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服饰配件的产生和文化内涵

服饰配件的起源与人类劳动生活和文明的发展是分不开的，它反映出文化艺术与社会经济、精神生活之间密切的关系。我们研究服饰配件的起源应与研究服装的起源联系起来，它们是同一体系中的两个分支。

一切事物的起源，都要受到历史背景的制约，如果脱离了这个条件，我们也就无法理解事物产生的特性，无法揭示事物所呈现出的心理因素与文化因素之间的关系。对于服饰配件的起源，也应依照有关的历史背景与文化背景来考虑，从人类赖以生存的环境对服饰配件产生所起到的作用以及服饰配件产生的各种动机和目的等方面加以探讨与追寻。

服饰配件的起源，是民族文化、艺术起源的一部分。人们在探究服饰起源时，总是想弄清原始人类穿着服装、佩戴饰物究竟出于何种动机和目的。人们从审美、文化人类学、艺术史等角度去探讨，通过心理学、行为学、社会学等多学科的综合研究，逐步揭示了服饰起源的内在含义。这种多学科的探索说明，服饰的起源和发展是由错综复杂的因素共同孕育而成的，也是与服装的产生和发展同步进行的。

一、护身与装饰

服装与装饰物的出现，离不开实用目的，护身、御寒、防晒、防虫是最基本的功能。腰带用于绑扎衣服、悬挂战利品；帽子用来御寒、防晒；鞋子用作护足与保暖等。日常生活中逐渐形成了固定的服饰物，同时还包含了装饰的意义。

人类最显著的特征之一，是对美和装饰的普遍追求。在原始的穿着习惯中，装饰物多于衣物的现象很普遍，人们佩戴饰物的重点在头、颈、臂、腕、腹与腿足部。德国学者格罗塞认为，原始部落的人“不但很热心地搜集一切他认为可以做装饰品的东西，他还很耐心、很仔细地创制他的项链、手镯及其他的饰物……他们实在是将他们所能收集的一切饰物都戴在身上，也是把身上可以戴装饰的部分都戴起装饰来的”。自然界的花草、贝壳、石头等物本来就有其美的一面，原始人类善于利用自然物来装饰美化自己，如将不同色彩的贝壳按一定规律间隔排列，将处理过的纤维制成绳索编结起来，把兽皮按人体结构裁剪制作成鞋帽等，这些装饰物在实用的基础上都尽可能美观、漂亮。最常见的颈饰，层次多、夸张、引人注目，而头饰、腕饰也同样丰富。有的原始部族所欣赏的美，在我们今天看来是不可思议的，因为美感的实施建立在忍受痛苦磨难之上。如有的部落在小孩七八岁时开始在其下唇和耳轮上穿孔栓塞，随着年龄的增大逐步更换大一些的栓塞，直到定型为止，形成一种永久性的装饰。据说，这个部族的人如果外出时没有饰栓塞，则在族人面前会觉得难堪。各种形式的原始装饰审美性有其特别的含义，自身的美化可以引起人们的注意、吸引异性或是满足自己的美感要求以及维系在同伴中的地位和关系。在原始的礼仪活动、庆典活动或宗教活动中，人们的服饰装扮更为突出，装饰的形式也比日常生活中更加夸张（图1-5）。

图1-5 埃塞俄比亚穆尔西部落妇女的唇盘

有一些原始民族，由于气候炎热，他们并不穿着衣服，但其装饰物却特别的丰富，如美丽的羽毛、艳丽的花卉、奇异的贝壳、毛茸茸的动物尾巴等特别的东西都被用来作为装饰物。有的原始民族身体装饰的程度远远超过了衣服本身，如他们用贝壳、赤珊瑚、乌龟骨等物装饰在绳带之上，将绳带绕在背上作为饰物，也有的在帽子边缘饰以鹦鹉毛制成的扇状装饰。头部和颈部是他们装饰最丰富的部位，美丽、奇特的原始装饰物给头部和颈部增添了特殊的美感（图1-6）。

