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到皇陵,如果骑马,要好几个时辰,如果是坐龙辇,又是仪仗,又是侍卫和随从,浩浩荡荡一路,走到皇陵,就要一日,再加上祭陵必须的程序,一次出行就需三日。慕容裕为了方便每年的祭陵,便在皇宫与皇陵中间修建了一座行宫,依山而建,又面临洛河,环境特别幽雅,每年春天和秋天,他都会过来住上几日。
其他大臣效仿着,也在行宫边上各购一块地,建座别院。一时间,行宫附近的土地寸土寸金,但亭台楼阁,各取心仪,到也让洛阳城外多了一处清雅的风景。
白少枫的翰林府便座落在行宫的边上。说起这座府第,当年还是慕容裕为赏赐一位老将军战功卓著特地修建的,可惜老将军终爱边陲,不愿离开沙场,这座府第一直空关着,多少大臣眼热着能得到皇上的恩赐。
没想到皇上居然把这块宝地给了新科状元,其他人只得望洋兴叹。不过再想想离皇宫那么远,那每日上朝起得要很早,那多难过,个个又自我安慰一番,唏嘘几声,就不那么妒忌了。
“小少爷,这些真的是我们的家吗?”里里外外跑了几遍,柳叶兴奋地瞪大双眼,欣喜地问道。
几进院落,几座楼阁,假山、池亭,水榭、花树,足足大了白府二倍。皇上的赏赐已经送来,其他朝臣的贺礼也全堆在院中,傅丞相居然送了成套的红木家俱,那质地,外行人都看得出非常名贵。
家仆们正卖力地打扫着,宗田跑前跑后,忙得大汗淋漓。
看着这一切,白少枫没有丝毫的欣喜和骄傲,反到有点心乱如麻。可能荣华富贵来得太快,他还无法适应,也无所适从。
还有,这不是逼着他要学会骑马吗?如果坐轿上朝,那走到什么时候,干脆不要回府好了。唉,好烦!
“是呀,是我们的家。”白少枫背着手,走向后园。
“以后再也不要寄人篱下,不要再看白夫人的脸色行事,真好!少爷,你现在真的有点官样哦!”柳叶开心得都想跳出来了。
“呃?”
柳叶学他背手走路的皱眉样,哈哈大笑。
白少枫脸一红,不自在地拉拉官袍。不过,一会又秀眉紧蹙,“我以后可能也上不了白府的门了。”做出这种叛世骇俗的事,依白夫人的个性,绝对不会原谅的。
“我们有家,干吗要上他们的门?”
白少枫苦笑笑,不管如何,他都还是白家的女儿呀!现在的局面有点玩过了,本以为做不做官,都在自已的掌控中,但这堆砌如山的恩赐、皇上的重用、太子的厚望,他回不了头了。
不敢想像以后,只能一日一日往前闯。
依水而居,是洛阳人的风尚。翰林府的水榭也是很别有风情。建在池亭与花树之间,精巧的小楼,既可仰看山上的风景,又可看园中四季变化,闲来抚琴一曲,静来读书吟诗,又远离正厅和花厅、下人处,行事穿衣都很方便。
“柳叶。”白少枫指着水榭,“我就住那里吧!”
柳叶微微一笑,“知少爷者,莫过柳叶也。就知道你喜欢,宗田一过来便为你准备好一切了,走,看看去!”
主仆二人拾级而上,推开雕花的小门。樱桃木的花床、古朴的衣柜和书橱,瑶琴、香台、粉色的被面和绣幔,柔软的书榻,角落中还安置了一张梳妆台。
这哪里是翰林的卧房,分时是女儿家的闺房呀!
“柳叶,如果有人进来,我如何解释呢?”白少枫问。
“少爷,公子,翰林大人,接待客人有客厅,闲谈在花厅,看书、下棋在书房,散步有花园,抚琴有水榭,这卧房除了你休息,还有我来收拾,谁还会进来呀?”柳叶睁得大大的,“你现在可是翰林公,有很多很多的房子。但是。”她突然声音一低,“你骨子里可是女儿家,现在你只是暂时的。我可不要你一直象个男子!”
白少枫叹了口气,“唉,说得也是!”打量着四周,“看来,以后只有回到这里,我才会记得我是个女子。难为宗田了。”
“呵,这是他应该的。他现在做了总管,有了老婆,马上还要有……”柳叶一羞,揉着衣角,扭扭捏捏地低下了头。
白少枫心一动,“有什么?啊,你们有孩子啦!”
柳叶幸福地点点头。
“哇,真好,是小宝宝呀!”白少枫欢喜地抱着柳叶,真的替他们开心,“那以后府里的重活你可不要干,反正有的是家人。对了,你要给我买个机灵的丫头扮作我的书僮,我的事你也不要管了。”
“小姐!”柳叶情不自禁喊出了声,乖巧的小姐太体贴别人了。“我不管谁管?别的事我可以不做,但你的事我可不放心别人,什么机灵的丫头,有我这样贴心吗?”她象什么功被别人抢去了,嚷个不停。
“好,好,由你做。”白少枫争不过她,也懂她的好意,不再坚持。“这官场应酬很多,大臣们之间也有些来往,我不懂,你要让宗田多学着点。”
“放心吧,那些事不会烦着你的。到是谢先生那儿,宗田请了几番,他仍不肯过来同住。”
“哦,我亲自去请谢叔。还有傅丞相那里,我是不是要去拜见一下?”白少枫若有所思。这状元是丞相推荐的,按理自已要称丞相为“恩师”,还有他对自已那么温和,又送了如此大礼,不过府重谢,好象说不过去呀!
