个时候睡觉时间还太早,三人就向海边走去,穿过树丛,看见花园里有一个游泳池,灯光下,涟漪闪闪,有几个人在慢慢地游着,还有外国人,池边躺椅上躺着穿着泳衣的人,望着天空,暗暗的灯光下,朦朦胧胧,悠闲极了。穿过宾馆花园,沿着海边的小道,来到海湾,远处的大海黑暗一片,只能见到几处闪烁的航标灯和航船的灯光,和天上的星星连成一片,能听到海浪拍打岸边的“噼啪”声,几个游人在沙滩上悠闲的散步,曹福踩在细细的沙子上,脚底下痒痒的,柔软极了。曹福想要是没事,和Nancy一起走在夜色朦胧的沙滩上该是多么浪漫。正想着,一个穿着比基尼的姑娘走过来,朝Jorge说:“massage(按摩)?”Jorge疑惑:“Where?beach?(哪儿?海滩?)”Allen笑了,猜到了是什么意思,就说:“No,let’s go.(不,我们走。)”曹福拉着Jorge走了,姑娘还在后面追着喊“massage(按摩)”。Allen对着Jorge说:“I guess she is a prostitute.(我猜她是一个妓女。)”Jorge怪笑,说:“romantic!(浪漫!)”这时王弘光来了电话,他们赶紧回到宾馆和王弘光他们会合。
一见面,曹福认识是上次在SJZ一起吃过饭的种子管理站站长。按照安排,他们直奔会所而去。SY市并不大,会所又在市中心,一行八个人,打两辆车很快就到了。进去后,开始是脱光了洗澡,淋浴、泡澡、桑拿、搓背等,光不出溜的,大家都不是很熟,下意识的有些害羞,都只是点点头,没有太多的交流。洗完澡,大家坐在大厅看节目,八个人被安排在正面的座位上,虽然Jorge的职位要低于曹福,但他是美国人,就被安排在了站长的旁边,中间两个主座上,曹福坐在了Jorge的旁边,做翻译。Jorge觉得公司派自己来,责任重大,他不想让公司的经营许可证被取消,万事丰在中国就完了,同时他认为公司在世界上执行最严格的研究和生产管理程序,种子出厂前,都做了严格的测定,种子的纯度是不会有问题的,所以当他一坐到站长的身边就开始说起工作来,对站长说:“Our system is scientific and the strictist in seed research and production. We strictly abide by the regulations and laws of your country.Before the seeds are delivered to the markets, they have been undergone rigorious testing. We shouldn’t have any purity problem.”曹福翻译:“我们有科学的研究体系和最严格的生产体系。我们一直严格遵守你们国家的规章制度,遵守法律。在种子发到市场之前,种子进行了严格的检测。我们不应该有纯度问题。”站长回过过来点点头,带着微笑礼貌的说:“我们知道,但是也有例外。”曹福对着Jorge翻译:“He knows.but,he said there may be exceptions.” Jorge听后,马上说:“Maybe something wrong in the identification?”曹福觉得不好翻译,但还是把意思翻译出来:“可能鉴定上有什么地方忽略了?”站长听后,脸色阴沉下来,木木的说:“我们也是严格按照程序做的,应该不会有问题。”曹福翻译:“They also strictly follow the procedure to do the test. It shouldn’t have any mistakes.”这时朱总和曹福耳语:“我们都沟通了,和站长他们谈得很好,不要让老外说了,反倒把事情搞砸了。”曹福也有同感,连连点头,说:“嗯,嗯。”看曹福没说话了,Jorge继续说:“I am sure there are no exception. We need to have a careful identification.(我相信不会有例外。我们需要很仔细的鉴定。)”曹福知道如果再如实翻译,更不好,有更不好的结果,就翻译:“他说他相信你们的工作,具有很高的水平。”站长笑着回答:“谢谢你的认可。”曹福翻译:“Thank you for your good suggestions.(谢谢你很好的建议。)”Jorge也连连点头;“good!thanks!(好,谢谢!)”站长听懂了,点头,伸出大拇指:“good!