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座尘见众人脸上的不解更甚,从怀里掏出被叠的四四方方的宣纸块,御座尘小心翼翼地打开,手上动作很轻,嘴上朗声道:
“座尘多年不语,实为仙师考我心志,如今仙师感念我志诚高远,对我大魏皇朝热忱忠心,故而欲传我一些仙知神法。”
“奈何我御座尘资质愚钝,只能习得一两个生财之道,承蒙天恩,我朝仁君圣明,对于商贾之道不似前朝抑制无度,如今朝廷管辖有方,也使我,未能愧对君父施恩于我相府,如今我也算是能使习得之法应用于世,不敢说颇有建树,也算是为我朝百姓闲余生活贡献一份微薄之力。”
说到此处,御座尘手上的四四方方的宣纸已经舒展开来,原来因为纸张比较薄,摊开以后得有着五六张之多,上边劲朗有力的魏碑,公正整齐的跃然纸上。
御座尘拿着纸也不急,再次抬头一一扫过众人的脸,看着这些人脸上从震惊到释然,最后到热切的变化,心说果然啊,在新世界里封建迷信之说不会有人理会,更别提信以为真,当然这个年代有多少人确信也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在这个年代,迷信这把利剑,可以伤人,自然也可以救人。
对于神鬼之说御座尘不想再提,今天说这一次也就差不多了,面前这些人中,一大部分是厌倦了明争暗斗,或者是就想着,守着相府和朝廷分发和赏赐的土地。
但是有一部分人却身兼“要职”。御座尘对此也能理解,谁允许一朝相国的府邸必须铁板一块了,而且这诺大的相国府也不敢打造的密不透风,这些年相国府急流勇退,外边的买卖也转卖了个七七八八的。
在早几年龙首宫那位老皇爷有意退位之时,几个皇子人脑子都要打出狗脑子来了,甚至御演一度想带着全家跑回西北安凤城的老家去,也就是当时被规劝后不敢不识抬举,故而才拖到现在。
御座尘把手上的宣纸递给崔云庆,而崔云庆咬着嘴角,抑制着自己脸上的笑容,小心地接过去叠好放进怀里。
御座尘倒也没太在意崔云庆这边的举动,而是看着汪威这边继续道:
“汪叔,这些是有关一种新吃食和酒楼经营模式的方案,还有一些粮食酒地酿造之法以及宣传手段,您之前管着一部分相府的酒楼生意,想必您也明白,纵然是我们肯花钱,也比不过传统模式的传统市场了,所以您多受累研究研究我给您的方案。”
汪威听罢没有立时同意,有点欲言又止,御座尘看出汪威的顾虑,摆了摆手笑道:
“汪叔不用顾虑其他,这些事自然是我爷爷授意的,不过今天贵客临门,大虎叔不方便过来。”说着话,御座尘回首看了一眼静静站立一旁的桂枝继续道:“只能派遣祖母身边的桂枝姐来了。而且此事不用汪叔亲自操刀,我把方案给云庆也是希望您多带一带后辈。”
汪威看了看御座尘身后低着头默默不言的桂枝,暗自点头,御座尘见汪威了然,随即对其身旁的汪贤之道:“贤之哥......”御座尘还没继续,就被汪贤之拱手打断道:
“在下万万不敢当二公子如此称呼,”说着汪贤之还偷偷侧目瞟了一眼父亲汪威的表情,见汪威微微颔首,汪贤之继续道:“想必少爷知晓,我汪家受相爷之恩举于市井,家父有言‘先祖无论,自余始,世代以还。’所以二公子还是称在下贤之吧。”
御座尘听完有点麻爪,心说‘我人麻了,都说你小子机灵,可这话能当着这么多人说吗?除了徐奎,你们汪家现在虽然已未在府中任职,可是城外的庄子每月也是你们家打理啊,你小子跳出来说这个?你能确定在场的都是这么想的?你能确定群众里边没坏人?