图1-6 原始民族的身体装饰

二、图腾崇拜与部落标志

图腾由北美奥日贝人的土语“Totem”、“Dodaim”转化而来，意为“彼之血族”、“种族”等，其特征和形态各不相同。如某个原始民族或部落，以某种动植物为名称，相信其与之有血缘关系，遂拜为祖先。对于这种祖先之图腾，人们认为其能够保佑部落成员安全，具有神秘的力量，因此部落中所有成员都必须加以崇敬。在这个部落，从身体装饰、日常用具、墓地等方面，都要采取同一的图腾装饰，以区别不同部落或集团。图腾的装饰形式多样，服饰配件作为图腾标志只是其多种形式之一。在原始社会这是一种极为普遍的装饰现象，甚至在当今世界上许多遗存的原始部落中还可见到端倪。

象征图腾崇拜、部落标志的服饰配件，主要有颈饰、头饰、腕饰等。所取材料以图腾的不同而各异，各种图腾形象——即动物、花草和自然形象都被应用在原始装饰上。装饰物则能够直观地给人以视觉效果，如有的狩猎民族直接把图腾动物的皮毛披绑在身上，头悬于胸前、尾垂于后，象征着部落的祖先或图腾形象。

原始部落比较封闭、流动性小，但他们仍有许多与其他部落交往的机会，因此有自己部落特定的标记是很有必要的。很多原始部族是通过文身、佩戴装饰物加以区分。他们装饰的标记丰富奇特，区别也非常明显，使人一看便知是哪个民族或部落。如有的原始部落以鼻栓作为标记，有的则以发饰、胡须的装饰来表示，或在饰物上雕刻出来，或用刺绣方法表现，或绘制在兽皮、纺织品上，或用绳线编结出来，从服饰到日常用品，处处可见这种现象，标志的作用被反复体现出来（图1-7）。

图1-7 非洲某部落标志

原始人类所处的环境艰难险恶，人们无法解释自然界中出现的各种现象，也无法抵御突如其来的生死病变。当他们面对茫茫天地束手无策时，一些现象或物体反复地出现并且显现出突出的特征，给他们以强烈印象，使原始人产生一种充满力量的意象。他们相信万物有灵，灵性充满人类整个环境和所有事物。某物的灵性能够赐给他们超自然的力量，去征服那些“不可战胜”的现象。由此而产生的形形色色的生灵、神灵、精灵等统治了原始人的精神世界，再由物质形象体现出来。服饰配件是体现原始宗教观念的一个组成部分。世界上许多民族都具有丰富的装饰物，而原始民族的装饰物，除美观之外多带有特定的宗教含义，如护身、避邪、除魔、驱鬼、符咒等。人们利用自然材料加工，把羽毛、石头、动物的骨、齿、贝壳等物制成项圈、鼻针、耳环、面具等物，悬挂于身。尤其是颈部“相接于头部与躯干，原始人视为性命关键之所在，故必在其上套以咒物，行超自然力的（互拒魔术）而保护之”。有许多原始部落尽管在热带强烈的阳光照射下，但他们却并不需要依靠戴帽子来遮挡阳光，帽子在那里显示出的宗教意义远比实用意义要大得多。帽子或是当男子成人之时才可佩戴，或是部落首领才有资格佩戴，它带有“巫术性”的神秘特征。

三、勇士与权力的象征

原始民族大都以平和、友善、共同生活为特征。他们将捕获来的猎物大家一起分享，按照不同的等级地位进行分配。在装饰形式上也有着其特殊的意义。原始民族的天敌之一是猛兽，但是当勇敢的捕猎者制服了这些猛兽后，将猛兽的齿、角、蹄、尾等部位串饰起来佩戴于身，起到了美化自身、展示勇猛的标志性作用。

装饰物在原始时期还可作为权力的象征。部族的首领所佩戴的饰物都有一定的样式和形制。通过服装、装饰物和装饰方法来体现尊卑等级，这种形式和观念一直延续下来，甚至如今在一些民族和地区还能寻到它的踪影。原始部落的首领一般都是德高望重、有勇有谋的人士，他们的装束大都更为丰富、夸张，以便与部落其他成员有所区别。这与后世皇帝佩戴皇冠、着龙袍而百姓只能戴便帽、着素装是一致的。

以上所述服饰配件的诸多内涵，不是单独、孤立地存在的，往往是多种因素并存。它离不开时代、环境以及人们的行为观念等各种因素的影响。在一种佩戴方式或表现形式当中，或许是审美、实用、宗教等因素同时体现出来，只是其中某种因素可能更为明显、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