(好!)”Jorge还想说什么,一群女孩儿从门后出来,她们都穿着小比基尼,只是遮住了最隐秘的地方,小小的乳罩几乎只遮住了两个小点,露出了白花花的半球,姣好的身材和面容,杨柳细腰,丰满婀娜,在灯光的照射下,更加乳白而质感,楚楚而动,性感撩人,把在场的每一个男人的心都挑逗起来了,大家都停止了谈话,直勾勾的看着前面走动的女人,Jorge和曹福也不例外。她们在男人的面前扭动着,搔首弄姿,挤眉弄眼,极尽挑逗,在男人中间穿梭而行,很多男人忍不住摸摸她们的大腿、大胆的站起来摸摸她们的胸脯,还有人去亲她们,她们也不时摸摸男人的头,亲亲男人的脸,现场骚动起来。一个女孩儿走到Jorge前面,伸手摸他的头,Jorge接过手,用西方人的高雅亲了亲女孩儿的手,女孩儿温情对他一笑说:“I love you.(我爱你。)”女孩儿走了,Jorge的魂被带走了,一直迷离着远去的女孩儿。曹福也有了反应。
该按摩了,吴总把Jorge和曹福、Allen安排在大厅做足底按摩,吴总留下来陪他们,其他人都到单间去按摩了。吴总跟曹福说:“委屈你了,就这儿了,不能让老外到单间,不能让他知道的太多了,不好,有损俺们国家的尊严,俺们是文明大国。”曹福笑着说:“知道。”一会儿四个女孩儿一人端一盆水过来了,不是刚才的那些女孩儿,个儿变小了、年龄变大了、人变丑了、气质变土了,Jorge都看出来了,问:“Where are the performing girls?(表演的女孩儿在哪儿?)”Allen坏笑说:“They went to other places to perform.(她们到其他地方表演去了。)”曹福也怪笑着附和:“yes,perform,perform.(是的,表演,表演。)”Jorge失望的没有说话。除Jorge外,其他人开始脱鞋和袜子,Jorge奇怪,问:“Why do you take off the shoes and socks?(你们为什么脱鞋和袜子?)”曹福回答:“foot massage.(足底按摩。)”Jorge显出惊异的样子,惊呼道:“massage foot!only foot?(足底按摩!就按脚?)”曹福说:“You can try.It is very comfortable.(你试试,非常舒服。)”Jorge脱掉了鞋和袜子。四个女的几乎同时开始用同样的方式打油,几乎同时从左脚开始按摩,没几下,Jorge开始咧着嘴轻叫起来,按脚女问:“疼吗?好的,我轻一点。”Jorge赶紧用手比划,说:“Please be soft.(是的,柔和一点。)”按脚女手轻了一些。没有翻译,他们同样能交流。大家用中文交谈着,一会儿听到Jorge呼呼的睡着了。Allen说:“你看,乔老爷睡着了,老美就比咋们懂享受。”公司有些人也叫Jorge为乔老爷,是根据Jorge的发音而来的。
从会所出来,大家都很兴奋,脸蛋红扑扑的,吴总没有把Jorge和站长他们安排在一个车里,怕的是Jorge再和站长交流。曹福他们一路没有谈论会所的事情。回到宾馆时,已是一点多了。曹福刚一进房间,就有小姐要做服务的电话打进来,曹福拒绝了。他马上联想到小姐肯定给Jorge打过电话,因为这种电话是挨个儿房间打的,而且她们都知道你进不进房间,不知Jorge怎么交流和是否接受了服务。
第二天这伙人来到三亚附近的一个试验基地实地调查种子纯度,发现地里玉米苗确实有小苗,不十分整齐。试验地的负责人也指出了这个问题。曹福、Jorge和Allen一时不知所措,语塞,吴总、王弘光道没有特别的反应,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曹福心想不可能,静下心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只在几处发现小苗,且都是几颗连续的,立刻断定是环境因素的影响,如果是种子不纯,小苗应该随机分布,只有某一小块地差,才能造成这一小块地的苗是连续的小苗。和Jorge一说,Jorge也认同曹福的观点。曹福和站长他们一说,站长走过来仔细看了看,思索了一会儿,说:“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不过植株不整齐也是事实。”吴总赶紧在一旁说:“站长说的对。”曹福、Allen、政府部门的人也一起附和,说站长说的对。Jorge也发现站长几个人不怎么热情和他交流,说的也少了。大家无心再看,过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试验地。