“丞相可是一棵大树呀!”柳叶点点头。
白少枫一笑,柳叶还不知莫公子是太子呢?丞相是大树,那太子就是树林了吧!“让宗田上街买点礼品,我稍会去丞相府。”
“好!咦,宗田不在前面忙着,过来干吗?”柳叶突地看到宗国从前院急匆匆地走过来。
“大人!”深秋了,宗田忙得只着一件薄衫,却仍满头大汗。
“怎么了?”
“赵将军来看望大人了。”
“哪位赵将军?”白少枫脑子飞速转着,昨天见了多少官员,他一时记不住谁是谁。
“还能有谁?当然是那位女将军了。”柳叶抢白道。
“哦哦!”白少枫一喜,“昨儿也没和她拉上话,今天可要好好聊聊。走,我去看看。”
洛河两岸,树木生得密。两岸边,都是高山。水道宽又深,山很高,投下深深的影子,使河水变成翠绿色。秋天的山峦,放眼尽是艳红和金黄的色彩。再看看壮伟辉煌的行宫,还有绵延几十里的各家别院,风景真是美煞人。
“能在这样的庭院中住一宿,也算很幸福了。”芸娘举目望向远方,感慨地说。今日,她一身银色的铠甲,着红色的披风,如一团热情的火焰,令人眩目。
虽在军营中长大,早已忘了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但在每一次面对白少枫时,她都会自然而然流露出女儿般的娇羞。
鼓起十二分的勇气,很唐突地来翰林府看望白少枫,对于她来讲,真的比赢一场战争还难。
但她来了,和白少枫并肩在洛河边徐徐行着。
脸比披风还红,心却是极欣喜的。
“赵将军在这附近没有府第吗?”听她的口气非常向往,白少枫不禁有些诧异。
“不是每位大臣都建得起这样的别院。”芸娘轻笑。说来她和爹爹都身为朝庭重臣,俸禄也是不低的,但每年下来,都极少有积蓄。那是因为爹爹在烟花巷红粉知已太多,再高的俸禄也经不起那样的挥霍。每次打马经过洛河边,看着一座雅致的别院,她都会停下来,默默看着。在她的心中,一直渴望有一日她也可以有一个这么美丽的家。
“我和爹爹是武官,自然住军营。白大人真的好福气,你不知有多少大臣羡慕你呢?”
白少枫却摇头,“我宁可在洛阳城内住小杂院,也不愿住这里。这么远,我又不会骑马,这上朝下朝该有多累呀!”
芸娘捂嘴轻笑,“不会骑马,可以坐马车呀!”
“马车?”白少枫眼前一亮,“可以吗?”
芸娘不敢正对他晶亮的双眸,眼波四处流转瞟到别的地方,“朝庭又没有规定,上朝不是骑马就是坐轿。呵,虽然坐马车不会象别的大臣那么气派,但是方便呀!你胆子那么小,不要在意那些,别人瞧习惯了就罢了。象我刚做将军时,别人也是指指点点,几场战争下来,再也没有任何人讲什么的。”
“赵将军,你这一席话,卸去我心头一块大石呀!我正为此事发愁呢,我自然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但就是没想到坐马车。谢谢你!”他愉悦地拉住赵芸娘的手,象孩子般晃动着。
芸娘一时迷失在他纯真的表情中。
“这府第我住着太大,你要是喜欢,日后可以来常住。”白少枫真心渴望能一个可以无拘无束相处的朋友。
他喜欢芸娘的英气,更欣赏她的特别。
“这……怎么可以?”芸娘为他的话感动异常,心激动得象要跳出嗓子眼,“不方便的。”
白少枫这才想起自已的翰林身份,失落地松开芸娘的手。“对不起,赵将军,我冒味了。”
“没有关系的,如果有机会,我会来看你的。”她急忙安慰他,“只是明日起,我要回到军营了,冬季练兵要开始,我可能会很忙。今日,也是特地来向你辞行的。”
“军营在何处?”
“离洛阳城五十里的山中,那里有几十万的大军驻守,京城的安宁全靠它了。这种时候,我和爹爹都不可以离开军营的。”
白少枫点点头,“我在这洛阳城也认识没几个人,和你刚有点熟识,却又要分别。”他轻叹了口气。
“放心,你现在正得皇上赏识,以后会有许多朋友的。”
“那不是我想要的。”他伸手拉住她,“我真的很想你能留在洛阳。”
芸娘听了这话,一颗芳心更加痴迷。似乎象下了很大的决心,她四顾一下,低声说:“白大人,看见你府门外游荡的郎中吗?”
白少枫愕然点头,听她一说,他这才注意从早晨到现在,这个郎中确在门外转悠了许久,不吆喝,不停足,就是转来转去。
“这是太子的贴身侍卫之一,他是在监视着你。不要看,你随我仍慢慢走着。”芸娘领先又向远处走着,装着象刚才一般闲谈。
“不……不会吧!”说什么,白少枫也不太相信。他都许诺做太子的朋友,怎么还要监视他呢?他就那么不让人信任。
“这朝中分为二党。一党是太子,一党是丞相。各自有许多大臣跟随,两党势均力敌,不相上下。但因太子的身份,表面上太子占点优势,但丞相管着各部,随时能操纵左右,也不可小视。他们二人朝堂上一团和气,背后却是互不相让。虽然你是太子赏识的,但没想到丞相在科考时不知何故,对你特照顾,还推荐你为状元。太子是个心计颇深的人,对任何人都会防备,监视你,就是怕你和丞相有交结。白大人,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已,千万不可把自已成为别人操控的棋子。”
白少枫直听出一身冷汗,“有这么严重吗?不都是为一个朝庭尽忠,又不是敌国。”
“官场的暗斗比战场更可怕。”芸娘神色怅然,“一不小心,就中了别人的圈套。你定要小心行事。”
“那……那你是哪个党?”
