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苏吟婳爱惨了容凉,死缠烂打,脸都不要了,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那厮容凉,南詹国建国三百年来最年轻的丞相,学富五车,年二十有二,就官至丞相,
然而此人铁血手段残酷至极,京都女子哪怕爱慕亦望而却步,而他向来最是厌恶女子,
偏苏吟婳不信这个邪,她以为日久可以生情,哪怕是冰也可以融化,石头也可以捂热,
可惜,做尽所有人都不敢做的事,到头来受尽世人唾骂,什么贱妇,什么不要脸,怎么难听怎么骂,
她明明没有得罪他们啊,她只是追求幸福而已啊……,嗯,在别人眼里,她就是犯贱,却没有被一掌拍死,凭什么呢?
其实,她也觉得自己贱,白白倒贴了别人还不要,自己还一直执迷不悟着……。
后来,她终于坚持不住了,再没有缠着他,一杯毒酒,了却此生。
到死,她居然可以看见他冰冷的面容划过一滴为她流的泪,却也仅此而已,而后他冷冷一瞥,转身离去,白色的衣角消失在视线里。
苏吟婳自我嘲笑,道:容凉,若有来生,再不相见。
苏吟婳再次醒来时,人躺在栖云山山脚下,这里有很大一片桃林,此时阳春三月,桃花吐妍。
远处风吹来,片片花瓣随风漫漫飘落,地上铺满厚厚的一层,有的点缀在吟婳雪白的衫裙上,快要将她与这春色融为一体。
她一手躬着枕在头下,一手伸出,些许花瓣落入掌心又偷偷溜走。一眼望去,人比花娇,活脱脱一个落入凡间的仙子。
吟婳透过桃枝间隙望天,思绪万千。
梦醒了,那就不要再沉醉。
回顾前世,她好像什么也没做,可是又好累,好像做了许多事。
从今以后,应当为自己而活,想她上一世,在被认回尚书府后,忙于讨好父母亲,最终他们还是不爱她,虽然当年他们把她弄丢了,可他们家里还有两个比她大的儿子,后来又有生孩子,
家里的小娃娃一天天长大,那种喜悦取代了悲伤,久而久之渐渐忘了这件事,认回她不过是因为花朝节时碰巧,当时许多官员在场,以免被弹劾,这才认了回去,
可怜当时自己高兴得不知所以,什么血浓于水都是狗屁,没有丝毫的关心,没有人在意,甚至十几年未见,他们怕她抢小女儿的嫁妆,还颇费一番心意试图毁了她。
再说说她,在被弄丢后,就被师傅捡了去,那时的师傅是家中不受宠的庶子,
为了生存,不得不藏拙,躲在嫡子的光芒下,世代的医药世家怎么能容忍一个废物,哪怕如此,他一直苟活着,为了庶母忍辱负重,他也想带她一起走的,可是母亲爱家主爱得卑微,又一直受主母打压,郁郁而终。
那时师傅本来打算一死百了,却又捡到吟婳,小小孩童找不着家,那样无助,像极了从前的他,说是师傅,他却是像父亲一样的存在。
于是,他带着她住在栖云山,在那里,他真的度过了人生最快乐的日子,渐渐地看清许多事,放下过去,后来,为了吟婳,一生不娶。
师傅云游后,吟婳才从栖云山下山来,这是被弄丢后她第一次下山,她在山上待惯了,
不像那些京城贵女矜持,师傅一个大老爷们,带长大的她更是没有女儿家的仪态,不粗暴就已经不错了。
为了追求容凉,她努力变得像个女子,从仪态到女红,愣是样样学得一丝不苟,奈何,死皮赖脸、想方设法嫁给他后,受尽冷落,自己受不住了结了生命。
在这之前,更是给高高在上的尚书大人丢了面子,差点没弄死她,碍于长辈,她也自始至终没吭一声,更不会回击。
今生,愿与你们再无瓜葛。
吟婳起身,惊动裙摆的花瓣飘落,她也不管,清浅一笑,慢慢朝着京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