回三亚的路上,在车里Jorge一个劲儿的问曹福结果怎么样,曹福非常肯定的回答他,没事儿了,Jorge一脸茫然,就这样什么也没说就没事儿了?大家坐同一趟飞机回的BJ,在机场等飞机的时候,曹福偷偷怪笑着问Jorge:“How is the trip?(这次出差怎么样?)”Jorge满脸笑容说:“very good!(很好!)”接着他又补充说:“life in China is much more colorful than in U.S.(中国的生活比美国丰富多彩多了。)”曹福心想,你才经历多少,要是让你都经历了,你更得这么说。在美国除了工作就是回家整理整理花园、收拾收拾房子、草地和游泳池、看看电视什么的,朋友少,下班后同事聚会少,很少相互请客,来往少,除了一些宗教活动和举行party(聚会)以外,其他社交活动也比较少,当然没有中国人的生活丰富多彩,很少见到卡拉OK,几乎没见到按摩的地方。曹福猜想Jorge昨晚肯定接受小姐服务了,要不然他今天不会如此大发感概。
曹福从海南三亚回来,事情处理的很完美,感觉很好,有一种成就感。很多人不喜欢工作,认为工作只是为了生存的被动行为,只有痛苦和忍受,没什么乐趣,确实很少有人的兴趣爱好和工作一致,即使一致,如果工作压力一大,就不是兴趣了。曹福这时觉得,自己的理想是成为在基础理论研究上有所成就的科学家,爱好嘛,写写诗,小时候拉过二胡,上学后爱打篮球,说不上爱好与工作一致,但此时有了成就感,确实感觉到了工作的乐趣。不记得是哪一个老外说过,好像是Nathan:“make enjoy from your work.(从你的工作中得到快乐。)”,人的一生有很大一部分时间是在工作中度过的,不管工作简单还是复杂,顺利还是不顺利,圆满或不圆满完成工作任务,其实都是有乐趣的,应该尽量从中寻找获得,使我们的生活更快乐,快乐是一天,不快乐是一天,何必不快乐一天是一天呢。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生活中总是有些让人不高兴的事。曹福高兴之余,又总觉得憋着一口气,有一块心病,就是Lennon和他争国家经理整他的事,不能掉以轻心,如果自己再不采取行动,很可能就成为人家的刀下鬼,盘中餐了,必须出手了。听说David回美国的事已经定了,位置也找好了,他已经解除了后顾之忧,加上Nathan已转为负责北美业务,和中国业务已没有关系,David不会顾虑Nathan的干预了,可以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来决定国家经理的事,让不让曹福当国家经理就不一定了。曹福可以顺其自然,可以放弃,少很多烦恼,但曹福想既然机会到了面前,自己已具备充分条件和能力,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有抱负的人,为了更大的成功,为了更好地生活,没有任何理由退却,一定要有所作为。
怎么行动,曹福回到家里和Nancy商量,说:“要我去搜集黑材料、去告状、去攻击他,要我去无中生有,诬陷他,要我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去整死他,我还真做不出来。”Nancy一撇,讥讽的说:“酸味又出来了,什么事儿也干不成。”曹福辩解:“在夫人的教导下,这些年已学到了很多,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Nancy不屑一顾,说:“当今激烈竞争的社会,脸皮太薄,自尊心太强,顾虑太多,能办成的事儿也办不成。国家经理是你应得的,与己与公司都有利,又不是故意害谁,都这份儿上了,人生能有几回博,爱平才会赢,只要不违法乱纪,上!我相信你,有我做后盾,”曹福想Nancy说的在理,一不做二不休。经过两人认真讨论,制定了一个还算是周密的计划:搜集对Lennon不利的确凿材料,一旦确认,就递给公司;在David等有重要影响的人那儿用不露山不露水的方法宣传自己的优越条件和其他人的不利条件,如Lennon不了解业务等,让他们相信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和David搞好关系,尽量顺从他,讨好他,建立更好的私人关系,以Nancy和陈靓婧的闺蜜关系为契机,和他的夫人多来往,多请他们吃饭游玩,从公司和家庭两方面多多关心和照顾他们,让他真正把自己视为自己人;密切跟踪形势的变化,及时调整行动方案;听Jessica说还要做民意测验和调查,所以一定要做好群众工作,得到好的民意测验和调查结果;加强和Nathan的联系,实在不行,求助于他,他还是有影响力的;等等。