芸娘一愣,笑了,“我是武将,不象文官搞这些复杂的事。我为朝庭效力,对皇上尽忠。”
白少枫扬起眉,“好象太子对你和赵帅比较看中,上次微访时,也是你护驾的。”
“他是太子,我自然会以命保护。呵,我还救过他性命呢,有次他狩猎时,遇到恶狼,是我一箭让他脱离了险境。也正是因为那样,皇上破格赐我将军之职。”
“那太子对你特别信任吧!”
“也许吧!但是不要依赖某个人的呵护,一切要小心谨慎,谁都不会是你永远的大树,有时候,你只有自已。”她语重心长地再次叮咛。“我今日有些越规了,但我知你初登仕途,一定不懂这些,思来想去,还是跑过来提醒你一下。”
白少枫呆呆地看着她,缓缓地说:“真羡慕你,又会带兵打仗,又懂得许多。我们年岁相当,而我却笨拙幼稚。若不是你讲,我都不知这些。一直以为,只要真诚地对一个人好,认真地尽职,就可以做一个好官了!没想到,这里面居然是这样的复杂。”
他有些沮丧了,突然生出烦躁,昨晚太子对他那样,为何掉过头,还是很防备他呢?
人心难测呀!
芸娘不赞同地摇头,“你怎么会笨呢?你是我最最仰慕的,琴弹得好,才学又高,又正直,所以我才会以实相告。本来做了状元是好事,但夹在太子和丞相之间,就要小心了。你那么聪明,一定会处理得当的。要是你有什么困难,我……我定会舍了命地帮你。”说到最后,已是低不可闻。
但白少枫听到了。他伸手轻拥住她,“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她身子轻颤,什么也说不出,只痴痴地看着他,眼眨都不眨。
白少枫见她这样,心中一窒,喃喃道:“这官我做不长的。你不要担心,我能保护好自已。”
“你想如何?”
“现在还不知。”等兄长回到洛阳,他就有答案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如果想到了,定要告知我好吗?”她惶恐不安地说。
他宽慰地冲她一笑,“那是自然。说不定想去你军营做个文书呢!”
明知他在说笑,却还是忍不住开心一下。“我不能再停留了。工部侍郎杜如璧,吏部尚书徐湛都是丞相最最得意的门生,记住了,多珍重。”芸娘抬手告辞。
“芸娘!”白少枫亲切地喊了一声,“你也多保重。”
“好!”她飞跃上马,回眸一笑,深情脉脉。可惜白少枫不知,也绽出美丽的笑颜回送。
“为何不请将军进府坐坐呢?她在路途中对我们可是很照顾。”柳叶瞧着白少枫跨进花厅,问道。
“她要回军营,来辞行的,没有太多时间。”慵懒地跌坐在椅中,脑中一遍遍回味芸娘的话,心好烦。
“哦,那你还去丞相府吗?”
“当然去!”如果太过于小心,显得太做作,他还当什么都不知好了。
宗田从街上买回了八两党参和四两鹿茸,无论材质还是香气,都非常纯真,找了精美的礼盒装好,瞅着,不寒酸也不刻意讨好。
“找个车夫吧,以后出行就用马车。我换件衣衫。”
白少枫向后院走去,边走边摇晃着头,想把心中的郁烦摇去,可惜却越摇心越烦,索性坐在路边亭阁中,任风鼓起衣摆,把风吹乱,默默出神。
一阵压抑的笑声从亭阁外的树下传出。
“谁?”白少枫一惊,慌张地站起身。拓跋晖背着手,笑容可掬地凝视察着他。
“你是何时进来的?”白少枫忘记了礼仪,不悦地责问道。
拓跋晖到不介意,抬脚走上亭阁,在他对面坐下。“从你开始发呆时,小王就在了。你那么专注,是在想谁呢?赵将军?还是小王?”
“啊?”白少枫呆愣了退后一步,“为……为何没有人来禀报?”
“哈哈!”拓跋晖大笑,向他招招手,“俯耳过来,小王有个秘密告诉你。”
“又没有别人,我站着听就是了。”白少枫有点怕这位匈奴王子,出人意料地总会做出某些动作,说出某些话,让他紧张得心都悬着。
“干吗?小王又不会吃了你!小王只对佳丽有兴趣,你虽然貌美如花,但又不是真正的佳丽,小王最多对你只是望梅止渴罢了。”
“拓跋王子。”白少枫急了,微微羞恼,“请你回到正题,好吗?”
“正题?”拓跋晖醒悟地拍拍腿,“你是说秘密呀!呵。”他伸手指指院外的行宫,“瞧见吗?小王是从那里过来的。”
白少枫脸一下白了,“你翻墙?”
拓跋晖白了他一眼,“不要把小王的身份说没了。小王会做那样的事吗?小王当然是光明正大,咳,咳,从秘道过来的!”
“秘道?”白少枫傻了,俏眸都快瞪出眼眶了,“你是说这府中与行宫之间有秘道?”
“不要那么大声,好不?秘道是件秘密的事,太多人知道,还叫秘道吗?”拓跋晖真是觉得成就感好浓,瞧状元公嘴巴张得大大的,可爱得让人很想……很想深深地吻过去。天,这是什么想法,他自嘲地一笑。
不要人催,白少枫主动走到他面前,压低了嗓音。“王子,为何这府中与行宫要有秘道呢?”他很好奇也很害怕,这府中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拓跋晖不紧不慢地说:“当然是因为幽会啦!”
“谁和谁?”
“小王和你呀!”
“王子!”白少枫都想骂人了。
“呵,当然不是啦。”拓跋晖坐直了身,环顾一眼幽雅的后园,“这府第原来是先皇给一位珍爱的女子建的,可能因为什么原因吧,不能进宫相守,先皇很爱很爱她,就把行宫和这府第建在一处,在这地下,修了条秘道,直通先皇的寝殿。”
白少枫摸索着坐了下来,他有点承受不住这份震撼。“王子不是开玩笑吧!”
