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北归子的身份过了这么长时间,苏云简直太明白抢不到一顿饭的后果了。
这个时代又不跟以前一样,餐餐饱饭,偶尔饿上一顿最多也就当清空下肠胃,可在这里,只要有一次不吃东西,那种好像从灵魂里面发散的空虚都会让人痛不欲生。
这也就是之前和他们一起的部分人明知道观音土会吃死人,也依旧要去吃那个东西的原因!
在经历了那样的一次痛苦之后,苏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俩人急匆匆赶到放赈的地方后,才松了口气。
陈茜脸上也满是轻松。
“苏大哥,看来今天还没有开始放粥啊!还好,不然就要饿肚子了!”
与她不同,苏云的眼神则是直接落在了粥棚旁一个从未出现过的老人身上。
如果只是粗略看下,老人的身形明显稍稍臃肿,只不过颌下略显杂乱的胡子以及眼角的血丝却给他平添了一抹疲困的感觉。
陈茜则是听清了苏云的喃喃声。
“身着官服……”
“而且负责开封府的赈济……会是谁呢?”
随着那个老人的亮相,所有从北方归来的人和灾民都安静了下来。
从三品的官服,只要是大宋子民,没有不认识的!
就算是身为穿越众的苏云,也早就在其它人的熏陶下,对于每一个品阶官服的特点极其了解了。
老人站得笔直,对着所有灾民的方向微微拱手。
“本官开封府尹,包拯,见过诸位!”
密密麻麻的眼睛盯着包拯,现场一片悄无声息。
而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却没有一丝怯场的意思,面色依旧严肃。
“今日起,放粥以在场人头为数!”
“每人一碗,不得哄抢!”
听着包拯说出的话,苏云的嘴角却勾了起来。
刚刚挂上一脸愁容的陈茜在看到苏云的表情之后就不禁诧异了起来,本来就是半粥半水的米汤了,之前还能谎称有人生病了,俩人可以多要上一碗,现在可好,两个人只能领到两碗了。
都这种情况了,苏云为啥还要笑啊?
“苏大哥,你……”
还不等陈茜话说完,苏云一只大手就按在了她脑袋上轻抚了两下。
“什么都别问,咱们能不能翻身就看这个了!”
“待会儿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慌,你先回破庙那边,我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好了,自然会去找你!”
“千万千万,躲好了!”
她自然明白苏云说的是什么,随即深深点头。
天灾本来就是人祸的诱因,两者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的!
苏云点头,却并没有将怀里那剩下的一块炊饼拿给她,直接抓着碗朝前面挤了过去。
过了好长时间,苏云才挤到了粥棚前。
刚把手里的碗递了出去,一勺米汤就落入了碗中。
苏云也不喝,而是伸出手指在碗里搅动了几下,而后眼睛在旁边立着的包拯身上扫过,直接将碗中的米汤泼了出去。
“哼!”
“你们可真是一群好官!”
“这种赈济,某看,你们是想要灾民都死吧?!”
这话一出口,原本负责盛粥的两个官吏直接丢下了手中的器物。
“大胆!”
“放肆!”
苏云则是冷笑地看着二人:“怎么,被某说中了?这就恼羞成怒了?”
“前些日子怎么说都还有小半碗米可以充饥,现在呢?有多少?”
“还用得着某继续说下去?”
一旁的包拯眼神瞬间就变了,直接对着左右两侧立着的小吏开口。
“去!把他拿下,悄悄带回衙门!”
只是声音小之又小,除了他身后的两名小吏,其余人几乎都听不到。
听到包拯声音的俩人互相对视,狠辣的神色在眼底浮现。
随即齐齐上前,两把带着刀鞘的刀直接压在了苏云脖子上。
“总算是抓到你这个蛊惑他人的贼人了!”
“走!随某二人去大牢中走一遭!要是不把你那些同伙招了,你个逆贼就别想出大牢!”
感受到脖子上的刀鞘,苏云眼中一丝精芒闪过,嘴角微微勾起,随即很快恢复。
中计了!
而那两个押着苏云的小吏,在感受到苏云丝毫没有抵抗的瞬间,脸上也浮现了一抹诧异。
这不对啊!正常人不应该是这反应吧?
不过也没空去多想,直接带着苏云朝着开封府衙的方向离去。
苏云则是在转身的同时,朝着人群中的陈茜看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个带着丝丝笑意的眼神,直接就让陈茜刚刚提起的心安定了下来。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包拯则是不由地冷哼出声。
随即直接转身离去,目标也是直指开封府衙。
在随着两名小吏踏进开封府衙之后,苏云就笑着开口。
“二位哥哥,现在可以放开某了吧?”
“说真的,你们这带着刀鞘的刀确实蛮重的!”
俩人脸上刚刚一抹诧异浮现,随即身后一道苍老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放开他!”
对于这道声音熟悉异常的二人几乎是在同时,就放开了原本押着苏云的手,而后转身,行礼。
“包大人!”
苏云随后也带着一脸笑意转身,对着包拯行了个晚辈礼。
“小子苏云,见过包大人!”
四人之间一片沉默,苏云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足足过了半晌,包拯陡然提高的声线在苏云耳边炸响。
“好胆!”
“竟然敢算计本官!”
不同于苏云浅笑着直起身子,那两名小吏则是被包拯这一声怒吼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包大人何出此言?小子不过是说了那么一点实话罢了!”
“又怎么能说是算计您呢?”
“再说了,小子不就是为了吃一口饱饭吗?”
包拯死死盯着苏云。
“吃饱饭……”
“吃饱饭……”
“你如此做法,某看着就不像是为了吃饱饭!”
“给本官如实招来!”
苏云丝毫不在意他眼中的威胁之意,一个能够为百姓设立登闻鼓的人,就算会用卑劣的手段,那也是有着下限的。
而如今他能忍受的下限绝对比包拯现在所能用出的所有手段都深沉。
“包大人,开封府的今冬,会不会比较暖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