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还没有肉鸡,杀的鸡都是长了四五年的老母鸡或老公鸡,肉很难煮烂。记得煮肉的时候,他们过一会就围在灶台周围,央求母亲掐点肉吃。母亲往往无奈地说:“血水还没干呢,再去玩会儿。”他们极不情愿地走开,过不了几分钟又围了过来,心里总是嘀咕:“这肉咋需要煮这么长时间呢?”
现在老母鸡很少了,都是几个月就催肥的小鸡仔。鸡肉个把小时就能煮烂,吃起来总觉得没有小时候的鸡肉有味道。记得小时候吃完肉,干骨头还要放在嘴里砸吧好久。
小时候家家养牲口,其中养得最多的是驴。因为骡子和马这样的大牲口虽然力气大、可独自拉犁,但它们都很能吃。而驴性温顺、好喂养、干活快,虽然单独拉不了犁,但可以跟邻居家的驴配对使用。
在老家管母驴叫草驴,没有阉割的公驴叫叫驴,而阉割了的公驴叫骟驴。养草驴和骟驴的人家各半,而养叫驴的只有个别两三户,他们养的叫驴主要是用来配种的。
老家骂那些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又喜欢打情骂俏的人:“你就跟个骚叫驴一样“,或干脆直接说:“小兴把你个骚叫驴“。说那些老实巴交、木讷寡言的人:“你怎么跟个蔫驴一样!“或直接说:“小兴把你个蔫骟驴“。骂人最严重的话是:“你个驴日的“或是“你个杂怂“。
公驴阉割前后的性情有天壤之别。骟驴性情温顺,不惹是生非,喂上容易上膘,干活容易调教,力气也很大。而叫驴除了吃草,整天围着草驴转悠,远远地看到个草驴,就会伸直脖颈“啊嗷“叫唤个不停。如若发现发情的草驴,就会不顾一切地飞奔过去,任凭你怎么死拽猛打,不管是在种地还是拉车都会拼命挣脱。
有一次,小兴印象特别深刻。一天,村里那头著名的叫驴正拉着一车树梢在缓坡上吃力地前行,突然听见一声驴哼,它机敏地发现前面路口邻居家正在发情的草驴。叫驴一声吼叫,陡然间来了力气,拖着重车狂奔,在路上荡起一道浮尘。赶车的人正在抽烟,一时疏忽,没有来得及抓住缰绳,在后面狂奔的同时朝邻居大喊:“赶快把你们家驴赶远点。“可邻居还没反应过来,叫驴就因抄捷径将车掀翻在壕沟里。叫驴也绊倒在地,虽然被枷锁绑在车上,但仍拼命挣扎,死命朝草驴叫唤。
邻居一路小跑赶走了草驴。叫驴的主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扬鞭恨恨地教训着叫驴。叫驴即刻乖了,主人气也消了。周围的人帮忙把树梢卸了,把套具拆了,再把车翻正,套好叫驴,装上树梢。叫驴虽然老实了,可不停地朝草驴消失的方向瞟着,眼里满是沮丧和怨恨。
因为叫驴老是惹事,也经常不回家,所以叫驴大都是单独喂养的,一般不会赶到牲口群里去。如果有谁家的草驴要配种,就将草驴赶去J PEI两次,等草驴怀态后,再给养叫驴的人家一斗小麦或是谷物作为补偿。而其他的驴早上先赶到村口的驴圈里面集中,然后由专门放牲口的人赶到山里面去放牧,傍晚饮过水再赶回来。牲口们都熟悉自家的路,不需要主人们再去找。不过叫驴例外,只要那个草驴发情了,屁股后面准跟着所有大小的叫驴,赶都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