“小王象吗?不然你以为小王长了翅膀,没经过你院门,就飞到这儿了。”
白少枫点点头,“那么,这府中秘道的出口在哪里呢?”
“呵,这个保密。”拓跋晖神秘地一笑。
“不说算了。刚才一定是你编的,你匈奴王子怎么会知道如此隐秘的事?我听别人说,这里原来是给一位将军的。”扬扬秀眉,白少枫侧过身。两眼却急促地在园内搜个不停。一切依旧呀!拓跋晖能自由出入的秘道,出口一定很高很大,会在哪里呢?
“那位女子是小王的姑姑。当时两国正在开战,先皇在战场上与率兵带军的姑姑一见钟情,不顾一切掳她回国,就藏在此处。姑姑因为爱慕先皇,不顾一切,为他留下。但也因为姑姑的相劝,先皇同意与匈奴结为友好邻邦,永不侵犯。姑姑是草原上的女儿,离开了草原,就象鱼儿离开了水,一日比一日憔悴,先皇不得已,只得把她送回匈奴。呵,回到水中的鱼儿爱着放生的人,一日比一日憔悴,不久就过世了。先皇听到音信,一年后也故世了。唯有这个府第留了下来。”
白少枫悠悠地转过身。拓跋晖两眼迷蒙,神色温柔。这好象不是编的吧?
“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姑姑总爱和我讲起这座府第,说有如何如何的美,然后也说到这个秘道。我稍大点,便被送到洛阳学习中原文化,有次和昊提起。他被带我到行宫,我们一起穿过秘道,来到这园中。我只要想匈奴时,就会不由自主地来到这儿坐坐。”
“你说太子也知,那……那为何要把这府第赐于我呢?”白少枫不解了。
“呵,昊可能想与你在此幽会吧!”
“啊????”
“哈哈!”拓跋晖真的好喜欢看白少枫眼瞪得圆圆的样,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下他白洁的额头,“笨啦!还当真,昊现在爱的是江山,莫谈你是男子,就是你是个绝丽佳人,他也不会多看的。”
“哦!”白少枫吃痛地捂住额头,拓跋王子这话好象很伤人啊!他才懒得要人看呢!
“小王想昊对你是极其信任,也极其欣赏。太子常在大臣的府中出没,会被非议的,也会惹来无须有的麻烦。现在有这秘道,那些就不成问题了。他可以和你促膝谈心,也可以谈诗颂文,用心良苦吧!当初皇上要赐你府第,他就说这座府第空关太久,不要再浪费朝庭的财力另建了,呵,其实他是别有用心。”
白少枫撇撇嘴,今天之前,听这话,他会感动,但现在不会了。慕容昊是方便了,他呢,还有什么安全可言?门外有人监视,本以为清静的后园,慕容昊进进出出如行宫的寝室。柳叶还好心好意为他装饰一个温馨的睡房,现在看来快快撤掉,免得被人发现,后果就可怕了。
想着想着,他心中是一万个埋怨,一千个不开心。
“嗯,就算这样吧,我是感激涕零,不胜荣幸呀!”他凉凉地说,冷不防拓跋晖迎头一掌,打在他肩上,他疼得嘟起嘴,不悦地瞪着拓跋晖。
“小孩子家不要学别人阴逢阳违,要得福知福,你这状元呀,凝结昊多少苦心呢!”
白少枫嘀咕道,“我还不稀罕做呢!”但这话只敢悄声讲,眼瞟过拓跋晖兴趣盎然的脸,脆声问:“王子,你下次想家可否知会我一声?那样,我会早早候着的。”
“是气小王不请自入,对吧!嗯,这府第不比从前了,有主了。可是小王习惯了怎么办呢?哈哈,不要红脸,不要撅嘴,小王是放心不下昨晚昊有没有为难你,来看看,一到你府门,就看到你和赵将军双双对对地漫步,小王哪敢惊扰,索性从秘道跑到后园来等你了。还有。”他爱惜地看了白少枫一眼,从怀中缓缓掏出一个黄色布绢做的小袋,“听说别的大臣都给你送来了贺礼,小王哪能小气呢?这个,贺你金榜题名。”
拓跋晖小心地展开布绢,露出两串白色珠子串成的手环,“这非金非银,也不是珍珠,而是父皇一位异域的朋友从炎热的国度带回的,是用大象的牙齿磨制的,非常稀有,父皇把它送给了小王。”拓跋晖微笑地眨眨眼,“现在,属于你了。”
他把布绢伸了过来。
白少枫情急得又是摇头又是摇手,“不,不,拓跋王子,这礼物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你很投小王的心缘,不要多想,这种物品在皇家很寻常,来,小王,给你戴上。”
不由分说,拉过他的手臂,一用力,手环就套了上来。
洁白无瑕的手环与白晰的手臂浑然一体,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白少枫忙往下直抚,拓跋晖止住,“莫非你不喜欢,那换别的?”
“不,不,很好!可是……”白少枫是左右为难。
拓跋晖根本不听他的拒绝之语,大手轻轻一扳,牵住小手,“就这样了。小王也呆得差不多了,该回皇宫,不然太傅又要对小王碎碎念了。”
拉着白少枫就往前院走去,嘴角一直保持愉快的笑。
“你……你不走秘道吗?”白少枫问。
“是不是想趁机探个虚实,日后可跑过去和宫女私通?”拓跋晖大步不停,笑问道。
“才不是呢,谁象你呀?”被这拓跋王子一激,他是斯文扫地,不敬的话语脱口而出。
“小王也不做那些事,干吗私通,要是喜欢,小王就把她抢回去疼着就行了。”
白少枫乖乖地闭上嘴,与这拓跋王子斗法,他只会输。
忙碌的家人看着从徐徐走来的二人,一个个惊得嘴张得大大的,眼眨都不眨,象看什么稀有之物。
拓跋晖心情大好,前厅前松开白少枫,“状元公,那再会了。以后小王还会来叨扰的。哈哈!”