御座尘心里呐喊着发出灵魂三问,但是这些问题要是问出了口,就有点此地无银了,而且也不用问。
他汪家无非三个层面。‘一就是摆好态度,通过在场人之口宣扬出去告诉大家,我老汪家啊,从来都是相府的人,有心人不用找我了,免得落人口舌招来麻烦。二就是通过自己或者桂枝姐传递到御演那边,主要表明别忘了汪家后辈子孙,老汪头这是给儿子铺路啊。而最后一点或许是这里面的聪明人想要看一看我御座尘的深浅,若我今日敢接下并且明确表明汪贤之的安排,那我值得追随,如若自己不敢接,那么必然会把这边的话传递到语言耳朵里。’
御座尘心中思定,不禁暗笑‘合着他老汪家就横竖不亏呗!’想明白其中关键,御座尘嘴角勾起,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了,背起手身体微微前倾,冲向低头弓腰拱手状的汪贤之轻声道:
“座尘常听祖父与父亲闲谈,说你汪贤之属府中子弟中翘楚,甚至比朝中勋贵子侄犹有过之,今日座尘观我贤之哥谈吐老道,果有不凡呐!”
汪贤之听后身体不禁又弯了几分,头也埋得更低了,并没有及时答话,似是还在思考,但是御座尘却不管这边,直起身子面色淡淡,扭头朝向心里咯噔一下的汪威道:
“既然汪叔应下,那这事还是要多劳烦汪叔了!给汪叔两日筹备时间,至于人员安排方面座尘希望汪叔考虑族中子侄。”听御座尘说完这些,汪威明显感到背后的众人在盯着自己,他可算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如芒在背。汪威甚至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心说‘该打!自己怎么就傻到去试探如此麒麟子呢?’汪威看着眼前矮小的御座尘,心中呐喊“这是八岁?!”
御座尘见这汪家父子俩都在那暗自思赋,又抬头看了眼日头,随即笑眯眯地对众人说道:
“那今日之事就先如此,感谢各位叔伯婶娘对我御座尘的关心,后续的事宜,我相信汪叔会处理妥当,那么座尘就先行告退了。”说着话御座尘冲大家施了一礼,身后地桂枝也跟着施礼。
待到众人还礼后,桂枝去安排软骄,御座尘又向一旁地徐奎说道:“大奎爷爷,座尘改日再来看您。”
徐奎浑浊的眼睛却精光闪烁地盯着御座尘嘿嘿笑道:
“二少爷人中龙凤啊,相爷得此麒麟子,相府有望啊!那个......那个.......”
御座尘见徐奎吞吞吐吐地说不上来,笑道:“大奎爷爷还用跟我客套吗?您不妨直言。”
徐奎挠了挠头,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谄笑道:“二少爷您要小妾不要?俺徐奎的孙女正是金钗之年。”
御座尘听后满脸疑惑的看着徐奎,心说‘老头你认真的?!小爷我今年可才龆年啊!’
御座尘不顾还要推销孙女的徐奎,匆匆的拱了拱手,转身几步走到桂枝身边的软骄就迈了上去,刚迈了左脚,御座尘似是想起了什么,回身对汪威说道:“对了汪叔,明天我要去市坊一趟,您看着安排几个人跟着我。”说完御座尘也不等汪威应声,转身钻进软骄。
汪威显然还在想着什么,听到御座尘的话猛地抬头,就只看见御座尘撂下后飘动的骄帘,和施礼后正上轿子的桂枝。汪威苦笑着摇了摇头,仿佛是明白,又像是释然的叹了口气。
‘原来二少爷今日前来相爷那边一点都不知道,要不然最后随从的安排二少爷也不会找我,徐大虎就安排妥当了,而且二少爷虽然之前没说,但是最后这一安排交给我,也算是对我之前的试探做出了回应与原谅啊。’
汪威的思绪很快就被蜂拥而上的众人打断了,众人现在只想着给自家孩子谋一个出路。而最后徐奎的“毛遂自荐”和御座尘的反应让大家回过神来,原来自己刚刚面对的少年老成,多智近妖的“神仙子弟”,也不过才八岁而已。徐奎这番“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操作,让御座尘的神话色彩被打破。
坐在轿子里的御座尘,此时真的是爱死徐奎这个大智若愚的老头了,最后简直就是神队友啊!自己还想着随着时间变化,慢慢的淡化自己“神棍”的面具,但是徐奎这一操作属于是活氧性催化剂一般。
桂枝看着满脸喜悦的御座尘,想打断御座尘的思绪,但是又不太敢,主要是人群中气势全开,侃侃而谈的八岁小孩,给她的冲击力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