曹福第一次做这种事,有些不自在,他一直提醒绝不做如恐吓威胁、造谣诬陷、人身攻击等违法乱纪的事。结果怎么样,谁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刚说完这事,Nancy突然以一种期待的眼光看着曹福,转换了话题说:“我有一个消息告诉你。”曹福随口问:“好消息,坏消息?”Nancy说:“又好又坏,不好不坏。”曹福蒙了,催促说:“你就说吧,不要掉我的胃口。”顿了一下,Nancy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我怀孕了。”曹福惊喜,说:“好事呀!”转而又疑惑:“你最近不想怀孕,我们一直在避孕,怎么就有了?什么时候的事?”Nancy笑着没回答。曹福继续说:“意外之喜。”Nancy有一点责怪的嗤笑,又是一声幸福的喜笑,说:“你忘了,有一次,就你猴急,什么防备措施都没有,就怀上了。”曹福越发喜悦,说:“上帝的安排,让他出现了。”Nancy低下头,又慢慢抬起头,面有难色,不无担心的说:“可是我最近感冒咳嗽,一直在吃药,还吃了不少的抗生素,还吃过避孕药,一个多月了我什么都不注意,可能对孩子不好。”曹福也有些担心,说:“问了医生没有?”Nancy说:“问了,医生说可能有影响,也许影响不大,医生不会给你保证任何事儿。”曹福靠在Nancy边上坐下来,脸靠在了Nancy的头上,说:“怎么办?”Nancy靠在曹福的肩上,说:“我还是担心,要是生个孩子有残疾,既害了孩子又害了大人。”曹福搂着Nancy的肩,说:“也是。”Nancy静静地说:“我也是女人,我也希望有自己的孩子,可是,没办法,为难死我了。”曹福摇摇Nancy说:“没关系,我们好好想想。” Nancy自言自语:“不要这个孩子,我真舍不得,要了又害怕。”曹福说:“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个小生命。”Nancy接过话题说:“我想过这个问题,有人说他还没有意识,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生命。”曹福知道Nancy心里纠结难受,就附和她:“也有道理。”Nancy说:“我们又不是天主教徒,就是在西方也是可以的。”Nancy尽量避免使用“堕胎”两个字。曹福当然理解她的意思:“医生怎么说?”Nancy说:“医生说第一次肯定有影响,不过根据我的身体情况,对以后的生育可能影响不大。我们以后还可以再生,生一个健康的宝宝。”曹福没有回话,他偏向生下这个孩子,但他同时也担心孩子的健康。Nancy觉察出来了,说:“你是不是有想法?”曹福回答:“没有没有。只是担心做手术的话,对你身体不好。”Nancy说:“没事儿,是个小手术。做女人就得受这些罪。”曹福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Nancy想了一会儿,又说:“还有一件事儿,我正在争取市场部经理的职位,这次很有可能成功。要是知道我要生孩子,就甭想了。在万事丰没成,我不甘心。”曹福说:“没关系,做不做都可以,当头,太累了。”Nancy责怪曹福:“我当不当头儿就无所谓,因为我是女人,大男子主义。”曹福赶紧解释:“我没这个意思,我是关心你。”Nancy说:“不只是把孩子生下来,还要对孩子负责,不仅仅有一个很好的生活条件,更重要的是要有好的教育条件,把孩子培养成才,我还是想将来我们到了美国,生一个美国人,教育生活条件都好。”Nancy一直在想到美国生活。关于孩子的事,他说:“这个事我们不急于做决定,考虑考虑后再说,行不行?”Nancy坐了起来说:“可以。不过时间不能拖得太长,太大了就不好办了。”从此以后,曹福就对Nancy格外殷勤,不让她做任何家务,让她多休息,把身体养好,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养好。
母亲知道后,专门跑到楼上曹福他们的家里给Nancy做工作,母亲想要这个孩子,备不住母亲苦口婆心,Nancy答应把孩子生下来。母亲这才在保姆的搀扶下,高兴的下楼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