“恕不远送。”白少枫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吐出。
“你若想送,小王不会拒绝。”临走前,拓跋晖还不忘逗他一逗,要不是顾及身份,他真的想跳起来骂人了。想到市井中那些畅所欲言、泼口大骂的妇人,那时的心情一定会很痛快。不象他忍得都要吐血了。
偏偏其他人还不放过他。
“大人,那位匈奴王子是不是呆在你衣橱里呀?”柳叶眨巴眨巴眼,踮踮地跑过来。
“啊?”白少枫觉得自已要晕了。
“你不是去换衣衫吗?然后你就和王子一起过来了。”柳叶认为她的话很合情合理呀!
“什么呀?对了,我不住那小楼了,我要住书房。”懒得解释,再说说了也没人相信。
“为什么?”
“这是本官的意思,你照办就是了。”白少枫索性端起官架子。看吧,一个个神情正经起来,没人再问了。呵,怪不得人要依官仗势,原来是口拙才那样啊!
傅冲的宅院离皇宫很近,离翰林府则很远。在洛阳城的西街占得一大片土地。宅子阔大,但不富贵豪华,相反的非常简朴,猛一看去,有如闲云野鹤的憩地,苍松翠柏,林深鸟鸣。
白少枫下了马车,宗田向门人送上拜贴。不一会,一位脸色红润的中年男人抬起手,一脸的笑迎了出来。
“小的是傅府的管家傅二。状元公,快快请进。”
白少枫谨慎地微微一笑,拎着袍摆,随着他走进中堂。经过客厅时,管家突地一拐,弯进一条小径,直奔了后园。
后园也是一个花园,沿廊摆着数十品名菊,金黄的,浅绿的,大红的,深紫的,有簇簇小巧精神,更有一蓬蓬如缨络张舞。秋风一起,满园花香。一处雕梁画栋的楼阁前建了一处半敞式的花厅,卷起帘幔,透光好,观景宜,此刻,厅中摆着一张红木圆桌,桌上茶碗半遮,茶香四溢。
傅冲身着寻常的家衫,立着迎园吹风,一脸温和。楼阁的扶栏前,坐着位夫人,美好的轮廓和尖挺的鼻梁,头发向后梳着,神态却特别高傲。
“晚生叩见恩师。”白少枫单膝跪下,很乖巧地没有用朝堂上的称呼。
傅冲显然很满意,乐呵呵上前扶起,“在这里,你我师生无需如此大礼。来,本相介绍下,这是本相的夫人,你唤师娘就可。”
“晚生问师娘安!”白少枫上前行礼。夫人忙拦住,上上下下打量几眼,心中犹如吃了蜜一般,暗暗冲傅冲点点头,“早说听丞相提过状元公犹如潘安再现。今日一见,丞相分明说差了,明明是胜潘安几分吗?”她嗔怪地说,脸上的傲慢象被抹去了,慈和安祥,眉宇间极是疼惜。
“是,是,本相的眼力哪有夫人准呀!少枫,来,喝点茶,看看还暖不暖?夫人一听说你来,就忙泡茶,全忘了从府门到后园,要走好一会呢。”傅冲犀利的眼神收起锋芒,他亲切地把白少枫让到桌边。
白少枫客客气气地道谢。
三人分宾主坐下,夫人的视线象被凝固在白少枫身上。
白少枫被瞧得毛毛的,局促不安地只敢看着手中的茶碗。
傅冲轻咳一声,“夫人,你瞧这辰光,刚过午饭,晚饭又太早。这样吧,你去你房中找点密饯和点心什么的,让本相和少枫打打岔,单喝这茶太淡了。”
白少枫惶恐地站起身,“不麻烦师娘了!晚生坐一会就走。”他转过身,“晚生今日特地过来叩谢恩师的知遇之恩。”
“干吗说这种见外的话?”傅冲含笑把他按回座位。
夫人也笑吟吟地说:“麻烦什么呢?你是丞相的学生,就如家人般。听说状元公是姑苏人氏,那口味必喜欢甜和酸。我府中的厨子江南菜做得顶好,以后过来,师娘让他给你做。”
“多谢师娘!”白少枫心中是直打鼓,不懂这无缘无故的好是从天空中哪块云彩下降下来的。
“那你们聊,我去后面张罗张罗。”夫人站起身,亭亭地掀开布帘,走进内室。
“嗯,夫人慢走!”
白少枫目送夫人走开,坐直身子,谦恭地冲傅冲笑笑,寻思着一会该找个什么理由离开。
这亲切详和的背后为何让他心抖抖的呢?
“对府第满意吗?”傅冲亲和地问。
“嗯!晚生到忘了,多谢恩师送的家俱!晚生何德何能,让恩师如此破费?”
“没花几个钱,你中意就可。唉,你那府第看似雅致,但离皇宫太远,上下朝不方便,本相思量着,给你送辆马车,呵,你胆儿小,要你骑马,估计很难。”傅冲又想到打马游街的情景,笑得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白少枫脸儿一红,“晚生无能,那日让恩师见笑了。马车,府内总管已备好,恩师不必操心了。”
“昨儿本相和皇上提到你省亲假结束,就随本相管理各部,皇上说礼部现在少人手,让你过去先任着,国子监的事也让你担,行吗?”
