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济言辞恳切,态度谦卑,周遭的人的窃窃私语他也听得一点,都顾不上。
跪在下首说道:“请灵公援手。”
徐灵本就好奇楚国派来使者有什么用意,现在兴趣更浓,成得臣在联军之中率领骑兵追杀赢枭,功败垂成,反而让徐灵借此为契机,大败联军。
他现在竟然转过头来向灵国求援。
“楚国不恨灵国?若我灵国出手,只怕楚人都要抛弃商臣太子了。”
商臣便是成得臣所扶持的公子。
“两国相争本是寻常,楚灵也曾携手抗敌,国战何谈仇怨?”
“我还割去楚国近半领土。”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
成济将头埋得更低,免得被人发现自己扭曲的面容。楚人对领土有一种说不清的执着,也因此丧失领土更是不可饶恕的罪过,楚王就是因为割地求和最后连葬礼都没人愿意去参加,也酿成了如今诸子争位的祸端。
不止成济,凡是楚人无一不痛恨灵国的,可是现在灵国朝堂之上,他却要昧着自己的心意,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楚人所吞并的小国难道还少了么,这些小国就此消失,又有谁去关心过这些国家的遗民呢,不能守住,潜心治国,以后再夺回来就是了,要说仇恨,楚人更恨自己守不住国土。”
徐灵心情更是快意,诸国臣服,曾经不可一世的楚国如今也要跪在庭前,向他求救。
可惜成济城府仍不够深,言语中对灵国的仇恨无论如何竭力掩饰,都暴露无遗。
徐灵并不在意。
别国仇恨自己不正是说明他治国有方?
“我与楚国仇深似海,成得臣是怎么想到向灵国求援,而不是晋国?”
成济低头道:“因为利益。如今楚国诸位公子纷争不断,周边大国晋秦,哪个没有插手,若让他们得逞,楚国从此就沦为傀儡了。”
“那你等就不担心成为我灵国傀儡?”
成济并未回话,但是徐灵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成得臣派人向灵国求援,乍听是走投无路下的臭招,细细想来,确实有些道理。
灵国骤然吞并楚国半数国土,已经是撑得不得了,短时间不可能对剩下的国土还有什么觊觎,要防备的反而是其他准备趁火打劫的大国,比如秦。
这时候引秦晋两国势力,想再赶走就难了。
而灵国内,楚人人人戒备,灵国反而不好直接控制楚国。
这一切的前提是,灵国同意伸出援手。
也是成得臣最为担心的一点。
“若灵国愿意帮忙,商臣公子继位后,愿意奉灵国为主。”
周边传来一声嗤笑,成济的这个条件,实在是可笑。
当初重耳得到帮助回国继位,至少还许下了退避三舍的承诺,如今这个商臣更是不要脸,只想凭一个口头的承诺,就想要灵国的支持?
上大夫稚犬站出来说道:“楚国并无诚心,臣以为不能支援。”
“若商臣继位,愿奉楚国全力,以取悦灵公。”
徐灵挥手,示意稚犬退下。
这个魄力真是少见,为了自己登上王位,不惜卖掉整个楚国,徐灵本不打算参与,如今却改了主意。
“寡人乏了,退下吧。”
众人或如释重负,或一脸失望的退下了。
成济要走时,却被一个侍从拉住,心里本是失望的,瞬间转为惊喜。
“君上召使者见面。”
徐灵与成济在书房会面,并没别人,也就开门见山的说了。
这等谋划,虽然不是秘密,也不好传的天下皆知,所以最后还是改为私下会见。
双方既然都有此意,很快在大方向上达成一致。
只有些细节商讨花了时间。
最后才定下密约。
如今的楚国诸公子争位,商臣是太子正朔,本该继承王位,晋国趁着这个时机插手,支持了另一位公子,使得其他几位有野心的都参与进来,幸好商臣根基深厚才坚持到现在。
如今的晋国虽然败给灵国了,根基未损,除了灵国没有敢于挑衅晋国的了,秦国也不行。
这也是成得臣派人寻求灵国支持的重要原因。
灵国将会大军北上,以震慑晋国,使之将注意力放回灵国,这样的话,没有晋国援军的全力支持,商臣的胜率大增。
徐灵只需要做到这步就足够了。
若商臣最终得胜,密约生效,楚国即便成不了灵国傀儡,最后的一点国力也几乎要被灵国掏空。
而若是商臣失败,对灵国也没有损失。
将成济送走,一位使者又匆匆进门,与成济擦肩而过。
这是鲁国使者,同样是向灵国求助。
共伐齐国。
鲁国与齐国的恩怨,由来已久。
三年前,齐鲁就有过一次争斗,这一次不过是双方休养生息之后,卷土重来而已。
鲁国使者行礼道:“我奉鲁公之令前来,请灵公出兵伐齐。”
这是徐灵早已知晓的。
早在一月之前,密侦司在齐鲁的探子就传回信息,两国都在秘密准备作战用的甲胄,粮草。
唯一的可能就是齐鲁又要开战了。
如今鲁国来求助,并不是意外。
灵国成为霸主,实力已得到验证,齐国又寻求了晋国的帮助,鲁国并没有第二个选择。
楚国,齐鲁,两处倒是都和重耳卯上了。
鲁国愿意尊灵国号令,承担全部军费,外加三千万钱。
这是一个不低的价码。
别说徐灵本就想打压晋国,不要条件也愿意出战,现在有了如此丰厚的条件更不会拒绝了。
如此一来,被齐鲁战事牵扯,晋国更没精力去参与楚国内斗。
一石二鸟。
鲁国使者条件大方,双方谈得很顺利,便约定一月后出兵,三万大军北上。
三万都是精锐。
晋国新败,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一时之间也不可能再拿出十几万人,只是出了两万人帮助齐国。
齐国则有七万人,鲁国六万,双方势均力敌。
这次出征,除了灵国之外,徐灵还额外圈定了两个属国。
吴国和越国。
这两个国家,一个背后捅刀,一个图谋不轨,也该放放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