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前辈,不……不……不用了……我……我……我的……身体……已是……油尽……灯枯……了……”
“犯……犯……犯不上……再……再……再费心……了……”
“就……就……就让……我……我……我安心……去吧……”
此时,眼看着殷璃在强撑着艰难地交待了一些事情后,即将又要陷入浑浑噩噩、意识涣散的生命边缘了,在这关头,夏侯杰为了让她在这有限的时间内把剩下未交待的事情都交待完,又不失机地强行给她再次注入了一些强有力的内力。
而在这些内力的支撑下,本已元神快要出窍、虚弱到了极点的殷璃,愣是又被一点一滴、强拖硬拽地拉回了一些拼凑的意识……
靠着这些模糊的意识,她自知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趁着在这口气落下之前,须把该交待的事交待完才是……
只有这样,才会不致于落下遗憾……
于是,刚悠悠地回转了些许心神后,她便再次迫不及待倾其全力,刻不容缓地蠕动着干枯的双唇,哑声开口道。很明显,一开口所说的这些话是她特意安慰司马空所说的……
“好,丫头,你说吧,我老偷儿与老叫化子定不负你所望,必为你达成心愿!”
这厢,听着殷璃那发自心底的心酸而坦然的话,一时间,素来玩世不恭、心性童泯的司马空竟难得地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隐约间,在他那双精光四溢的小眼睛中竟还能窥到一丝难以言表的伤感之色……
“多……多……多谢……前……前……前辈……”
“这第一……第一……第一件事……请……请……请代我……转告……公子……一句话……”
“就说……就说……殷璃……殷璃……已……尽力……尽力了……终是……没有……没有……辱没……我……我……我慕容山庄……”
“没有……没有……辜负……公子他……他的……期望……”
“如果……如果……有……有……有来世……但愿……但愿……殷璃……还能……还能是……慕容山庄……慕容山庄的……人……”
言及至此,忽听殷璃在艰难地一字一顿地说到这的时候,想是不经意间又牵动了她那隐藏于内的难以启齿的不便向外人道的几分敏感心绪,忽然,'噗'地一声,又生生地吐出了一大口殷红发黑的鲜血,瞬间,就染红了她那单薄的衣衫……
“唉!”
“丫头,丫头,撑住啊,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见她如此,两个老头又不约而同地同时重重地轻叹了一口气。
“这……这……这……”
“第二件……第二件……第二件事……便是……”
“把……把……这个……替我……物归……物归……原……原主……还……还……还给……唐门……唐门的……唐钊……”
“对……对……对他……说……说……说一声……抱……抱……抱歉……”
彼时,殷璃在猛吐了一大口鲜血后,整个人几乎已是到了真正的'气若游丝,命若危悬'的地步了,身体已彻底被掏空了,好像只剩出的气而无进的气了……
眼瞅着她两只胳膊'嗞'地一下松松垮垮无力地耷拉了下去,黯泽无光的双目也快要闭上了,就在那一刻,也不知是哪来的神奇力量,竟促使她在无意识之间又缓缓地不甘地动了动自己的手指,极其费力地如举千斤顶一般慢慢地一寸一寸颤颤巍巍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指向了自己怀中的一物……
而顺着她的视线细细望去,原来,那物不是别的,正是唐门的暗器至宝'暴雨梨花针'……
几乎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骨头、所有的血液叠加起来而滋生的所有力量,待她最后挣扎着声声泣血如诉地咬着牙说完最后一个字后,终于,她如释重负地永远阖上了眼,走了……
依稀间,隐见她的嘴角有一抹安祥而恬淡的浅笑……
“丫头,丫头,一路走好!”
'沙沙沙,沙沙沙',不知何时,秋风起,草木悲,恍若周围的一切都在默默地为这个曾经秀美如花、温情似水,命运多舛的妙龄女子唱起了一首属于她生命征程中最后的哀惋离殇的送别哀歌……
就这样,她年轻的生命轨迹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年,还末及双十的如花似玉的年纪……
恍然间,似曾听闻,就在她释然地闭上眼离去的那一瞬间,若有似无曾有一声深深的叹息随风没入了这空旷的高岗之处,“公……公……公子……”
终究,那两个字还是伴随着她那无人可诉的心事,像做了一场华丽而梦幻般的宛如烟花易逝极不真实的绮梦一样,烟消云散似的湮灭于这天地间了……
“唉,痴儿,痴儿呀……”
良许,在这悲凉的风声呜咽中,又清晰地听到了两声沉重的、苍老的叹息声……
而在这两声叹息声中,两位年逾百龄、阅历人世沧桑起伏的老头,也亲眼目睹了殷璃在死后,整具尸体眨眼间化为了一滩血水,几近尸骨无存、魂消魄散不存于世的残忍过程。
“她奶奶的,蓝妖月那个妖女,着实歹毒至极,竟连一个囫囵个的全尸都不给人留!”
“此等为非作歹、伤天害理、罄竹难书的行径,当真是人神共愤、天理难容!”
“老偷儿我这就给丫头报仇去!”
当下,俨如是气愤到了极点,当两位老头眼睁睁地看着殷璃最终落了一个这样'悲戚'的下场而深感无力之时,但见司马空再也忍不住,第一个跳将起来,连连爆粗口,大骂蓝妖月道。
且说话间,他已作势撸了撸袖子,紧捏了捏两只生硬的拳头,气势汹汹地拔腿就要朝翠坪湖畔折返而去……
“老偷儿,快回来!”
“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莫误了大事!”