“行,行!”朝庭现在任官都会先咨询别人的意见呀!白少枫忐忑不安地笑笑,在他的认知中,物极必反,在太幸运的背后有可能躲着巨大的不幸。
“对了,你怎么没回家乡省亲呀?”
“路途太过遥远,路上担搁的时间太长,以后晚生再回吧。还有晚生的兄长也在洛阳,家中就弟兄二人,爹娘那边让人送封书信好了。”
“你兄长在洛阳?”
“是户部侍郎白少楠。”
傅冲怔住了,忽然又开怀,哈哈大笑,“是啊,白少枫,白少楠,只差了一字,本相怎么没想到呢?哈哈,我傅家注定与白家要结缘啊!”
徐湛那天还提过等白少楠回洛阳时,为宝儿提亲。没想到,自已先看中了白少枫,哈,绕来绕去,都是白家的儿子。
“呃?”白少枫不太明白。
傅冲心情大悦,“等你兄长回京,本相就在府中设宴,一同招待你们兄弟二人。啊,这白府好了得,上科的榜眼,今科的状元。哇,想少枫年纪轻轻,皇上就如此看重,赞你有儒相之才,日后,只怕本相还要蒙你多照应呢。”
白少枫吓得一激零,忙站起抬手,“恩师言重,晚生怎敢与恩师相提并重?”
傅冲慈爱地拍拍白少枫的肩,“开玩笑的,坐下吧!不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本相会很骄傲的。少枫,不知你家中可曾为你聘下谁家闺秀?”
白少枫脸儿一红,愣了下,“晚生暂时还没有婚约。”
傅冲抚抚胡须,点点头,“男人先成业再成家,这是应该的。少枫现在金榜题名,日后必然飞黄腾达,现在也能考虑婚姻大事了。不知少枫对此有什么想法吗?”
白少枫刚欲回答,忽看到花厅里侧的幔帘一动,闪出一双女子的花鞋,尔后是几丝压制的嬉笑和推搡声,对上帘缝间一双羞涩的视线,他心中慕地大惊,有人在帘后偷看。
是傅府的内眷。天,他猛地联想到,莫非这幸运的云彩是傅家小姐踩着的?
晚秋寒凉,白少枫额间却急出一头细汗。稳了稳思绪,镇定地回道:“晚生上有高堂、长兄,婚姻大事但凭他们作主,晚生不敢微词的。”
“当然,当然!少枫知书识礼,这话本相喜欢。”白少楠快回洛阳了,丞相向他提亲,他还不答应得快快的。
“不要推我啦!”一声娇呼,帘儿一晃,一位身影俏丽的女子害羞地被从帘后推了出来,水眸柔柔地飘向白少枫。
“宝儿!”傅冲的声音充满宠溺和疼爱。
白少枫惊惶地侧过脸,突地吸了口凉气,象白日见了鬼般,心一惊,那是张人脸吗?这女子面容苍白,左脸也算清秀,但右脸上却着一颗硕大的红色肉瘤,瘤太重,把右眼拉下一点,这样,就一只眼在上,一只眼在下,很是骇人。可那神态却极为娇柔,显然一直被珍爱着。
“爹爹!”傅宝儿娇滴滴地扑到傅冲的怀里,“姨娘们都欺我,娘也不帮我,你看我被摔出来了。”
温柔地拥住女儿,傅冲含笑说,“是呀,你可真摔得不轻。爹爹一会教训她们去。”
“好!”傅宝儿甜甜蜜蜜地点点头。
能这样的开心和幸福,傅府对她一定保护得很好!看着傅冲对女儿这样的亲昵,白少枫惊惧变成了羡慕。他也是别人的女儿,为何从没有过这样的时刻呢?
泪,悄悄滑下了他的脸腮。
“爹爹,他哭了。”傅宝儿的视线一偷偷瞄着白少枫。
“怎么了?”傅冲神色狞了起来,警告地看着白少枫。要是谁敢说出伤害宝儿的话,他必会回以十倍的惩罚。
“我……我觉得傅小姐好幸福,被恩师这样疼着。忍不住想起自已。”白少枫脱口说出心中的话。
“白老爷待你不好吗?”
“爹爹一直在外经商,我自小很少见到他。”白少枫拭去眼中的泪,不好意思一笑,“对不起,晚生失态了。白少枫见过傅小姐。”
“你好可怜哦!”傅宝儿同情地嘟起嘴,“我爹爹的慈爱和体贴,可不是人人都有幸蒙承的,只有我有这样的福气,不过,我可以分你一点。”
这位小姐话语如幼童,是不是被保护得过头了?
“呵,白少枫不敢夺爱的。”
“不是夺,是宝儿送的。”傅宝儿扬起了头。
白少枫苦笑,今天好象谁都想要送点什么给他,他看上去有那么可怜吗?
“多谢小姐,这种事……”不好送的,他温婉地想点醒这位小姐。
傅冲乐了,“人家都说女儿是爹娘的贴身小棉袄,果真是哦,你怎猜知为父的心意,为父是喜欢少枫,如果你不反对,那为父就把你对的爱分他一点?”
“嗯!”宝儿认真点头,“但是,他要常常到府中陪我玩。”
“宝儿,不要乱讲话。”傅冲看白少枫呆住了,忙笑道,“少枫要做正事呢!不象你那么闲,但是有空会常来的。对吧,少枫?”
白少枫没有多少清醒的意识了,只是跟着笑。
云彩飘过后,暴风雨象要来了。
“恩师,府中还有许多事,请允晚生告辞。”他现在好想和谢先生谈一谈,太多的思绪,他理不清了。
很欣慰少枫是第一个没有被宝儿吓着的男子,缘份天注定,傅冲和蔼地点点头,“那好吧!同朝为官,以后有的是机会相聚。”
白少枫如蒙大郝,急匆匆地走出后园。
“爹爹没有骗你吧?”含笑看着掌上明珠仍在追寻白少枫的身影,傅冲问道。
“爹爹!”宝儿害羞躲在从帘后出来的几们姨太太后面,喜形于色。刚才那几瞥,她芳心暗动,心中把那个英俊的状元公早已爱了几重。
“明天,爹进宫请皇上做主,你就等着做新娘吧!”
众人齐笑了。九月的残阳里,一阵西风吹过,满园黄花被纷纷吹落,纤细的花瓣落在小径上,飘出园墙,落在河水里,渐渐铺满。
时节已近冬初,天气一日冷似一日。谢明博看着总管在各屋窗子上挂了布帘,想遮住风,让室内暖和几分。
走到南厢房,看见白少枫的一切已不在,不禁幽然叹了口气。相聚太浅别匆匆,一年能几团圆月。杨柳乍如丝,故园春尽时。
本想为他撑起一块温暖的天地,没想到,才几日,他就翅膀丰满,飞远了。这儿太小,他应该有一块更大的天地让他展翅飞翔。
那乖巧的少枫,如果是他的儿子,该多好呀!
“在想少枫吗?”慕容昊翩翩走进院中,看见一脸沉思的谢明博。
“散朝了吗?”谢明博抬头看看太阳,“今日散得可真早?”
慕容昊也不进屋,在院中来回踱步,神色间有点忧色,几次欲言又止。
“太子,今日朝堂之上有什么为难之事吗?”既然太子开不了口,谢明博决定还是自已先问好了。
“说为难,是有那么一点。”慕容昊也不进屋,就在竹亭边坐下。“今年河南黄河夏水泛滥,千顷良田被淹,百姓流离失所。唉……”
“朝庭不是赈灾放粮吗?”
“河南知府是傅丞相的门生,本想隐瞒灾情,幸好小王预先得知,才上奏父皇。父皇下旨赈灾,报上来的奏折都说款项落实,百姓们安居乐业。小王想想不放心,这快过年了,该去看看真实情形了。小王在朝庭上向父皇提议,傅丞相到没阻止,但派什么人去,却与小王起了争执。”
“傅丞相举荐何人?”能与太子在朝堂上争执的,只有那个权震京城的丞相。其实他只不过在皇上还是太子时,做过皇上的伴读,在一次微服游玩时,为皇上挡过一支刺客的箭,从此就青云直上。
“呵,潘妃娘娘之兄潘芷柏,想是看在潘妃的面子,父皇答应了。”慕容昊忧心地皱起眉头,“河南知府本就是傅党一脉,贪赃枉法,搜刮民脂,小王早有意办了他。只是他有傅相撑腰,小王证据又不足,一时也动他不得。潘妃现在和傅相又走得很勤。”
谢明博也皱眉,“只怕这笔赈灾款,一半在百姓手中,一半进私人腰包。”
“能这样就算好了!年年花大把银子治理黄河,竟还闹出这么大的水灾!小王担心潘芷柏一去,二人正好狼狈为奸,这赈灾的几十万两白银,真正落到灾民手中能有多少?”
“可以派一个副使牵制潘芷柏呀!”
“这小王何尝没有想到?”慕容昊苦笑,“只是没有合适人选。傅党人不能用,中间派胆小怕事,与小王交好的大臣,位高者岂可屈就一小小副使,位低者又牵制不了傅相,也是徒然。唉,真伤脑筋。”
“少枫呢?”少枫现在正受皇上赏识,和哪派都没有干系,位居翰林,足可牵制任何人。
慕容昊猛然摇头,“不,少枫太年幼,对付不了那些老奸巨滑的官僚。再说小王也不要把他扯进任何是非中。”
“呵,在朝为官,不扯就进不来吗?少枫很聪慧,虽看上去单薄,但处理事情有胆有识。皇上对他期望很大,这次事情你正好可以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不,小王还是不愿。以后等他再年长些,接触那些纷争也不迟。”
“你还是征求下少枫的意见吧!他上朝了吗?”
“今天第一次上朝,不知怎么回事,心事重重的,在朝堂上不言不笑,对小王客气得令人发悚。”
“莫非他有什么烦忧吗?自搬走后,他还没回我这小院呢!”
“一会要来的,小王让高山去知会他,散朝后,到这里来聚一下。瞧,不是来了吗。”
白少枫着簇新的官袍,面色平淡地由高山伴着从院外走进小别院。
“谢叔可好?”他关心地抓住谢明博的手,细看他的神色。
“你这么出息,谢叔好着呢?少枫,太子也在这呀!”谢明博看白少枫象没看到慕容昊,眼珠转都没向他转一下。
白少枫应付地对慕容昊点下头,又转过身去。
不对劲,是真的不对劲,慕容昊俊容冷沉了下来,“少枫,丞相和你说了什么吗?”
“丞相?”白少枫冷笑,眉一扬,“太子为什么要这样问?”
“前几日你还好端端的,怎么去了趟丞相府,就变了呢?傅丞相到底教了你什么?”慕容昊有点动怒,气白少枫孰轻孰重,搞不清。
自已对他可是倾心倾意。
“你跟踪我?”白少枫气得直抖,芸娘说得一点都不假。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太子的眼皮底下。
慕容昊眼眯了起来,怒火在眼底燃烧着。
“少枫,也许太子是想保护你呢!”谢明博抚抚白少枫的后背,劝慰着。
“谢叔。”白少枫俏脸胀得通红,“我才来洛阳几天,没有宿敌没有新仇,谁会和我过不去。如果保护,为何不能光明正大的?找个郎中在我府门外监视着,谁知道还有些躲在哪里。”
“见鬼,谁告诉你这些的?”慕容昊气恼地瞪着他,恨不能把他吞下去似的。
白少枫可不怕,他气什么,应该气的人是自已。“那个重要吗?难道那些不是真的?”
“少枫,不可这样和太子讲话。”谢明博没想到少枫居然敢和慕容昊顶撞。
“谢叔!”白少枫很是委屈,但听话地闭了口。
“你才做了几日小官,就敢如此无理?要是日后成为重臣,小王莫不是要让你几分?”
“无需你让,我做错了,你尽可罚,但是你若做错了,我也不让你。”白少枫回答的是理直气壮。
“哼,你有个性。”慕容昊看他那激动样,又想气又想笑。如此正义的勇士,去趟河南应该没问题了。
“小王做什么都自有道理,你少听别人乱言。过几天,你替小王去趟河南吧!”
“我不做任何人的棋子。”
“你……”慕容昊气得抓住他的手臂,“你真是越说越凶呢!棋子,你有什么能力做棋子,你可以左右什么?小小的翰林,弹指间,可以让你上也可以让你下,不要太高看自已。”
“那你罢了我好了。”
“没那么容易。小王在你身上用了心力,还没得到一点回报,想走,没那么容易!”慕容昊一甩衣袖,厉声说,“给小王听好,乖乖地去河南。所有的情形如实汇报,不可有半点隐瞒。”
白少枫被慕容昊铁青的脸色吓傻了。
“太子,少枫孩子气,你别和他计较,我一会说说他。”谢明博含笑为白少枫打着招呼。
慕容昊脸上掠过失望,“小王知道。”
“少枫,谢过太子呀!”
白少枫别扭地不吭声。
谢明博无奈地一笑,忙岔开话题,“少枫府中都整理好了吗?”
白少枫点头,“整理好了,但谢叔没有过去,我很想念。”
“我住惯了小院,不喜那高宅大院。”谢明博疼爱地看着白少枫,“但可以去小住几日的。”
“可是谢叔说过要照顾我的,现在离了这么远,怎么照顾呀?”谢叔孤独一辈子,他好想尽点孝心。
“少枫,府中现在有那么多家人照顾你,谢叔很放心。如今,你不再是个孩子,而是众人仰慕的翰林,甚至马上都要为太子做大事了。”
谢明博探询地看向慕容昊,白少枫抬起头,“太子真的信任于我吗?”
慕容昊冰冷的眼神直直盯着白少枫,“信任又如何?”
“太子,因为年幼,我不懂官场规则,认真些,别人会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做错了,别人会讲没经验,无法计较。怎么样的状况,相信我都能对付。”白少枫自信满满地说。
“不需要你有太多心计,只为实实在在地做事就好了。”
“但你要给我完完全全的信任,要尊重我。我不要你的猜疑。”他嘀嘀咕咕地念叨着。
说来说去,原来是气自已怀疑他呀!害自已还心酸酸的。
轻轻握住有些冰凉的小手,轻笑,“那么你要表现得象个成熟的人让小王信任呀!”
“为官之本,我懂的。等着我的佳讯吧!”白少枫终于露出了笑意,压了几日的郁闷不见了。
慕容昊拍拍他的肩,“现在,小王已不担心灾款了,而是担心你。一定要好好的回京。”
白少枫郑重点头,“一定!”
“到你回来时,谢叔为你洗尘接风。”谢明博在一边激动地笑着。
“嗯!”白少枫有些激动,心内生出一缕豪情。能为太子消除烦忧,抹去冷面,他可以不惜一切。因为他们是朋友。
“小王明日会奏请父皇,可能过几日便会起程,府中都安排好了吗?”慕容昊关心地问。
“差不多,有宗总管呢!”
“高山!”慕容昊忽地侧过头,冲院墙外喊道。
精干高大的高山拱手欠身站在面前。
“太子殿下,请吩咐!”
“高山,从现在起,你便跟随白大人左右,以生命护卫他的安全。”慕容昊威声说。
高山愕然愣了一下,但立刻便应道:“属下知道!”
白少枫闻言慌忙摇手,“不需要这样吧,我有家仆的,也有随从。”
“少枫。”慕容昊认真地说,“高山随小王多年,忠心耿耿,而且武艺高强,随了你,小王才会放心。你身边的随从和家人不要过于信任。”
“哦!”抬头看着那个壮实的足有他几个大的高山,真的名副其实的一座高山呀!看着就很安全。
“高山见过白大人。”
“请免礼,高侍卫,以后麻烦了。”白少枫无奈地接受一个从此后形影不移的侍卫。
一边的谢明博怪异地看看慕容昊,他对少枫真够珍视,高山是他近身侍卫中最优秀的,如今却给了少枫。“少枫,要多谢太子才对。”
“谢太子关爱!”白少枫会意地行礼。
“不必言谢,少枫,要为小王而珍重,好吗?”慕容昊忍不住真情流露,细细看着眼前这张俊美而又慧黠的小脸,轻握的手微微颤抖。只怕他一出京,自已的心就会悬挂在半空,他一日不回头,自已就一日不得安宁。
长这么大,除了娘亲,再没有第二人对自已如此这般言语。白少枫不禁红了眼圈,有些哽咽,“我会的,太子,你也要多开心点。记得我们说过的,能够解决的烦忧就不算烦忧,是不是?”
“是,有了少枫,小王现在就比从前快乐!”慕容昊寒眸荡起了星光,若不是当着高山和谢明博的面,他又想拥他入怀了。小小的身子嵌在怀中,体贴又知心,令他不由撤下所有心防。
谢明博欣慰地跟着笑了,有了少枫,他比从前也多了几份责任,人生多了几份意义。
地下有知,如琴会不会骄傲地看着这一切。生儿如斯,人生何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